煤油灯芯爆出细小的火星，将周默生棱角分明的侧脸映在斑驳的墙纸上。

他盯着桌案上持续变化的冰屑投影，哈尔滨警察厅审讯室的通风管道里正渗出某种蓝紫色的菌丝，像活物般缠绕在受刑者的皮肤表面。

林曼卿突然伸手捂住锁骨，黑色血珠顺着指缝滴落在泛黄的电报纸上，晕染开几行残缺的摩尔斯电码。

"我去取血清。"孙瑶抓起拆信?就要往外冲，?柄镶嵌的猫眼石在月光下泛著诡谲的幽绿。

"站住！"周默生握住她手腕的力道让桌角的冰晶钥匙又裂开几道细纹，"特高课在三个血清站都布置了菌丝孢子探测器，你现在去就是自投罗网。"

赵虎突然将整张哈尔滨地图拍在桌上，军用铅笔沿着松花江画出颤抖的弧线："从江桥到圣尼古拉教堂共有七条交通线，每辆经过的军用车都该留下菌丝残留轨迹......"

"你以为敌人会蠢到用常规运输？"周默生指尖划过冰屑形成的审讯室模型，在某个通风口位置重重叩击，"三小时前南岗区的菌丝浓度异常升高，和云子上个月在道里孤儿院投放的孢子增殖模式完全吻合。"

林曼卿突然剧烈咳嗽，翡翠耳坠在颈间晃出细碎光斑。

她借着擦拭血迹的动作，将染血的绢帕悄悄盖住电报纸——那上面被血渍补全的电码正是"圣索菲亚大教堂地下"。

这个动作却被孙瑶撞个正著，年轻姑娘的瞳孔骤然收缩。

墙角的座钟突然发出齿轮卡涩的怪响，钟摆上的冰棱竟开始逆向生长。

周默生猛然掀开风衣下摆，腰间别著的?枚菌丝培养管中有三支已经变成浑浊的猩红色。

当他转身时，林曼卿锁骨下的黑色血痕已经蔓延成牡丹枝桠的形状，与她后颈的刺青图案形成诡异的镜像。

"老金昨天送来过犹太商会的通行证。"赵虎突然压低声音，从怀表夹层抽出一张印着?芒星的火漆票根，"他说马迭尔宾馆的菌丝共鸣频率......"

话音未落，窗外传来手风琴断断续续的变调。

这次不仅是《喀秋莎》与犹太挽歌的混合，竟还夹杂着伪满国歌的旋律。

周默生突然将冰晶钥匙残片按进地图上的圣尼古拉教堂图标，菌丝孢子瞬间在纸面游走出全新的脉络——那些本该通向审讯室的菌丝网路，全部在距离目标两百米处突然转向马家沟河底。

孙瑶突然指著自己拆信?的?面惊呼。

月光透过结霜的玻璃窗，在银白刃口上投射出模糊的影像：本该被囚禁的"百灵鸟"竟然在笑，她蒙眼布下的皮肤正不断鼓起菌丝蠕动的纹路。

"是镜像陷阱。"林曼卿突然开口，染血的指尖点在冰屑投影的通风管道位置，"三年前新京731支队用活体菌丝做过视觉欺骗实验，所有监控影像会比实际情况延迟四小时......"

她的话被突如其来的剧痛截断，黑色血珠顺着牡丹刺青的纹路滴落在地图上，竟将马家沟河道的菌丝轨迹灼烧出焦黑的缺口。

周默生立刻扯开衬衫下摆，却发现随身携带的抗凝血剂早已变成诡异的胶状物。

远处传来蒸汽火车碾过冰面的轰鸣，声波震得墙角的菌丝培养管接连爆裂。

赵虎突然举起军用望远镜对准天花板，透过结满冰霜的吊灯玻璃，隐约看到数以千计的菌丝孢子正在形成哈尔滨警察厅的倒悬投影——而本该是审讯室的位置，此刻却显示著圣索菲亚大教堂的穹顶壁画。

孙瑶突然夺过周默生手中的冰晶残片，在煤油灯焰上灼烤出焦糊味："你们没发现菌丝孢子的颜色会随着月光强度变化吗？

现在距离满月还有......"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所有人的影子突然在地板上扭曲成麻花状，煤油灯的火苗毫无征兆地变成冰冷的幽蓝色。

林曼卿的翡翠耳坠毫无预兆地炸裂，飞溅的碎片在墙面划出几道带着荧光的弧线，最终拼成残缺的俄文字母"Ловушка"。

周默生缓缓握紧掌心的菌丝孢子，任由那些猩红色的微生物啃噬皮肤。

当冰屑投影再次重组时，他盯着地图上被血渍与焦痕覆蓋的圣尼古拉教堂，突然将?枚变质的培养管全部砸向剧烈晃动的座钟。

在菌丝孢子与钟摆冰棱碰撞的瞬间，整个安全屋的空气突然凝结成淡紫色的胶质。

所有人都保持着最后的动作僵在原地，唯有林曼卿锁骨下的牡丹刺青还在渗血，那些黑色血珠违背重力地悬浮在空中，逐渐汇聚成......冰晶凝结的脆响在胶质空气中炸开细噸裂纹。

周默生染血的虎口突然迸发出灼目蓝光，那些啃噬皮肤的菌丝孢子竟在强光中化作灰白色粉末。

悬浮的血珠轰然坠地，将俄文"陷阱"字迹砸成四溅的冰碴。

"是菌丝共振频率！"赵虎突然从僵直状态挣脱，军用铅笔在地图上划出尖锐的折线，"马家沟河道凌晨有运冰车经过，那些冰层里的菌丝残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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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曼卿踉跄著扶住墙面的牡丹血痕，翡翠耳坠碎片在她掌心烙出焦黑的?芒星图案："三天前犹太商会的面粉报价单，运输批次和菌丝增殖周期完全错位......"她突然剧烈咳嗽，指尖的血渍在墙纸洇开诡异的运输路线图。

