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笨人(1 / 1)

燕子回时 梦日万 3974 字 10天前

莫欢低着头抽泣,心里?苦,太久没和晏安邦打交道,已经忘了他不吃这一套。

但是现在骑虎难下。

她看看晏贞英,“你到底怎么和三郎说的,让三郎传话成这样,你赶紧和你祖父解释,你不是那种要和姐妹争宠的坏孩子,你真的想被你祖父打死吗?”

晏贞英这么多年夹缝里生活,有自己的生存智慧,但说到底,她一个十五岁未满的小姑娘,在这样的环境下,实在想不起其他,只会嘤嘤哭泣。

她让婢女告诉晏识德,不过是想他去宋时面前说说好话,亦或是去找晏子归,哪里知道他会整出这么大动静。

她被莫欢的人拉下床,都没有梳妆,只简单披了件外衣,如今跪在地上,泣不成声,瞧着十分可怜。

晏辞眼底流露出不忍。

江采女给旁边一个眼神,一个仆妇上前把晏贞英扶起。

莫欢赶紧推推晏宁,让晏宁搀扶着她起来,这要一直跪着,她的膝盖可受不了。

“三郎。”晏安邦问晏识德,“你二姐姐什么时候跟你说的想和大姐姐一起过及笄礼。”

晏识德咽咽口水,“不是二姐姐和我说的。”

“那你怎么突然这么说?”晏宁骂他,“你知不知道女子的名声何其重要,你二姐姐向来对你不薄,你为何要胡言乱语攀咬她。”

晏识德反应不及,被骂的面露惊愕。

“二姑娘虽然没来,但是二姑娘的婢女来了。”晏识德的婢女见晏贞英只会哭,知道她要是不出来说,今天这祸事就完全是三郎的错。

“三郎今日放学还未走回房内,就在半道上遇到二姑娘的婢女青芽,她过来送二姑娘给三郎做的扇套。”

“送完东西也不走,面露难色,三郎过问一句,她就说二姑娘病了。”

“三郎当时就想去看看二姑娘,青芽不让,说现在这个节骨眼,三郎去了,反而不好。”

“她说些似是而非的话就要走,三郎自然不肯,要拉着她问个明白,青芽就说二姑娘看着家里这么上心隆重的准备大姑娘的及笄礼,她生辰在两个月后,担心家里到时候不给她办及笄礼,有心想和大姑娘一起办及笄礼,省却家中的麻烦,又怕大姑娘不让。”

“三郎还未说什么,青芽就再三求三郎,不要去找大娘子和大姑娘问,二姑娘只是侄女,不愿意让大娘子为难,说二姑娘就是不办及笄礼也没什么的,她自然比不得大姑娘。”

婢女声音清脆,简单明了把今日发生的事都说了,该怎么判断就是主家的事。

“看来都是这该死的丫头在后面乱嚼舌根。”莫欢气道,“真是不知所谓,什么时候姑娘的事也轮到她来做主安排了。”

晏赋不客气的嗤笑出声。

下人哪有胆子做主家的主,婢女会说的话,都是主子授意的,现在一句话就分割了?

江采女看晏贞英,“你想和子归一起办及笄礼吗?”

晏贞英依旧是一味的哭。

“大姑娘的好日子,她怎么会不懂事非要在那天抢大姑娘的风头呢。”莫欢笑着解释,“许是婢女看见场面大,心生妄念,怂恿着想出这样的鬼主意。”

“她自己肯定没有这样的想法。”

“这点大娘子最清楚了。”莫欢拉宋时来作证,“贞英生母去世以后,就是大娘子带她带的多,可以说是言传身教,大娘子你说说,贞英不是这样的人。”

宋时眼眶微红,从来到现在都是一副神游太虚的表情,晏子归说的话深深地打击了她,她现在还没缓过神。

“别哭了。”晏安邦不满的皱眉,“发生这种事,把你?来问问,又没骂你又没打你,只会哭。”

“以后嫁出去遇到事也只会哭吗?”

“连句话都说不明白,到时候谁来救你?”

晏贞英闻言想要强忍住泪水,但是完全憋不住,脸都要憋红。

晏宁低头,“父亲要骂就骂我吧,贞英生母早逝,素来乖巧,她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应付这种情况。”

“你以为我不骂你?”晏安邦站起来指著鼻子骂了,“子不教,父之过,她生母早逝,还有你这个亲爹,你起个什么作用,我看你根本就是个摆设,不管不教,对她视若无物。”

“你是后面没娶妻吗?”

“你妻子进门的时候不知道你前面还有个女儿吗?”

“父母俱全,把女儿的教导责任全推给大嫂,一口一个不知道,一口一个她知道,如果不是你们一直把她往大房推,混淆了她的归属和责任,会有今天的事吗?”

“她想要和子归比肩,她拿什么比?真到说亲的时候,侍郎的女儿和侄女,那能一样吗?就晏子衿,都是侍郎的女儿,那也和子归比不了。”

事情的本质是晏贞英作为二房的女儿肖想大房的待遇。宋时疼爱她,一些吃住用行可以给,但是真正实质的东西,宋时给不了。

“你们的推诿,大房的越俎代庖,让她对自己产生了不必要的野望。”晏安邦气道,“你们要是不改,那就把她过继到大房吧,免得升米恩斗米仇,日后嫁的不如子归,嫁妆不如子归,心里还恨上了。”

“父亲说哪里话,贞英是娘子留给我的唯一子嗣,怎么能过继?”晏宁?道,“她一个女儿家,我怎么教导?饶雪小门小户出身,我也是信任大嫂,才让她教导贞英。”

饶雪脸上红白交织。

在玉梨院门前当着大家面她尚且可以又哭又闹,如今只几人的院子里,她隐忍不发,任由数落。

“那要按你这么说,全天下的父亲都不要生女儿了,生而不养,枉为人父。”

晏安邦骂的收不住劲。

江采女递了一盏茶给他,晏安邦坐回去喝茶,江采女继续问晏贞英,“旁的事咱们不说了。”

“我就问一句话,你想和子归一起办及笄礼吗?”

