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容湘位份不高,寿宴上跟着其他妃嫔一起给太后贺寿,吃完饭就离开宣华殿。
昭华和昭仁毕竟是公主,身份尊贵,还得留在那里。
魏容湘回到紫宸宫等了一阵子,才等来嬷嬷抱着两个孩子进来。
“主子。”
昭仁和昭华已经睡着了。
“就放在榻上吧。”
“喏。”
算著时间,谢寅今天大抵是不来了。
尤其太后寿辰,应该会歇在皇后那里。
魏容湘松了口气。
临睡前,练了会儿字,这才让人准备水,沐浴更衣。
头发还没擦干,青黛忙小跑着进来,“主子,陛下来了。”
魏容湘哑然,起身出去迎接。
“婢妾给皇上请安。”
谢寅拉住她的手,“起身吧。”
“头发还湿著,以后就别出来了。”
“喏。”
谢寅今日心情不错,拉着魏容湘坐在榻边,亲手拿着帕子给她擦头发。
魏容湘战战兢兢,看了好几次门口,敬事房的小太监没有来,那应当是今夜不用侍寝。
谢寅又怎么可能看不到她的小动作,捏着她的脸颊,“今夜朕和你说说话。”
熄了灯,魏容湘被谢寅抱在怀里。
今日太后寿诞,白日里她跟着操劳,现在已经困了。
眼睛眨眨眨,尤其耳边谢寅的声音更是在催眠,魏容湘困得厉害,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谢寅感受到胳膊上的重量增加了,听到魏容湘沉稳的呼吸,一片黑暗中,便知道她睡着了。
第二日卯时,谢寅离开紫宸宫,魏容湘跟着一起送到门口。
“回去歇著吧。”
“婢妾看着陛下离开,再回去。”
一直等谢寅的身影彻底看不到,魏容湘才回去。
如今天还蒙蒙亮,魏容湘重新睡了个回笼觉,辰时的时候才缓缓起身。
今日去皇后宫中请安,大家都消停了不少。
毕竟,太后寿诞刚过,该是安稳些才对。
刚用过膳,坤宁宫就来人请魏容湘过去,魏容湘安顿好昭华和昭仁,给长宴喂了奶,一切叮嘱好才起身去坤宁宫。
只是……皇后并不在,坐在坤宁宫的,却是林飞贺,皇后的胞弟。
魏容湘看到里面只有林飞贺,没有贸然进去,只是站在院子里面。
等里面传来皇后的声音,魏容湘才抬脚走了进去。
“婢妾给皇后娘娘请安。”
“起身吧。”
“喏。”
“赐座。”
魏容湘坐下来,忽略不远处那道炽热的视线。
“不知皇后娘娘唤嫔妾来,有何吩咐。”
林溪言笑了一下,“这不是本宫那不成器的弟弟吗?”
魏容湘起身,“给林公子请安。”
林飞贺起身,“臣惶恐。”
“他如今已经二十五了,也没有相看女娘,本宫询问他到底有什么喜欢的,最后嘟囔著说看中了你身边的青黛。”
魏容湘蹙眉。
“本宫去内务府查了一下,青黛今年二十,虽说不到二十五出宫的年纪,但到底已经不算得豆蔻年华了,魏婕妤觉得如何?”
魏容湘起身,直接跪在地上,“皇后娘娘恕罪,青黛跟在婢妾身边多年,她素来是个向往自由的人,更何况,青黛已经有了心上人,臣妾怕是不能做出这般强人所难之事。”
林溪言不悦,“本宫的话,在魏婕妤这里,也是没有分量了?”
她声音冷了一下,威严更甚,魏容湘硬著头皮拒绝,“婢妾唐突了皇后娘娘,娘娘如何责罚都不为过,但青黛是婢妾情同姐妹的身边人,臣妾不会将她草草嫁了出去。”
林溪言起身,“既如此,魏婕妤便跪在坤宁宫两个时辰,跪够了,本宫既往不咎。”
魏容湘重重磕头,“婢妾多谢皇后娘娘恩典。”
坤宁宫上下一体,铜墙铁壁,青黛和银?被拦在外面,也不清楚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大太阳底下,魏容湘跪在地上,足足两个时辰。
时辰到了,孙让从殿内走出来,“魏婕妤,皇后娘娘说了,您可以起身回去了。”
魏容湘垂眸,眼前有些眩晕,“喏。”
她起身,差点晕倒,倒是被搀扶住,魏容湘挣扎着推开,这才意识到不知道什么时候林飞贺来到她身边。
魏容湘警告他:“林公子,男女授受不亲。”
林飞贺一双眼都放在她身上,闻言,眼底满是失落,“容湘姑姑不必担忧,我只是想帮你。”
魏容湘声音冷淡,“不求林公子帮婢妾,但求您不要给婢妾使绊子。”
她每走一步,都像是走在针上。
只是短短一截路,走了一盏茶的功夫。
魏容湘来到门口,青黛和银?忙迎了上来,看到她的样子,眼睛一下子红了。
“娘娘,您这是怎么了?”
