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帝都CBD区域,摩天大楼耸入云霄,顶层玻璃幕墙倒映这座城市流动的霓虹,五彩斑斓,昼夜不息。
总裁办公室里,灯光亮着,电脑屏幕上的数据正一行行滚动。
萧驰景的目光看似停留在上面。
实际上,他一个字都没有看进去。
指尖悬停在键盘上,屏幕游标闪烁不停,仿佛在嘲笑他的心不在焉。
胃部的抽痛一次比一次剧烈。
但他仅是皱了皱眉,单手撑著额头,另一只手摸向桌边的药瓶,迅速拧开盖子,倒出两粒药吞了下去。
随后,一股苦涩的味道顺着喉咙快速滑进胃袋,似乎立刻缓解了疼痛。
但萧驰景知道这只是他安慰剂般的幻觉,因为这种药物压根没这么快起效。
他清楚,自己今天的状态很不对劲。
上午会议上,他难得走神,被助理提醒了好几次;下午签约时,他居然差点看错了合同条款。
萧驰景做事一向严谨,这本不该是他会犯的低级错误。
他心里也明白症结在哪里——昨晚那通视频电话。
但他绝不允许自己再想。
想一位他不该动心的人。
沈鱼。
她的名字在唇齿间轻轻碾过,像是带着淡淡的香气,无声无息地从心脏深处弥漫开来。
萧驰景闭了闭眼,修长手指不自觉地收紧。
他不该想她的,可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
时间倒回昨夜,盛灿又嚷嚷着让他一起去酒吧,说是难得和朋友们聚一下。
他本不想去,但盛灿那家伙向来会拿人情债压他——从小到大不知多少次这样,萧驰景都懒得和他计较。
彼时,酒吧里的灯光暧昧迷离,卡座空气中弥漫着酒精的气息,朋友们谈天说地。
真皮沙发上,萧驰景坐在盛灿旁边,端著一杯加冰的威士忌,面色沉静如水。
当盛灿接通沈鱼的视频电话的同时,他也第一眼就捕获到了她。
她抬起迷迷濛蒙的一眼,霎那间,萧驰景的心脏像是被丘比特的金箭猝不及防地击中了。
那一刹那,心里响起一道盛大如月相的轰鸣①,周围所有的声音都在耳际消失,仿佛整个现实世界的时间都悄然定格了。
她娇柔的声音,像是一根羽毛,轻飘飘地落进了萧驰景心湖,溅起一圈又一圈无声的涟漪。
他执著于奋斗事业,从未对女人产生兴趣,更不会因为一个短暂的照面就被牵动情绪。
但那一秒,他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已经一败涂地。
他的心已不再平静,如同春风拂过桃枝般,蓦然绽放出满树的悸动与欢喜。
可他不能。
他也不该!
——因为盛灿也对她一见钟情了。
他和盛灿不是普通朋友,而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
虽没有血缘关系,但亲如手足,是过命的噷情。
小时候,他们在大院里摸爬滚打,童年时代一起长大,一起调皮捣蛋,一起爬树摸鸟。
他们有过无数次争执和较量,但从未真正撕破过脸。
萧驰景比盛灿年长一岁,自然而然地扮演着更为成熟的哥哥的角色。
他们两人之间,有一条无形的界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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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是彼此珍视的东西,绝不去抢。
但这一次,偏偏是他们看上了?一个姑娘。
萧驰景永远记得自己十二岁那年,他差点死在一场意外里,是盛灿救了他。
所以——他永远?盛灿一条命。
那天,他被一群孩子怂恿著从学校翻墙出去玩耍,想证明自己比所有人都厉害。
他们跑到了废弃的工地里,一时兴起玩起了冒险游戏,他踩着松动的石块爬上高处,结果脚下一滑,整个人摔进了坑道里,腿被断裂的水泥块死死压住,根本动弹不得。
天色渐暗,冷风卷著尘土呼啸而过,周围一个大人都没有。
其他孩子吓得四散逃跑,只有盛灿冲了过来,不顾一切地跳进坑里,搬开水泥块,将他拽出来。
那时候萧驰景疼得脸色发白,几乎要昏厥过去。
昏迷之前,他看到瘦小的盛灿的背被铁片划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血浸透了衣服,滴落在地上。
盛灿背着他,还一边忍痛笑着,一边安慰他不要怕。
倘若没有盛灿,他可能早已因为自己的鲁莽而失血过多,夭折在那个坑里。
盛灿也因为这件事,背上留了一道长长的伤疤。
但那段时间,盛灿总是满不在乎地说:“又不是毁容了,你哭啥!伤疤是男子汉的勋章,那道疤不算什么,你可是我最好的兄弟。”
这份恩情他一直记在心里,也一直践行著。
因此,他总是习惯性地让著盛灿,习惯性地做那个稳重冷静的哥哥。
这一次,他竟然怀疑自己……会做不到。
他开始恐惧。
萧驰景深吸了一口气,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试图把注意力重新拉回到工作上。
文件还未批完,明早还有个重要的会议,他没时间去想这些杂七杂八的事。
可沈鱼的脸却再次不受控制地浮现在脑海里,她在视频里的模样,她的眼神,她的声音……一幕幕画面交错,让他心绪翻涌成海。
想到这,他用力合上文件夹,指尖微微泛白。
他是个理智到冷酷的人,习惯了权衡利弊,从不让情绪干扰决策。
可这一次,他连自己都骗不了。
萧驰景想见她。
他想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想和她面对面,当面听她撒娇喊他驰景哥哥的声音,而不是隔着屏幕的短暂一瞥。
但不行,他不能这么做。
她私下里说过喜欢他,但是他却已经在那么多人的群里拒绝过一次她。
而盛灿,显然对沈鱼不一样。
这个念头让他的胃又是一阵抽痛。
落地窗外,夜色深沉,城市的灯光在远方闪烁。
萧驰景的目光落在窗户的倒影里,眉眼间的挣扎被夜色吞没。
他伸手拿起手机,看着和她的聊天框,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将它放回了桌上。
他不该越界。
至少,现在不该。
与此?时,乔优正安静地躺在寝室的床上,蜷缩著身子,呼吸绵长而均匀。
如水的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流淌,映在雪白的脸庞上,她羽睫轻颤,似乎沉入了甜美的梦乡。
她并不知道,另一个城市,有人正因她而彻夜难眠,对方甚至不知道她真正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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