“如果你想,你可以和她一起办,虽然请帖早就发出去了,但是额外使人再跑一趟也不是难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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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安邦闻言立即吐了到嘴边的茶叶,那怎么行?

“如果你不想,我保证,到你生日的时候,也会有一个热热闹闹的及笄礼。”

“她不想的。”莫欢替晏贞英说,“原以为是个出挑的,现在和大姑娘站一块就看出差别来,大姑娘及笄那日,来的都是侍郎大人的同窗同僚,她出现在大姑娘身旁,确实不太合适。”

“我在问她。”江采女淡淡道,“贞英,你马上就要成年了,可以为自己做主,也应当学会承担自己做主的后果。”

晏贞英的哭声渐小。

她不由自主地去看莫欢。

莫欢微不可察的摇头。

晏贞英又看了一眼饶雪,心中愤恨,她一时兴起的主意,让她现在里外不是人。

饶雪冷著脸,出主意的是她,但是她们也没反对啊,现在事办撇了,只怪她一个人?

她今天还挨了一巴掌呢。

江采女执著等晏贞英的答案。

晏贞英声如蚊讷,“我没想过和大姐姐一起办及笄礼的。”

江采女点头,“既如此,你就先回去休息吧,等你生日的时候,再热热闹闹给你办及笄礼。”

晏贞英犹豫再三,还是问道,“孙女的婢女虽然鲁莽坏事,但没有坏心,不知道祖齂会如何处置她?”

“她既然替你擅作主张,那就留不得了。”

晏贞英面色苍白让人扶出去。

晏赋不理解,“娘,你还真信是她的婢女自说自话?一个小丫头图什么。”

“那你想怎么样?”江采女反问他,“一点小事,你非要弄得她下不来台,在府中颜面尽失?”

“女子在家都是娇客。”

“我倒不是针对侄女,贞英年幼肯定想不到这缺德主意,只怕是有些人占便宜没够,有枣没枣一棍子,敲到多少赚多少。”晏赋意有所指,晏宁羞愤难当。

江采女没理他,看向晏识德,“三郎可知错?”

晏识德面色涨红,“知错,我不该听青芽说,应该亲自去问问二姐姐的。”

晏辞听到这都忍不住想叹气。

他和宋时不笨,生养的其他几个孩子也不笨,怎么晏识德笨的如此出奇。

被人利用当传声筒就罢了,事情已经摆在面前,他竟然真的信是青芽自作主张。

“那要是你二姐姐真的和你说,你还是会当着大家的面替她打抱不平?”江采女问。

“我知道晏子归是我亲姐姐。”晏识德喊道,“但是我和她没相处过几次,我同二姐姐一起长大,自然同她亲。”

“没让你和她亲,但既然你没和她相处过几次,为什么觉得她就是会欺负人的坏人?她欺负你了?”晏安邦忍不住插嘴,“你们是亲姐弟,就是有事,为什么不私底下说,今日你也看见,子归非常大方,你却当众发难,让人难堪。”

“你爹娘,先生便是这么教你为人处世的?”

晏识德说不上来,晏辞跟着脸红。

“从明日起,自学堂回来,就去祠堂抄写礼记缁衣,一百遍,什么时候抄完,什么时候就不用去了。”江采女道。

晏识德闷闷应下。

他被人带走后。

晏安邦对晏辞说,“你这个娃娃笨的很,你要费心教导,莫让他长大后还是这般是非不分。”

晏辞应好。

“子归在我们跟前长大,我们偏疼她两分,是人之常情,你们自己回去教好孩子,不可嫉恨,我不希望再有下次。”晏安邦看向众人,“还有从明日起,早晚安只需请一次,三房不必一起来,也不必留在玉梨院用饭。”

“爹。”晏辞喊道。

“今日当着你弟弟们的面,我不说你。”晏安邦看着他,“但是你自己想想,不是一味纵容就是好家长。”不管是纵容弟弟,还是纵容妻子。

“听说你今日当着众人面打了你媳妇一巴掌?”晏安邦再次看向晏宁。

晏宁讷讷。

饶雪眼泪立即就下来,不容易,总算还有人记得她的委屈。

“我不说她做的好坏,好坏都是你的直接责任,你若看重女儿,她怎么会轻慢?”

“堂前教子,枕边教妻,你觉得你打她一巴掌很威风,其实别人都在看你的笑话,妻子就是你的脸面,你这是自扇耳光。”晏安邦叹气,“算了,我都不想骂你,都走,少来气我,就是你们的孝顺。”

“爹,我可没有惹你生气。”晏赋不服气,“我还是可以上桌吃饭吧,要不然就你们两个吃饭多冷清啊,就给儿子一个孝顺的机会吧。”

晏安邦甩手,走走走,眼不见心不烦。

老两口处理了一件糟心事,回到屋里晏安邦就发问,“阿姐,你开始问晏贞英那句话什么意思,她要想,你还真让她和娃娃一起办及笄礼?”

“那不是委屈娃娃了。”

“毕竟是孙女,不好说重话,说再多都不如事实告诉她,她和子归比不了,就是一起办及笄礼,她也比不了。”让她早些明白两人的差距,也许就不会把子归当敌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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