魏容湘摇头,“没事,回去吧。”
青黛和银?搀扶着她,“您慢些。”
后宫不是铜墙铁壁的地方,更何况,林溪言也没有要掩饰的打算,很快,魏容湘言行无状,顶撞皇后被罚跪的事情便传得沸沸扬扬。
谢寅下朝回来,看陈进忠唉声叹气,“怎么了?”
陈进忠把自己听到的消息和谢寅说了,他打量著谢寅的神色,添油加醋,“容湘姑姑和奴才一同在宫里伺候多年,纵然宫里其他人言行无状,容湘姑姑断然不可能这般,这其中可否有些误会?”
谢寅听完他说的话,“嘴巴怎么这么碎?”
陈进忠忙跪在地上,“陛下恕罪。”
谢寅抬手,“滚到旁边跪上一个时辰。”
“喏。”
因著身边没有陈进忠,谢寅到紫宸宫的时候也没让人通报。
走进去的时候,魏容湘正坐在外殿,撩开下裤,两个膝盖红肿不堪。
“太欺负人了!这根本不拿主子当人看!”
“莫说是姑姑顶撞皇后,拿出去同人说,谁会相信?!”
“姑姑多年克己守礼,从未行差就错,怎么今天去了坤宁宫几个时辰,就顶撞了皇后?奴婢瞧着,皇后娘娘就是……”
“青黛!”
魏容湘打断她的话,“不可胡言乱语。”
青黛憋得难受,最后还是叹了口气,“奴婢不说便是。”
银?拿着膏药轻轻抹在膝盖上,时不时吹吹气。
“王太医说,姑姑这伤势不严重,但若是没有恢复好,以后还是难免会落下病根子。”
“还是先每日涂抹著。”
三个人脑袋凑在一块,时不时嘀咕几句。
刚开始还沉浸在一片悲愤中,没一会儿,话题就转到了午膳要吃什么。
“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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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黛和银丹一个激灵,直接跪在地上,“奴婢给陛下请安。”
“下去吧。”
“喏。”
青黛和银丹面面相觑,今日谢寅进来怎么没人通报,那刚才她们说的话,不全被谢寅听到了?
青黛后背一片发凉,幸好魏容湘关键时刻打断了她的话。
若是自己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怕是此刻已经被乱棍打死,随便用一张草席子裹了就扔了出去。
魏容湘起身,“婢妾给陛下请安。”
她没来得及跪在地上,被谢寅拉着胳膊站起来。
“既然腿受伤了,那就好好歇著。”
谢寅坐在她身边,将魏容湘的腿放在自己膝盖上。
“怎么弄的?”
魏容湘轻描淡写,“婢妾不懂宫规,皇后娘娘教导了一下。”
谢寅听出了她语气里面的避重就轻,“只是教导一下,就成了这个样子,那要是正儿八经教导,是不是得等到腿残了?”
魏容湘愣了一下,“婢妾惶恐。”
谢寅倒没怎么生气,“魏容湘,你要清楚自己如今的身份并不是奴才,你有资格因为自己的委屈和朕抱怨。”
“像今日之事,你完全可以来找朕,仗着朕对你的恩宠,求朕给你报仇。”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魏容湘再傻也知道谢寅的意思,有些不可置信。
她张了张嘴,半天没说话。
谢寅起身,眼神中说不出是失望还是无奈。
“你且先歇著吧,这几日好生休养,朕有时间再来看你。”
刚转身,袖子就被抓住了。
魏容湘抓着他的衣角,声音闷闷的。
“别走。”
谢寅脸上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神色,顺着她的力道,坐下来。
“不走?不走朕做什么?”
魏容湘当真想了想,又想了想。
然后凑过去,靠在谢寅肩头。
“今日……”
她小心翼翼和谢寅讲著去坤宁宫之后的事情,讲完之后看他的神色。
谢寅脸上神色无异,手下力道很轻,给她按揉着膝盖。
“你想怎么做?”
