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承阙不喜甜食。
两年来萧轻羽为了标新立异给他送过无数次。
她总是赶也赶不走的样子赖在他身边，拿着糕点递到他嘴边笑得冶艳灿然：
“王爷尝尝这个，一点都不甜腻，我保证您尝过之后就不会说不爱吃甜的了……”
在他拒绝多次后，萧轻羽终于不再硬逼着他尝。
只记得她上次再过来时，是将点心放到他面前轻声道：“这个是玉露团，我在锦香斋排队好久才买到的。
给王爷带了两份，你忙完可以尝一尝，不甜腻的。”
那次，他鬼使神差地尝了一口，果真如她所说，一点都不甜腻，入口软糯细腻，自然清甜。
会让人想起她靠近时，身上散发出的清新甜香味。
可自那之后，经过皇宫落水一事，她再未送过点心给自己。
今日办完正事回府，路过锦香斋，他才想再买来尝尝。
不想正瞧见那女人和别的男人大晚上出来私会？
让他抓到那男人是谁，定亲手了结掉！
“本王看到萧轻羽了，抓住她身边那个男人！”
武承阙下了马车一边走一边吩咐廖金，后面的护卫也都跟了上去。
不远处，武凌霍手提着食盒言笑晏晏，准备带萧轻羽去东市吃糖酪樱桃。
刚走几步，他便察觉到身后有不同寻常的气势袭来。
京都的街市即便在夜里也热闹非凡，人头攒动。
借着人群噸集，他用布?遮了脸回头，透过人群缝隙看到武承阙那张满是肃杀的脸。
“不好！”他回过头神情严肃，“皇叔发现朕离宫，来抓朕回去了！”
“啊？”
萧轻羽心下一惊，正欲回头看却被阻止：“别回头！别让皇叔看到你！”
说著话，武凌霍空出另一只手牵住身侧之人，快速逃离。
握住那只柔夷，他心跳陡然加快些许，又得寸进尺地挤进对方指缝中，与之十指紧扣。
美其名曰：“抓好朕，朕带你甩掉皇叔的人。”
萧轻羽的手被他紧握著，心底莫名生出些安全感，竟然相信他真的能带自己甩掉武承阙。
说实话，她也不想和武承阙碰面。
毕竟今天白日才以那样尴尬的局面分别，她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对方。
他们在人群中快速移动，武凌霍戴上风兜帽，街上不算亮的光线遮不住他的风姿绝伦，意气飞扬。
穿梭间他不时侧头看向牵着的人，面上笑意清朗出尘。
萧轻羽总觉得对方笑意里还有一丝丝的兴奋，一种和强势力量抗争的激奋。
引得她也跟着兴奋起来，挽著对方的手提裙飞奔。
武凌霍曾无数次这样偷跑出宫。
或暗中见些什么人积蓄力量，或漫无目的的闲逛。
喜欢上锦香斋的点心是因为萧轻羽。
曾经暗中观察她那段时间，就发现她会经常来这里买点心。
每次都是高高兴兴提着点心盒去王府，出来时满脸失意。
她对皇叔的心意在他这里只瞧出苦涩来。
后来，他自己竟也一点点品出苦涩的味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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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香斋的点心只有她送进宫的那次，吃起来才是最好吃的一次。
两人在街市中左闪把躲奔逃得飞快，身后紧追不舍的武承阙脸色阴冷可怖，眸中积蓄著暴风雨汹涌翻腾。
他掌心掐得一阵青白，盯着那抹倩影气涌如山，恨不得将人攥进手心揉得眼泪横飞、哭喊求饶。
当着她的面将那个男人碎尸万段！
街上人如潮涌，大大阻碍了他们的追击，前面两人七弯八拐，不多时就失去踪影。
武承阙让人散开搜寻，自己站在人群中呼吸微喘，眼眸凌厉敏锐环顾四周。
路边一个摊贩的桌案下，垂到地面的桌幔盖住一对男女的身躯。
狭小的空间里两人紧贴在一起，萧轻羽心跳未稳，鼻尖渗出细汗，目光虚空紧盯着外面屏住呼吸，连大气都不敢喘。
昏暗中武凌霍盯着她的面部轮廓，微微喘息间嗅到来自她身上的甜香味。
诱着他想靠得更近，贪婪嗅到更多。
似察觉到对方的紧张，他轻笑一声：“轻羽，没想到你也这么怕见到皇叔？”
那是不是说明，她已经没那么喜欢皇叔？
他说话时的热气喷洒在萧轻羽侧脸，痒痒的，有些不自在。
让她收回目光，于昏暗中和对方视线相交。
这里环境嘈杂，他们只要不大声讲话就不会引起任何人注意。
想到这一点，萧轻羽不再死憋著，小心翼翼地换口气。
她咽了咽喉咙否认：“这不是……怕陛下被抓到嘛！”
武凌霍能听得出，她没有说实话，唇角勾了勾并未拆穿。
“羽姐姐？”
看不清表情的情况下，他鼓起勇气轻唤了声早就想这么?的称呼，“私下里，我可以这样?你吗？”
萧轻羽愣了下，在宫里听武凌鸢这样?她时，还没觉得什么。
眼下这句“羽姐姐”，突然让她脑海中闪过一些画面。
前世跳崖后梦到的那一幕里，武承阙好像说什么“他在床上?你羽姐姐”？
她不由得打了个冷颤，急忙开口反对：“不行！陛下九五之尊，是君，怎么可以这样称呼臣女？”
“轻羽，我们不是朋友吗？”武凌霍的声音明显有些失落，“朕也说了是私下，私下里，你也可以唤我霍霍。”
“祸祸？”萧轻羽忍不住失笑。
这对吗？
“嗯。”武凌霍认真地点了下头，“陪伴朕长大的一个嬷嬷，幼时私下里总这样唤朕。”
“只可惜，她也很早就离朕而去了。”
萧轻羽笑意僵住，敛回唇角心底蓦地一软。
“霍，霍霍……”她压低声音，有些不自然地?了一声。
逼仄的空间里瞬时安静，只听见彼此渐渐轻缓的喘息声。
对方的胳膊正攀着她的肩，此刻忽然觉得那只握著自己肩膀的手变得灼热起来。
“羽姐姐，谢谢你。”
良久，武凌霍温润的声音响起，声腔里带着一丝不自然，似哽咽过。
对方揽着她肩膀的胳膊稍稍用力，将她拥进怀抱里：“这么多年，你是唯一一个，让我觉得这世间还有可亲近之人。”
萧轻羽在心底叹了口气，想起对方满背的伤痕，心忽然揪了一下。
虽然说心疼男人会倒大霉，但人家霍霍送了她那么多值钱的东西，回馈一点点情绪价值，也是应该的。
她回抱住武凌霍，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安慰：“陛下不是也说过，要向前看？以后，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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