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血肉引狼群至少得好几日,苏袅不得不耐下性子等,左右闲来无事,她便让护卫将那两个人贩子和马套在一起,让他们拉着车前往县衙。
平安巷距离县衙有好长一段路?,很快,马车上居然套了两个人拉车的情形便引来一大堆人观看。
苏袅看着那两个人贩子被绑住和马一起拉车就觉得痛快,再想到自己刺痛的手背,也不管旁人看她,抬手便是一鞭子抽到那胖婆子头上:“拉快点。”
胖婆子哭哭啼啼讨饶。
周围的人不明内情,只觉得那拉车的两人都年纪大了竟然还要遭受这般欺辱,七嘴八舌开始指责起来。
“怎得还有这样的事,便是家中奴仆也不该当成牲口使唤。”
“可不是嘛,这小姐生得这般貌美却如此恶毒。”
“先前瞧见人,我还道是哪里的仙女下凡了,却原来是妖魔一般……太可怕了。”
天气太热,苏袅坐在车门处吹风,车架上便是陈序和赶车的陈砚。
陈序听到那些人的指责声,便欲开口辩解,却被苏袅啪得挥鞭声打断。
她鞭梢指著先前说话的人,勾唇冷笑:“再多舌便将你也套上来拉车,不信你再多嘴一句试试看。”
那人一看这富贵的马车和后边跟着的护卫,顿时悻悻缩回脖子不说话了。
旁边的人也都闭了嘴敢怒不敢言,只是看苏袅的目光愈发像是在看妖魔鬼怪。
苏袅这才满意。
陈序有些无奈:“苏小姐该让我说明实情的,免得您遭人误解。”
苏袅却是浑不在意:“他们算哪根葱,我为何要在意他们的误解?”
少女精致眉眼间一片漫不经心,绝美的侧脸灼灼如烈阳下娇艳的花朵,只管自己盛开的肆意。
陈序的目光仿佛被烫到了一般,慌忙移开,不经意又看到了千金小姐手背上还没愈合的浅浅伤痕。
他仿佛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在微微颤抖著,一惯内敛腼腆的书生竟是忽然生出史无前例的冒昧心思来。
很小心,又很大胆,他颤声说:“苏小姐手背的药膏蹭掉了,我帮您重新涂一下吧?”
要去县衙,又要带陈序这个苦主,苏袅嫌挤就没带立春。
看了眼手背上被蹭掉的药膏以及如瓷玉般的皮肤上那一片扎眼的伤处,苏袅嗯了声,混不介意伸出手背,是个被人伺候惯了的姿态:“药膏在小几上。”
陈序面颊滚烫,他转身在车厢里拿出瓷瓶和旁边的小玉勺,垂眼,挖了勺药膏后,用玉勺小心翼翼涂抹到娇小姐手背上。
分明是用的玉勺,他也很小心的没有触碰到半点少女手背上的皮肤,却仍觉心魂震荡,整个人飘飘如仙。
下一瞬,陈序便颇有些狼狈的将药瓶放了回去,再不敢往那边多看一眼。
自始至终,陈砚都在面无表情的赶着马车和马匹旁的人贩子,余光中,他看到弟弟通红的耳尖与怔忪失神的模样……
人贩子被送到了县衙,后边的事苏袅就懒得理会了。
她掰着手指头算日子,好不容易过了四天,护卫回话说已经开始有成群的狼在山上那一片区域徘徊后,她便迫不及待的将陈砚找来。
“伤势恢复的差不多了吧?”
“恢复好了就早点继续干活,我还等着我的狐裘大氅呢……”
陈砚垂眼称是:“明日便进山。”
苏袅强压着激动,少见的露出关切神情,温声叮嘱:“好的,那你要小心哦,可别再受伤了。”
最好直接被狼吃掉!
听到千金小姐带笑的叮嘱,陈砚平静嗯了声。
然而,还没等到第二天陈砚进山,傍晚,有狼从山里下来了……因为平安巷这边恰好距离山道比较近,有人时不时进山捡个菌子什么的,一直都相安无事,却没想到今日差点被狼叼走。
逃回来的人魂飞魄散给邻里描述,说是居然有好几头狼,要不是他舍了骡子把骡子绑在树上割了一?放血引狼,自己都要被吃了。
苏袅躲在人群后边听着,面色顿时有些发白。
她是想找办法弄死陈砚……可别的人却是与她无冤无仇。
平日里瞧不上这些平民百姓是一回事,可若是因为她的缘故害了人命,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她没有害过人,谢沉砚是她想弄死的头一个……
到底是不愿牵连旁人,苏袅很快又将陈砚喊来。
她改了主意:“山里有狼群了,你先不要打猎,去寻些认识的猎户,我将护卫也安排去,你们先将山里的狼都打了再说。”
陈砚抬头,将娇小姐明显不安的神情看在眼里。
他嗯了声:“好。”
所以,即便高高在上瞧不上这些邻里,可看到狼伤了人,还是愿意出力帮邻里除狼。
这千金小姐的确娇纵肆意,可心肠却是很软的……
毕竟是狼群,还是很危险的,有本事的猎户不好请,于是苏袅开了高价:猎一头狼三十两银子,只要杀死就行,皮毛什么的她不在意。
主要是她不想因为自己的馊主意而害了人命。
她体会过死亡的滋味,知道临死的时候人会有多害怕……无冤无仇的,她不想害了旁人。
很快,苏袅出钱请猎户除狼的消息就在平安巷传开了,苏袅一出门,就迎来噷口称赞。
那些大妈太婆们拉着她的手、她的袖子,不住说她是好孩子,苏袅看着那些老人黑乎乎的手,强忍住了让她们起开的冲动。
这些太婆都不洗手的吗?指甲里是黑色的老天……别抓她袖子啊啊啊!!!
