民?局的红墙爬满凌霄花，沈念秋对着镜头调整头纱。顾宴的轮椅碾过满地碎金般的阳光，手中白山茶忽然坠地——花瓣散成同心圆。

"顾先生这是紧张了？"摄影师打趣道。镜头却捕捉到他指尖在婚戒内侧刻字，?尖游走处，"念"字最后一笔与旧疤重合。

沈念秋蹲身捡花，旗袍开衩处的烫伤撞进他眼底。那是孤儿院大火留下的，与她锁骨下的烙印恰成并蒂莲。

"别动。"顾宴突然拽住她手腕，口红划出一道弧，"这里..……."他指腹抹过她颈侧，沾著暗红药渍，"沾了朱砂。"

记忆如蝶振翅。七岁那年她被绑匪灌药，是顾宴咬破手腕喂她血解药性。如今那道齿痕化作婚戒纹路，圈住两人交缠的命数。

颁证员念誓词时，暴雨骤至。沈念秋在雷鸣中听见苏明薇的尖?——精神病院监控画面显示，她正用指甲在墙上刻"不得好死"，每道划痕都是林冠群的生辰。

"专心。"顾宴将暖手炉塞进她掌心，"顾太太。"

钢印落下的瞬间，老戏楼方向传来钟声。二十三声轰鸣荡开雨幕，惊飞满城白鸽。沈念秋忽然想起今晨收到的匿名包裹——褪色的《白蛇传》戏票上，母亲的字迹新鲜如昨："念儿，去后台第三个妆奁。"

顾宴的轮椅在青石板上碾出水花："现在反悔..."

"推快点。"她裹紧喜褂，"要赶在吉时拜堂。"

斑驳的妆镜映出两人身影，沈念秋旋开鎏金奁盒时，尘封的胭脂香扑面而来。最下层躺着两套婴孩肚兜，银线绣的并蒂莲已泛黄，却仍能辨出"念""宴"二字。

"原来你早就..."她抖开顾宴的西装，内衬绣着相同的纹样。

男人忽然起身，石膏腿重重磕在妆台："装瘸挺累的。"他?开衬衫，腰侧?疤贴著膏药，"但能骗夫人喂药，值了。"

戏台帷幔无风自动，沈念秋的银簪抵住他喉结："顾先生演技见长。"

"不及夫人。"他握住簪尾轻划，"当年装失忆骗我试婚戒..."

唇齿相缠时，后台忽然灯火通明。二十三个志愿者捧着白山茶入场，最小的女孩戴着助听器："沈阿姨，我能听见了！"

这是他们用林氏赔款筹建的第一所特殊学校。顾宴将婚戒套上她无名指："聘礼补齐了。"

夜雨缠绵时，沈念秋在沈宅阁楼发现母亲的手札末页。泛黄纸页上画著交颈鸳鸯，题字"白首非约，死生为契"。砚台下压着褪色的B超单，孕周推算正是顾宴手术前夕。

"难怪..."她摩挲著脐带锁，"那年骨髓配型..."

温热的胸膛贴上后背，顾宴抽走B超单："岳母没告诉你？手术室躺着的供体..."

novel九一。com

"是你。"沈念秋触到他肋间取骨留下的疤，"所以当年突然出国？"

雨打芭蕉声中，他解开她盘扣："现在讨利息。"

晨光漫过祠堂门槛时，沈念秋正给沈父牌位敬茶。顾宴腕间红绳突然断裂，铜钱滚进香炉灰里——竟是中空的，内藏微型胶卷。

显影后的画面?她失手打翻供果：林冠群在精神病院浴室镜上写满"哥哥"，血色倒影中是顾宴幼时的脸。

"当年被调换的不止我们。"顾宴碾碎胶卷，"林家还有个早夭的..."

手机突然推送新闻快讯：苏明薇凌晨溺亡在浴缸，遗书指控林氏药业非法实验。配图是她溃烂的掌心，用指甲刻着"X-17配方在..."

沈念秋的妊娠反应突然发作，吐在顾宴珍藏的戏服上。他边拍背边笑："这孩子像你，会挑时候。"

产检B超室，医生指著屏幕惊叹："双胞胎胎心像在唱歌。"顾宴在影像单上描摹轮廓，忽然落笔成并蒂莲："叫白茶与清欢如何？"

沈念秋抚著孕肚轻笑："不如叫宴宴与念念。"

深秋庭审日，林冠群在被告席癫笑："你们永远找不到..."话音未落，沈念秋当庭播放视频——母亲临终前攥著脐带锁："两个孩子，都是我的骨血。"

旁听席哗然中，顾宴推著婴儿车入场。双胞胎腕间银铃叮咚，襁褓上绣著白山茶与并蒂莲。

"表哥。"沈念秋亮出DNA报告，"这份亲子鉴定，可没掺热敏纸。"

林冠群撞翻被告席的瞬间，法院穹顶突然飘落白山茶。静尘道长在门外摇著签筒："尘归尘，土归土..."

初雪降临时，沈念秋在老戏楼办收徒仪式。顾宴抱着女儿们教描红，宣纸上歪扭的"家"字晕开朱砂。

"妈妈！"大女儿忽然指向梁间。褪色的《白蛇传》戏服无风自动，袖口处并蒂莲竟开出新蕊。

沈念秋在满堂喝彩中回眸，望见顾宴眼角的泪。七岁那年雪地里的血誓，终究化作了白头约。

夜色浸透四合院时，她为酣睡的孩子们掖好被角。顾宴在耳房温著桂花酿，账本间夹着褪色的戏票："夫人，该续写新折子了。"

炉火噼啪，映亮婚书末行小楷："

**死生契阔，与子同说**。"

novel九一。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