孙瑶怔怔望着自己拆信刀上的菌丝倒影，刀柄猫眼石里封存的月光突然折射出仓库货箱的虚影。

她刚要开口，周默生已经抓起染血的绢帕按在冰屑投影上——那些本已凝固的菌丝网路突然剧烈抽搐，沿着犹太面粉厂的货运轨迹重新编织。

"通知老金准备三辆运冰车。"周默生扯下风衣纽扣按进地图上的松花江码头，金属纽扣表面立即浮现出军用仓库的立体投影，"告诉南岗区的?志，今日子时所有地下电台改播犹太民谣。"

赵虎摸著怀表上凝固的火漆印记欲言又止，孙瑶却已经将冰晶残片拼成货轮轮廓："可是审讯室的菌丝塿鸣......"

"那是菌丝镜像替身。"周默生突然掀开左腕绷带，皮下蠕动的猩红色菌丝正在排列成货运清单的数字，"从昨天开始，道外区突然出现大量医用酒精囤积，但所有货单都显示运输损耗率高达47%。"

林曼卿的翡翠耳坠残片突然在地面震颤起来，拼凑出军用仓库的通风管道结构图。

她沾血的指尖划过孙瑶的拆信刀，刃口上的菌丝倒影立刻显露出账本封皮的烫金纹样："马迭尔宾馆的犹太商人......上周突然采购了二十箱教堂蜡烛......"

子时的梆子声裹挟著西伯利亚寒流撞碎窗棂。

周默生抓起变质的抗凝血剂泼向座钟，胶状液体在钟摆表面蚀刻出运冰车的通行密码。

当冰屑形成的货箱投影与孙瑶刀面的菌丝倒影重合时，所有人影突然在地面扭曲成货运列车的轮廓。

"这是特高课设置在道里区的菌丝诱饵。"赵虎突然将军用铅笔折成两段，铅笔芯里渗出的银色液体竟在地面游走出仓库守卫的换岗时间，"但南造云子两个月前就切断了......"

他的质疑被蒸汽火车的汽笛声碾碎。

周默生已经推开结满冰霜的暗门，哈尔滨零下三十度的寒风裹挟著菌丝孢子灌入安全屋。

林曼卿黑色旗袍的下摆突然绽开细密的冰晶花纹，那些花纹随着她踉跄的步伐，在雪地上拓印出军用仓库的排水路线。

三辆满载冰块的货运马车碾过中央大街的青石板，车辙里渗出的蓝紫色菌丝在月光下闪烁磷光。

孙瑶缩在冰砖缝隙间，发现每块冰砖内部都冻结著医用酒精的货运标签。

当马车经过圣索菲亚大教堂时，周默生突然将冰晶钥匙插入车辕——整辆马车瞬间解体成菌丝孢子，在守夜人灯笼的照射下幻化成运煤车的虚影。

"是多重菌丝伪装层。"赵虎压低声音，军用望远镜的镜片蒙上冰雾，"这些货箱至少有?重......"

他的低语戛然而止。

周默生已经撬开仓库铁门的菌丝封蜡，门缝里渗出的不是医用酒精，而是浓稠的犹太蜂蜡气息。

孙瑶的拆信刀突然发出高频震颤，刀柄猫眼石里封存的月光在墙面投射出账本残页——那些用希伯来文标注的地址中，赫然夹杂着林曼卿血绘路线图上的坐标。

"松北区废弃糖厂。"林曼卿的翡翠耳坠残片在掌心灼烧出焦糊味，"上周三辆运送甘蔗渣的马车在那里......"

她的声音被仓库顶棚的冰凌碎裂声打断。

周默生突然扯下风衣抛向空中，衣料在月光下展开成菌丝探测网，那些猩红色的光斑全部聚集在东南角的蜂蜜桶阵列。

当赵虎撬开第三个橡木桶时，浸泡在蜂蜡里的加密账本正渗出蓝紫色菌丝。

"地址是镜像书写。"孙瑶的指尖抚过账本上的菌丝纹路，那些纹路在她皮肤表面重组为道外区下水道地图，"但需要月光......"

周默生已经将账本按在冰砖表面，月光透过仓库天窗的冰棱，在纸面投射出倒悬的关押地点示意图。

林曼卿突然剧烈咳嗽，咳出的血珠在示意图上烧灼出十字标记——正是他们脚下仓库的地下暗室。

孙瑶眼中的崇拜还未来得及绽放，仓库外突然传来运冰车的急刹声。

赵虎的军用望远镜瞬间结满冰霜，镜片里倒映出数十个黑影正沿着货箱阴影包丳而来。

林曼卿的翡翠耳坠残片突然在地面拼出俄文"双重陷阱"，而周默生风衣上的菌丝探测网已经全部变成预警的猩红色。

"菌丝塿振被反向操控了。"周默生突然将账本塞进冰砖夹层，?枚变质的培养管在掌心碰撞出尖锐蜂鸣，"从我们踏入仓库开始......"

他的话音湮灭在突然爆裂的蜂蜜桶中。

粘稠的蜂浆裹挟著菌丝孢子喷涌而出，在月光下凝聚成南造云子的冷笑面容。

孙瑶的拆信刀突然不受控制地指向林曼卿，刀柄猫眼石里封存的月光竟显露出审讯室的菌丝监控画面——而本该被困在镜像陷阱里的"百灵鸟"，此刻正在画面里撕扯蒙眼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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