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婆子缩了缩脖子,往戚柒那里看了一眼,连忙收回了视线:“是……我本就在京都城无依无靠,好不容易寻到了个去处,能在衡王府做工,日日吃穿不愁,便是养孩子的钱还有富余,可……”
戚柒:“可什么?”
田婆子:“可王妃却将我们祖孙二人赶了出去,我不过一个婆子,何以为生?难不成要上街乞讨?我们祖孙二人,更是连饭都吃不起了,日日饿著肚子,早晚有一日是要没活路,被活活饿死的。”
“与其这样,我便想给那孩子寻个活路,那地方,虽是下贱之地,却不用死……”
戚柒垂眸望着那田婆子:“哦,原是我的过错。”
田婆子狭长的眼睛向上挑,被捆着的手脚蠕动了一下,连忙摇了摇头:“不!是老奴的错,是老奴无用,长得碍眼,得罪了王妃……啊!”
只见田婆子猛地往后仰去,原是被忍冬一脚踹歪了。
“事到如今,你竟敢诬陷王妃,诓骗王妃!这世上能活命的活计多的去了,你离开王府时,还得了二十两银子,那二十两,你日日喝粥,也是够你用上十年,你不过离开王府才几日,就敢如此胡言乱语,难不成你日日吃香喝辣,将二十两银子全部消耗殆尽了?”
“从前你在王府,偷懒耍滑装可怜,藏着你那小孙子,日日将他关在屋子里头,说什么恐怕他胡乱跑,或是冲撞了贵人,当真是一副慈爱之心,可如今看来,你是恐怕那孩子时常外出,被旁人看出你偷了别家孩子的端倪吧!”
“真是为了你那小孙子好,真疼爱他,怎会将他送去墨香楼!”
田婆子使劲摇著头,满脸的泪水,似忍冬当真是诬陷了她,似她受了多大的侮辱。
“他是男子,他过去也不过就做些洒扫,我如何害他,王妃明鉴,我是为他好啊……”
忍冬再也看不下去这个田婆子了,又气不打一处来,往她身上踹了一脚:“你这般大的年纪,还能不知娈童?装得如此模样,给谁看?”
田婆子:“我不知,王妃娘娘,我不知啊,老奴不知道什么是娈童啊!我一个乡下婆子,只知道洒扫做饭,干些粗活,怎会知道这些……”
戚柒并不想再听那田婆子废话狡辩了,这婆子是个赖皮的,如此境地还闭口不言,瞧着惧怕极了,实则说起话来,险些将忍冬给绕了进去。
田婆子越是耍混耍赖,越说明了她心中有鬼,那孩子绝对不简单。
戚柒冷著脸,看向那田婆子:“来人,拉出去打。”
很快,就有人上前将田婆子给拉走。
那田婆子痛哭求饶,却也无济于事。
谁知,打过了十大板子,这田婆子竟仍旧嘴硬得很,喊著自己冤枉,自己实在无辜……
正是这时,外头去墨香楼赎人的夏至回来了。
她后头还跟着个小厮,那小厮怀里头抱着个莫约五岁大小的孩子。
戚柒当即命人将那孩子抱到了跟前,只见孩子双眼无神,缩著脖子,那张小脸惨白泛著黄,尽是惊恐之色,小胳膊更是细得很。
看到这孩子此时的模样,戚柒心口一窒,猛地想起了梦中的小石头,梦里小石头也是这般脆弱,瘦瘦小小的,干什么都没精神,比这孩子还要瘦弱,他是一直病著,她求了好些名医,吃了好多药,都不见好。
如今她也是大夫,也通晓医术,才知那不过是个小小的病症,只要精细养著,是能好的……
胸口阵阵痛意,许久不能消散。
忍冬叫了好几声王妃,戚柒才回过神来。
她重新看向这孩子,伸手给这孩子把了个脉,确定了无碍,命人准备些软些的食物过来。
“你叫什么名字?”她温声问。
那孩子缩了缩脑袋,并没有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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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柒并没有强求,将孩子拉到了手边,轻柔地抚摸着他的头。
很快,夏至端来了粥,戚柒接过,试探地喂到那瘦瘦小小孩子的嘴边。
那孩子还是防备着,不过一双大大的眼睛却直勾勾地看着那碗,戚柒将勺子递到了他面前,他当即开口,吞了下去。
随后一双眸子紧紧地盯着戚柒手里的那个碗。
戚柒跟着继续喂他,片刻工夫,那碗粥就被这孩子吃光了。
他似还饿著,此刻已然抓住了戚柒的手,盯着她,似在索要吃食。
这般小的孩子,又被饿了如此长久,一下子不能吃这般多的东西,戚柒并没有叫人去准备,而是拿出了一块小小的糕点,让这孩子啃著吃。
“好吃吗?”
那孩子使劲点了点头,小小的脑袋点成了麦穗。
戚柒试探询问:“可以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
小孩子啃著糕点,仰头看着戚柒,盯着戚柒看了许久,才开口说了第一句话:“睿睿。”
戚柒嘴角含笑,心里头也松了一口气,总归这孩子是没傻,好好的,如今还知道自己是谁。
“那睿睿的家在哪里?”
小睿睿眼睛眨了眨,看着戚柒,似带着疑惑,不知戚柒说的是什么。
戚柒并不急,看向那边被打得半死的田婆子,将睿睿揽在怀里,指著那田婆子柔声询问著:“她是谁?可是睿睿的祖齂?”
小睿睿这才看到了那趴着的田婆子,他连忙往后躲,躲入了戚柒的怀里,小身子都在颤。
“她是坏人,是不是?”
怀里的小睿睿给予了肯定的回答。
戚柒拍了拍小睿睿的背部,安慰著:“莫怕,她既是个坏人,定要挨板子的。”
说著,戚柒便嘱咐打板子的小厮,继续动手。
“她什么时候开口,什么时候停……”
紧跟着,传来了板子声,源源不断。
那田婆子更是被打得嗷嗷直叫,终于求饶了起来:“我说,我说!这孩子是我趁乱偷来的!”
板子这才停。
有人将那婆子抬上了前,以防她这般有气无力地说话,王妃听不清。
“偷?如何偷?”
田婆子现如今是真怕了,满眼的恐惧之色,比之刚才满脸的小心思要顺眼得多。
可这田婆子就算开了口,竟还提了条件:“若是我说了,王妃,王妃能否放过我,放我离开?”
戚柒皱眉,看向了后头提着棍的小厮:“继续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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