可与此同时,她还不得不挤出笑脸说著场面话。
“都是街坊邻里,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呵呵呵……”
好不容易逃回了家,苏袅立刻洗澡换衣裳,更是把手洗了好多遍。
陈砚在一旁将娇小姐强忍着嫌弃,努力挤出客套笑脸的样子看在眼里,莫名的,嘴角微微翘起……
组织打狼要在官府备案,第二日清晨,苏袅便带着立春与陈砚一同往县衙备案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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备案的过程很简单,毕竟有人自费打狼不需要县衙出钱出人,知县当然没有不准的道理。
苏袅自己跑这一趟也是为了逛街,等陈砚备案后她便悠悠然准备逛一圈再回去,却不想这一逛,居然遇到了她最不想遇到的人:叶琳琅。
原本是个寻常首饰摊子,苏袅看到了一个鸡血藤做的手镯。
材质粗糙但胜在古朴,倒是勉强能入她的眼,她便准备买了当个小玩意儿,可没想到,伸出去的手不够快,旁边一只手嗖得将手镯拿起。
“老板,我要这个。”
苏袅当即抬头:“这是我先瞧上的。”
话音未落,便看到对面一身软甲、墨发高束,英姿飒爽的叶琳琅。
叶琳琅看了眼对面娇小姐,啧了声:“谁先看上就是谁的?照你这么说,我方才在二楼吃酒时就已经瞧上这东西了。”
苏袅看了眼她的无赖相,扭头冲老板道:“我出十倍价格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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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琳琅笑了:“我出二十倍。”
苏袅顿时火冒三丈,直接就准备让侍卫动手……可就在这时,她猛地想起什么。
前世谢沉砚就是成了叶琳琅的下属被叶琳琅带回京的,且相交莫逆,若她现在让两人结仇,是不是又多了一重保障?
想到这里,苏袅冲谢沉砚下令:“打她!”
陈砚:……
他顿了一瞬,缓声开口:“小姐,确实是旁人先拿到,若是强抢,于理不合。”
只一句话,瞬间将苏袅怒气点燃。
她登时就想起来,在前世,谢沉砚就一次次护着叶琳琅这个勾引有妇之夫的小三,帮叶琳琅欺负她。
如今他倒是讲起公平说起道理来了?
苏袅再没理这个吃里扒外的狗奴才,冲身后护卫挥手:“打她。”
身后护卫顿时一拥而上……
叶琳琅笑意收敛,倏然拔剑,一边挡开护卫攻击一边冷冷看着苏袅:“好生跋扈的做派,大庭广众之下便想仗势欺人,既如此,叶某今日便好好教训教训你这小娘子!”
在围观众人一片惊呼中,叶琳琅身后一行披甲将士涌来,气焰强横。
叶琳琅勾了勾唇角,抬手便朝苏袅抓过来,摆明了要教训这个娇蛮千金。
就在这时,旁边一直纹丝不动的人上前一步。
陈砚一步上前,反手便将叶琳琅挡了回去……只一招,叶琳琅便正了面色。
“好深厚的功夫。”
叶琳琅哼笑:“难怪这小娘子这般有恃无恐,原是有高手坐镇。”
陈砚拱手:“家中小姐年纪小行事冲动了些,还请海涵。”
叶琳琅身后,数名披甲刷刷拔剑就要上前。
看了眼不发一语的陈砚,叶琳琅倏地抬手挡住:“行了,原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想逗弄这漂亮小娘子。”
“给你吧,算叶某送的。”
叶琳琅将那鸡血藤手镯抛给苏袅,可苏袅却没接。
等那手镯落到地上,她抬脚一脚跺上去,藤木手镯顿时断裂。
叶琳琅挑眉,随即哼笑了声,摇摇头带着自己的人转身离开。
苏袅看着她的背影,暗暗咬牙满心冷意。
前世便是如此,这人一副洒脱大度模样,却在明知三皇子有正妻的情况下,与三皇子把酒言欢醉成一团毫不避嫌,说什么自己男儿做派习惯了,只把三皇子当朋友……旁人若介意便是旁人心思敏感狭隘多疑!
好生无耻!
陈砚看了眼面色冰寒的苏袅,顿了顿,上前:“小姐……”
“滚!”
苏袅扭头便是一声喝骂,陈砚沉默下去。
苏袅转身上了马车带着护卫离开,将谢沉砚扔在那里。
然而,越往回走她越是难忍怒意。
他的上司好友叶琳琅跟别人夫君不清不楚的时候,他不讲道理的维护,到了她这边却跟她说什么于理不合?
什么虚假伪善的恶心东西。
就在这时,苏袅忽然听到旁边楼上的声音。
济宁县不小,再加上因为济宁县外有军队营地,而军中人又能按时领饷有钱花,于是好些个秦楼楚馆便应需而生。
这间南风馆便是其中一处还算有名的。
看着围栏后那些比女子还妖娆的小倌儿,苏袅心里忽然涌出个邪恶念头,然后招来娃娃脸侍卫长小五,低声耳语了一阵。
小五神情复杂进了南风馆,然后苏袅就看到对方站在二楼给那老鸨指了指马车后不远处跟随着的谢沉砚。
陈砚看到了苏袅的随从进了南风馆,正皱眉不解,却见那人又出来,随即护卫著主子离开。
他这才松了眉头。
好在她胡闹是胡闹,倒也没有出格。
可就在陈砚不远不近跟在马车后走过南风馆门口时,一群打手蜂拥而出将他围起来。
陈砚皱眉看向为首那人:“有何贵干?”
那人冲他一笑:“你的主家已经将你五两银子卖给我们老板了,识相的话乖乖进来,免得打坏了你这一副好样貌坏了品相。”
陈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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