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霁禾去昭阳宫，带了念夏和恋秋，念夏的承受力看起来比恋秋好很多，“静贵人此番出事，又赶在了中秋夜宴之前，恰好还与娘娘发生过冲突，怎么看都像是针对咱们来的。”
她跟恋秋都没有进内室，但是从陛下的审问和维护，那婢女临死前的话语，都不难猜到，静贵人或许已经去了。
“陛下让人去查了，”沐霁禾很平静地道，“但是，他一定什么都查不到的。”
那毒，十之八九是静贵人的贴身婢女亲自喂下去的，但是要细查的话，说不准她这昭阳宫里能查出有鸳鸯醉的原料。
那婢女顶不住严刑拷打，她自己也编不出一套完整的说辞，所以她一死了之。
中秋夜宴在即，段洛宸一旦发现昭阳宫可能存在鸳鸯醉的原料，一定会停下，免得这件事情彻底把沐霁禾?进去。
“幕后那个人到底是误打误撞，还是真能将段洛宸的心思都算的这样明白？”沐霁禾看着那株被浇了满碗安神汤的绿植，突然觉得这宫里并不算无聊。
段洛宸其实很忙，他跟众大臣商议完事情，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晚膳温了两三次，此时终于呈上了帝王的餐桌。
江东炳小心翼翼地汇报著，“那婢女确实是与静贵人有多年的情分在，她签的是死契，家中父母健在，弟弟也安全，没有被人威胁过的痕迹。”
“那鸳鸯醉，太医院说若是懂药理的人，也是可以自己配出来的，”江东炳将配方以及一些药材的去向呈上去，“里面的这些原料，昭阳宫那边，用的不少。”
“不过也正常，昭阳宫用的最多的一味药材，正是驱虫的利器，昭阳宫多年不住人，一打扫起来，肯定是少不了要用这些东西的。”
段洛宸不懂药理，他看着那张纸上的药材去向，最终道，“这件事情不要再查了，过几日，宣布静贵人重病身亡，其婢女以身殉主。”
霁禾进宫一事前朝本就不满，若是让他们知道静贵人的死跟霁禾有关系，只怕又是一阵腥风血雨。
他们怕极了沐家，连带着害怕沐家的这个姑娘，更怕这个姑娘以后有可能生出皇室的血脉。
所以他们甚至可以漠视段辞昱的遭遇，因为段辞昱的身上，同样流着沐家的血。
甘泉宫中，秋分将人都打发出去，才低声道，“娘娘放心，查不到咱们这里的。”
芸贵嫔满不在意，“都处理干净了，当然查不到咱们这里。就是可惜了，以后就没这么好的机会了。”
毕竟谁也不会想到，一个病秧子是整件事情的策划者。
陛下不在乎她，当然不会知道她在进府之前就懂些药理，更何况她后来常年喝药，更是将药理重新拾了起来。
鸳鸯醉不是新配置的，她常年用药，甘泉宫里就有专门为她熬药的地方，太医院送来药材剂量，她的宫人为她熬制。
熬制这件事情，就是秋分负责的。
她间隔取些对自己有用的药材出来，三年时间也足够她攒下制作鸳鸯醉的原料了。
至于驱虫的那味药材，哪个宫里不驱虫？她又不是最近才开始驱虫的，真要查起来，她这甘泉宫又有什么异样？
至于那个婢女……
芸贵嫔面上浮现出一丝微笑，陛下要查，大概率会去查那个婢女的家庭，但是她本就是被卖进府里的啊。
家里人早就不在乎她了，她干嘛还要管家里人的死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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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况，芸贵嫔的手也没有那么长，能伸到宫外去威胁她的家人。
但是，谁让芸贵嫔与那个婢女很早之前就认识了呢。
芸贵嫔被卖进宫之前，跟那个婢女是正儿八经的表姐妹，只是女儿不值钱啊，女儿，哪有能传宗接代的儿子重要？
她跟表姐，幼时很有几分?病相怜之感。
只是她比表姐生的貌美，家里卖了个好价钱，临走之前，她下老鼠药毒死了一家子的人，几经辗转，才被送进宫里做了宫女。
后来她又攀上了御前的公公做干爹，才能在先帝给王爷们赐下侍妾时被选中。
她命不好，可是运气又极好，一路走来，机遇都被她抓住了。
后来陛下登基，先帝去后，宫里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她那个曾经能说上几分话的干爹早就不知道被谁弄死了，她的身份，还能怎么查下去？
要不说她运气好呢，入宫之后，偶然就见到了自己那个已经是静贵人贴身婢女的表姐。
也不过是偶然露出几分自己的脆弱，那傻子竟然真的开始心疼她了，笑话，她一个婢女，心疼贵嫔？
芸贵嫔露出几分不屑，一开始只是为了以备不时之需，谁能想到后来静贵人就真的与昭嫔起冲突了。
在她面前掉几滴眼泪，脆弱的时候唤声表姐，静贵人不会体恤底下人，她又与家里恩断义绝，竟然真的拿自己当妹妹看了。
秋分轻声道，“奴婢瞧着，她是真的没什么求生的念头了，许是这么多年，没个盼头……”
才会在见到娘娘之后，把娘娘当做了那个盼头。
“真是的，自己想不开，谁也帮不了她，”芸贵嫔道，“能为本宫去死，也算是本宫成全了她。”
“只是可惜，以后就没有这样的好机会了。”
不是谁都跟她那个表姐一样，傻的可怜的。
宫里头姐姐妹妹的叫，但哪个真当真了？
芸贵嫔自信不会有任何人能查到她，她做了什么呢？拉拢她那个表姐是这些年来断断续续做的，没人能察觉到，毒药也是日积月累做出来的，现在已经用完了，没人能搜到。
就算陛下英明神武，也不可能查到她身上的。
她进宫是倒了好几手的，家里人早就被她毒死了，进宫之后的靠山也已经倒了，如今她那表姐，也甘愿去死了。
有关她身份的线索全都断了。
怎么查？
芸贵嫔有些可惜，“本来想把事情闹大，让昭嫔成为众矢之的的，最好是闹到前朝都知道，谁知道陛下这般护着她，真是可惜了，以后就没这么好的机会了。”
秋分道，“来日方长，咱们的机会多着呢，后宫里头想要把昭嫔拉下来的，又何止咱们一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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