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帘蜃影
南海月夜,潮声如梵唱。杜心五踏浪而行,连心索末端系著的鲛人泪泛起幽蓝光晕,将海水照得通透如琉璃。前方礁石忽然裂开一线,露出布满藤壶的青铜门,门环上双鱼纹与玉佩严丝合缝。徐佩瑶以九曜剑轻叩门扉,海水骤然倒卷,门内传出三十年前徐克的声音:"舍得泪,方见真章。"
门内长廊悬满珍珠帘,每颗珍珠都映着徐克与静玄的往事。第七幅珠帘显现静玄分娩场景时,徐佩瑶忽然按住心口——画面中稳婆袖口滑落的金锁,与白鹤书院那枚一模一样。杜心五扯下珠串欲细看,珍珠却化作水雾,凝成箭矢射向徐佩瑶眉心。
千钧一发之际,鲛人泪腾空而起,箭矢穿透泪珠后竟软化如绸。水雾中浮现徐克虚影,剑指在徐佩瑶额间画出并蒂莲纹:"当年以泪封你天灵,今日该还你本来面目。"莲纹成型的刹那,长廊尽头石门訇然中开,涌出的不是珍宝,而是三百具身缠海藻的白骨,每具骸骨掌心都握著半截自然门令牌。
遗孤喋血
青城山脚茶棚升起炊烟时,白衣少年正在用银筷试毒。他腰间玉佩刻着"白鹤唳天",斟茶时袖口微翻,露出腕间与徐佩瑶相同的朱砂痣。"家姐被徐克老贼调包三十载,今日特来讨还血脉。"少年甩出茶盏,碧螺春在空中凝成冰针。
徐佩瑶一挥衣袖,将那无数冰针震得粉碎,化作点点寒光散落一地。然而,她的目光却被地上的茶叶所吸引——每一片茶叶上,都用朱砂写着“弑亲之仇”四个小字!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徐佩瑶惊愕不已。她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些茶叶,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惧。
就在这时,那少年突然扯开自己的衣襟,露出了胸口的刺青。那是一幅白氏灭门惨状图,图中的刽子手手持长剑,面目狰狞,而那剑柄上的剑穗,竟然与徐佩瑶手中的九曜剑上的金铃一模一样!
“你以为的杀母仇人,实则是你生父!”少年的声音在徐佩瑶耳边响起,如同晴天霹雳一般。
徐佩瑶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她无法相信这一切,然而,那少年却又从怀中掏出一本族谱,毫不犹豫地掷向她。
族谱在空中翻开,泛黄的纸页在风中翻飞,上面的字迹清晰可见。徐佩瑶定睛一看,只见“白氏长女”的生辰八字,与她自己的竟然分毫不差!
杜心五挑开族谱夹层,掉落的白玉耳珰与静玄画像所戴正是对饰。徐佩瑶握剑的手首次颤抖,九曜剑感应到心绪波动,剑身金丝忽然暴长,将少年捆成茧蛹。茧中传来癫狂大笑:"你不敢杀我!我死,白家秘库里的解蛊方便永沉地底!"
百蛊夜宴
苗疆断肠崖下,百盏人皮灯笼照亮蛊池。杜心五戴着青铜傩面,手持徐佩瑶的断发混入宴席。池中浮沉着各派中毒弟子,五毒教主正将蜈蚣灌入武当道长口中:"子时一到,蛊母苏醒,这些名门正派都要成我的尸傀。"
宴席突生变故,衡山派长老眼窝钻出七彩蛾子,振翅时鳞粉竟让华山弟子互砍。杜心五假意倾倒酒壶,将鲛人泪混入蛊池。泪珠入水的刹那,池底显出徐克用剑刻的《清蛊诀》,教主脚下的青石板随之翻转,露出囚禁多年的真正蛊母——竟是白家少年口中"已故"的白夫人。
蛊母睁开空洞双眼,唱起静玄哄婴孩的江南小调。曲声中,中毒弟子七窍钻出蛊虫,循着调子爬回教主锦囊。杜心五趁机甩出连心索,金丝穿过百盏灯笼,在穹顶结成徐克独创的"天罗缚蛊阵"。教主暴怒中捏碎锦囊,却反被蛊虫噬尽血肉。
泪鉴初心
南海归墟深处,徐佩瑶面对两具水晶棺椁。左棺静玄手握断簪,右棺白夫人胸前插著九曜剑仿品。碑文显示当年徐克为破天人蛊,不得不将双生女儿分送两家。鲛人泪悬浮在两棺之间,映出徐克临终场景:他将真正解药融入女儿血脉,"以情为引,可化天下至毒"。
白家少年突然持剑闯入,剑锋直指徐佩瑶心口:"你我只能活一人!"徐佩瑶震断九曜剑,将半截剑刃刺入自己左肩,金丝血顺着剑身渡入少年眉心。少年周身黑气消散时,归墟开始坍塌,徐克留声石破水而出:"骨肉相残乃最大蛊毒,舍己渡人方是正道。"
晨曦穿透海面时,鲛人泪融成暖流汇入徐佩瑶经脉。她拾起少年遗落的半块玉佩,发现背面刻着静玄遗言:"江湖路远,且以初心为灯。"杜心五踏浪而来,手中握著从蛊母身上取出的血书——那上面白夫人的绝笔,与静玄字迹竟是一人所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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