魏容湘垂眸,样貌乖?。
“婢妾从不想着和皇后娘娘对着干,可也不能被随便磋磨。”
“今日这件事情,本就是无妄之灾,若是可以,还望陛下给婢妾作主,往后的日子才能顺遂一些。”
谢寅心情看起来好了不少,捏着她的下巴亲了一下,“容儿这般求朕,朕便勉强答应你的请求。”
等谢寅离开,魏容湘才松了口气,只是脸颊火辣辣的烫。
她不好意思被人瞧出来,双手捂著脸颊,一头埋在小榻的枕头上,好久才露出脑袋。
没一炷香的时间,坤宁宫的消息就传了出来。
陛下为了魏婕妤怒斥皇后娘娘,大怒之下离开。
一时之间,后宫众妃嫔都看热闹,心下对魏容湘在谢寅心中的位置多了几分认识。
林溪言敢这般搓摩魏容湘,本就是打定主意她不会和谢寅告状,只是万万没想到,如今进了后宫,曾经有苦不说的容湘姑姑倒是变成了如今仗着陛下宠爱就撒娇的魏婕妤。
果真是不可同日而语了。
灵悦眼神阴沉狠毒,“娘娘,那贱婢竟然敢闹到陛下跟前,当真是目无宫规。”
林溪言没吭声,“罢了,这次是本宫莽撞了,还以为她同往日一样好欺负。”
“陛下禁足月余,这一个月,都吩咐下面的人安分些。”
“喏。”
皇后得罪了魏婕妤被陛下禁足非同小事。
其他妃嫔起先笑林溪言自作孽不可活,可反过来又憎恨魏容湘在谢寅跟前吹枕边风。
一个两个捏著帕子,恨不能将她捏死算了。
魏容湘得了清静,眯着眼睛躺在院子里面的小榻上,正悠闲自在地晒太阳。
“娘!”
昭华从国子监回来,背着魏容湘亲手给她缝制的小挎包,脸上满是笑容。
昭仁正躺在一旁睡大觉。
魏容湘起身,抱着昭华。
“娘,昭华好想你。”
小奶团软篷篷的脸蛋贴在她脸蛋上,身上的奶香味让魏容湘安心。
魏容湘笑着,“娘也想昭华。”
昭华眼睛眨了眨,一副古怪机灵的样子,抱着魏容湘,亲在了她脸上。
“吧唧——”
糊了魏容湘一脸的口水。
魏容湘跟着眯了眯眼睛,亲了一下昭华的小圆脸。
“啊!娘亲我了!”
昭华好开心,抱着魏容湘的脸,“啵啵啵”亲了好多下,这才松口。
“好了,饿不饿?”
昭华点点头,“饿!娘,我要吃青黛姑姑做的桂花糕。”
青黛正端著一碟子桂花糕出来,闻言笑了起来,“殿下,桂花糕已经做好了,就等著您过来吃呢。”
昭华有了美食忘了娘,蹬著腿从魏容湘怀里下来,忙不迭小跑着坐在凳子上,捏著桂花糕塞进嘴里面。
“好吃。”
刚刚熟睡的昭仁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的,眼神茫然地看着昭华坐在凳子上吃东西。
嘴巴扁了扁,一下子就仰著脑袋,嚎啕大哭起来。
魏容湘忙把她抱起来,“怎么了?怎么了?”
小家伙也不吭声,只是一直哭。
张嬷嬷走过来,检查了一下,“娘娘,二公主殿下尿布是干的。”
魏容湘只能抱着她,转圈圈。
“呜——姐!”
看昭仁伸出胖嘟嘟的小手指,指著昭华,魏容湘抱着她坐在昭华身边。
昭仁这才不怎么哭了,“吃。”
她蹬了蹬腿,魏容湘把她放下来。
昭仁就坐在昭华身边,有样学样拿起桂花糕,一口咬了下去。
桂花糕受了点皮外伤。
昭仁眯着眼睛,嗯,味道不错。
一碟子桂花糕将两个小祖宗给哄好了,也算是能耐。
魏容湘走进内殿,长宴刚醒来。
奶娘喂了奶,他眨眨眼,不像外面两个姊姊那般闹腾。
看到魏容湘,蹬着手脚,哼哼哼的。
魏容湘走过来,长宴如今六个月了,已经可以坐一会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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