尴尬片刻后,陆时煜终于开口,语气中带着几分试探:“苏梨,你们以后一直在这里居住吗?”
苏梨手中握著杯子动作微微一顿,随即摇了摇头,低声道:“这里只是暂时的落脚处,你看这天,还不知道以后怎么样,再说我们……还要去找爹爹。”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伤感,“已经六年了,也不知道他是生是死。当年他离开时,我们三个都还小,现在都快忘记长相了。”
陆时煜侧过头,看着苏梨微微低垂的眉眼,心中不禁生出一丝怜惜。他轻声安慰道:“别太伤心,或许他只是被什么事情耽搁了。只要有心,总会找到的。”
苏梨勉笑了笑,抬头看向远方,目光充满坚定:“但愿吧。这些年,我和辰辰、果果,吃了不少苦头,天灾人祸,都活的好好的,还有什么可怕的。”
陆时煜沉默片刻,问道:“苏梨,我猜……你也不是这里的人吧?”
苏梨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语气中带着一丝淡淡的乡愁:“嗯,我们是北边翼东府下面的一个小镇的人。那边一年前就开始出现干旱,庄稼颗粒无收,河水也干涸了。村里的人实在熬不下去,两个月前,我们就跟着村里的人一起往南逃荒。一路上,风餐露宿,吃了不少苦头。”
她说到这里,目光故作恍惚,仿佛又回到了那段艰难的日子。片刻后,她继续说道:“正好走到这里时,听村里一个亲戚说,我爹爹曾经在这里出现过。所以,我就带着辰辰和果果留了下来,和村里的人分开了。”还是那套说辞,哈哈,没办法。
陆时煜静静地听着,眉头微微皱起:“翼东府的旱灾,我也知道一点。没想到那么严重,我从京城出来时,朝廷已经在积极救灾,下拨粮款了。”
苏梨苦笑了一声,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和愤懑。她抬头看向远处,语气中带着几分苦涩:“你觉得能到百姓手里?能到手里,我们还能在这相遇?就拿这中洲府来说吧,这里所有的粮食和水源全都被知府封控了。粮价都是官府说了算,连水都派人监管起来。可即便如此,也没见朝廷派人来管管。那些有钱人,还能靠着银子勉强活下去,可像那些穷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粮价飞涨,最后不得不背井离乡,往南逃荒。”
她说到这里,声音微微发颤,仿佛压抑了许久的情绪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陆时煜,你说这世道,还有这该死的天灾,怎么就成了这样?我们这些普通百姓,只是想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可为什么连一口饭、一口水都成了奢望?那些当官的,只顾著自己捞银子,哪里管百姓的死活?”
陆时煜静静地听着,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沉默片刻,低声说道:“苏梨,这世道确实不太平。朝廷的??到了地方,往往变了味道。知府封控粮食和水源,恐怕不只是为了敛财,背后或许还有别的目的。”
苏梨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绝望:“不管他们有什么目的,受苦的终究是我们这些百姓。你是从京城来的,见过大世面。你说,朝廷真的不知道下面的情况吗?还是说,他们根本不在乎我们这些人的死活?”
陆时煜没有立刻回答,目光微微闪动,似乎在想些什么。片刻后,他缓缓说道:“朝廷未必不知道,只是……有些事情,牵一发而动全身。或许,他们也有他们的难处。”
苏梨听了,苦笑了一声:“难处?是啊,谁没有难处呢?可我们的难处,谁来管呢?”她说到这里,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带着一丝疲惫和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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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时煜看着她,心中不禁生出一丝怜惜。他轻声说道:“苏梨,我知道这些话对你来说或许没什么用,但我还是想说——不要放弃希望。这世道虽然艰难,但总会有转机。你们一家人能走到这里,已经证明了你们的坚韧。只要坚持下去,总会等到云开月明的那一天。”
苏梨抬起头,看着陆时煜那双深邃的眼睛,心中微微一动:“不好意思,今天说的有点多。想来你也不是这里人吧?”
陆时煜微微一笑,语气平静:“我是从京城来的,来这里是为了办事。”他说到这里,目光微微一闪,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低声问道,“对了,苏梨,有件事我想问你。第一次见面的那天晚上,是你吧?”
苏梨闻言,神情骤然一紧,手中的杯子不自觉地攥紧了几分。她抬起头,目光中带着一丝警惕。
陆时煜察觉到她的紧张,语气放缓了几分:“别紧张,我只是想问问,那天晚上你有没有发现一封信?那封信对我来说很重要。”
苏梨的目光闪烁了一下,随即低下头,避开陆时煜的视线:“信?我没有看到过什么信。”她确实没有,她只是收了粮仓啊。
陆时煜看着她,目光深邃,仿佛能看透她的心思。他轻声说道:“苏梨,那封信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如果你知道什么,请告诉我。至于其他的事情,我不会过问,也不会牵连到你。”
苏梨咬了咬唇,依旧低着头,声音几乎微不可闻:“陆时煜,我真的没有看到什么信。那天晚上……我只是路过知府府上,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拿。”
陆时煜沉默了片刻,最终点了点头:“好,我明白了。既然你没看到,那就算了。”他说完,转身看向远处,语气中带着一丝淡淡的失落,“苏梨,如果你以后想起什么,或者需要帮助,可以随时来找我,还有最近天气降温有点快,你们要有所准备啊。”
苏梨抬起头,看着陆时煜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轻声应道:“好。”
陆时煜没有再说什么,迈步朝院外走去。看苏辰和苏果笑道,“下次陆哥哥来,给你们带些好玩的东西,好不好?”
苏果一听,眼睛顿时亮了起来,拍著小手欢呼道:“好呀好呀!陆哥哥最好了!”
陆时煜笑了笑,转身对正羽说道:“正羽,我们该走了。”
正羽点点头,恭敬地跟在陆时煜身后。苏梨将两人送到门口,目送他们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巷口。她站在门口,心里却久久不能平静。
陆时煜问的那封信,信里究竟藏着什么秘密?陆时煜又为何如此在意?看他如此在意,应该很重要。她也不敢多问,毕竟,有些事情,知道得太多,未必是好事。可是欠了人家好几次人情,得还啊。要不晚上再去知府走一趟?能帮陆时煜找到信更好,即使没有,也要知府脱一层皮。想到这,苏梨又开心起来了,感觉大把大把的金银珠宝向她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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