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敬云愣了一下，他没想到程法青会这么快知道这样的消息，但仔细一想，觉得这样的结果也不意外，毕竟，他也不能指望象南这边保密工作做的有多好。

“象南侨民出身的导演，有几个会听我们这边的安排，按照我们的要求拍摄？”李敬云迅速反应了过来，反问了一句，“导演和我们这边的人起了争执，应该听谁的？”

“我可不会每次都来这边处理问题，所以，还是换一个听话一点的导演比较好。”

程法青看着李敬云，笑着问道，“只是这样的理由么？”

“不然，你觉得还有什么理由。”

“如果是生活在大周的越南裔侨民呢，他们当导演的话，可以不可以？”程法青再一次问道。

“不行，”李敬云摇了摇头，“恐怕象南这边的市场不会接受。”

“我明白了。多谢李先生。”程法青点了点头。

看着对方离开之后，李敬云的脑海中还在回想这件事情，他感觉自己有些轻敌了，在一开始就暴露了自己的目的。

既然程法青都从他的做法里面能够猜到一些东西，那么，其他人，比程法青了解更多消息的人，自然也能够看出来。

“看来，还是有些着急了。”李敬云喃喃自语道，不过，现在事情都是刚开始，他还有进行弥补的余地，就像与程法青的合作一样，“你是因为看中了这一点，才会提出合作的么？”

“象南侨民……”

许久梅给他的资料里面并未涉及到相关内容，他也是因为程法青简单了解一下这些人的情况，当时并未在意，而现在，程法青的反应已经足以让他去了解一下这个人群。

不过，他不认识象南的文字，想要自己进行搜集也不容易，也只能将这个要求提给阮明智，至于对方什么时候看到消息，就不是他所能控制的了。

程法青与李敬云聊完之后，就再一次陷入和施斌的争执，他用更委婉的方式，让施斌接受了按照不同方式进行拍摄，在对比之后再确定采用哪一个版本。

对于拍摄的内容，李敬云并没有多做干预，他的注意力现在全部在剧组的人员动向上，更准确地说，是在象南人员的反应上。

在那一天徐飞说完之后，倒是再没有其他象南人提出要离开剧组，并且那些象南人也不像之前那样怠工了，在说什么的时候，他们倒也会积极去做。

特别是徐飞，基本上吩咐了什么事情，那些人都会想办法迅速完成，似乎是想要在徐飞面前留一个好印象，想要证明徐飞之前的话错了。

至于徐飞倒是对这些完全不在意，他只是感觉自己过的比国内舒服多了，在国内剧组的时候，他只是一个听人吩咐的小喽啰，而在这里他则是成了吩咐人干活的大爷，自然是要享受的多。

并且，他很清楚自己是几斤几两，挑毛病也是在自己了解的内容上说一说，对于不了解的，则是闭口不言，而这样做，恰恰是让剧组的人以为他是真懂得。

尽管李敬云觉得时间过的有些慢，天气热的让人产生了焦躁感，但他现在所能做的事情，也只是等待，他与对方沉默的角力，看哪一方先投子认输。

“轰隆——轰——”

暴雨来的丝毫没有预兆，剧组的人迅速开始收拾器材、道具之类，虽然匆忙却也不慌乱，李敬云明白虽然是他第一次碰到暴雨的情景，对于他们来说，却不是第一次。

“这雨来的真是突然啊……”徐飞站在李敬云的身旁，看着淅沥淅沥逐渐变大雨幕说道，“帮你找了两个人，说是这两天会到，如果觉得这边不错的话，他们有可能留在这里。”

“我知道了。”徐飞的话，并没有消除李敬云内心的焦躁，就像暴雨还没有冲刷掉地面的热气一样。

“飞哥，虽然才过了几个月，但是我感觉我好像是已经过了两种不同的生活，感觉以前的群演生活，已经是好遥远的事情了。”李敬云突然开口，语气中颇有几分感慨。

“怎么，你还想回我手下当群演么？”徐飞笑着问道，“就是你敢来，我也不敢收啊。”

“这种事情，谁也说不准，就像叶亭那么多群演，都渴望一夜成名，一夜暴富，但是又有几个人能够碰上，但碰不上也并不意味着没有。”徐飞的语气很是平和，尽管这些心态他当年也经历过。

“前段时间我参加的那个剧组，十八岁的将军，带领几千人建立非凡的功业，你我十八岁还想着怎么引起姑娘们的注意力，这种事情找人说理去？！”

“所以，我当时就明白了一个道理，有的人就是幸运，但人家也有能力接住这股幸运，我就是嫉妒的发狂也无济于事。就像你现在的生活，也让我羡慕、乃至嫉妒，但是我也知道我干不了你现在的事情，我就是经历了你所经历的事情，也无法做到你这样。”

徐飞说完之后拍了拍李敬云的肩膀，“要我说实话，你干这些事情，比你当演员要出色的多了，虽然你不是我手下最差的群演，可也离最好的有不少距离。”

“锥处囊中，其末自现。”李敬云喃喃说道，他其实也明白其中的道理，甚至站在局外人的角度，会对此认识的更加深刻。

每个人都有自己相配的工作与能力，一旦碰到适宜的，就会像化学反应一样，发生剧烈的变化，当演员他的确是不擅长，而为了当演员所做的勾心斗角的事情，却像是印在他骨子里面的一样。

这些道理他比徐飞见识的更多，也比他知道的更清楚，但他终究是是有血有肉的人，身处其中就会受到情绪的影响。

如果对方真的有那种不顾一切的狠劲，一直坚持下去，那么，为了将电影拍完，李敬云也就只能认输。

认输之后，什么之后能够再赢回来，他就不清楚了。

但李敬云清楚的是，他恐怕就必须要留在这边，不断与对方进行纠缠了。

“滴滴——滴滴——”

李敬云的手机响起，他收到两条短信，同时感受到了暴雨带来的沁人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