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颜 第五节 血光已去
林逸之觉得一股清凉顺着喉头滑至五脏,顿时清醒不少。他缓缓睁看眼睛,朦胧见一青衣少女坐在面前,待他完全看清,则彻底惊住。
“左颜汐?!”
月色下左颜汐更显魅人,她笑盈盈的看着醒过来的林逸之,问道:“还要喝点水吗?”
这时林逸之才看到左颜汐卷了草叶作为容器,盛满了水正喂他喝。
“你怎么在这?……”但他似乎更关心的是自己心头的疑问。
“你不觉得此刻你的伤势才更为重要吗?”左颜汐笑着问他。
这时林逸之才想起自己中箭之事,他尝试着动弹一下胳膊,没想到换来的是一股巨大的痛楚,“唔……”
“痛的话就叫吧,反正这也没人。”左颜汐笑着说道。她知道此刻林逸之忍着多大痛楚。
林逸之咬着牙没有吭声,此刻他必须以全部力量来压抑这种痛苦!
左颜汐眼中闪过一丝戏谑,“你真是固执啊!”说着一手拍上林逸之的肩头。
“啊!!!……”随后而来的是一声惨叫!“你干什么?!!!”林逸之不禁怒吼起来。
“呀呀呀……真是可怕啊。”左颜汐笑呵呵的看着他,“不过呢,你最好放声叫出来,否则等会帮你拔箭时我怕你会晕死过去。”
拔箭的时候必须让人清醒着,否则很容易休克身亡。此刻林逸之哪管眼前是位绝世大美女,他喘着气低吼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干什么?当然是帮你拔箭啊。”左颜汐眨巴着眼睛无辜的说道,心想着,这人生气时的样子倒真是可爱啊,“难道你没看见你正在血流不止吗?你觉得你自己还有多少血可以流呢?”
林逸之额头渗出虚汗,他已经虚弱之极了,“你……为我拔箭?……”
“哎呀,你说话都说不清了,看来我要赶紧动手了。”
不由分说的,左颜汐自衣袖上撕下一段长条布料,扎紧林逸之伤口四周的血脉,使其血流减缓而减轻肉体上的痛苦,“痛得话一定要叫哦。”左颜汐仿佛在规劝孩童一般的柔声说道。
“呃……”林逸之闭了眼,低声应道。
这孩子也算听话嘛。
左颜汐握紧箭杆,希望能一气拔出,使林逸之不那么痛苦。
听得一丝血肉摩擦声响,银箭眨眼间被取出,随之伤口喷涌出极艳的鲜血,左颜汐的青衣被染成了血红,月色下显得鬼魅,她依然从容,迅速另扯了布将伤口牢牢裹住。
再看林逸之,面容苍白而更显僵硬,豆大的汗珠挂在脸上,左颜汐帮他拭去汗水,柔声说:“你都没有喊痛……不知道会送掉性命吗?”
林逸之微微呼着气,他轻轻摇了摇头,觉得身体犹如沉石。
他看了看左颜汐,发现她抬起手腕,露出芊芊玉手,而另一只手拿起匕首。惊觉奇怪,“你要干什么?”
左颜汐笑而不言,匕首划下自己的胳膊,流出殷红的血,一边用卷起的草叶接着鲜血,一边说道:“你中的银箭是苍银所制,中者比一般中箭更痛三分,而且所伤之处,伤口终不能愈合,使其无法止血,最后血尽而亡。”草叶接满了鲜血,左颜汐甩甩衣袖挡住自己的伤口,笑着又说,“所以呢,你要喝下我的血。”
左颜汐一边说着,一边将血送到林逸之的嘴边。
林逸之有些抗拒,更为她所做之事而吃惊,他别过头不愿意喝,“为何……”
“为了不让你死……”左颜汐笑盈盈捉住林逸之的下颚,强迫他咽了下去。
林逸之咽下这温热的血,只觉得天旋地转,不一会就晕了过去。
“好好睡吧。”左颜汐望着他吃吃的笑。
世间疗伤之药最为神效的,还是那灵狐之血。左颜汐正是身为半狐之躯。
只是,眼前男子真的值得她以血相救么?
左颜汐心里也产生一丝疑惑。
世上一年,谷中百年,她被谷底老人收留之后,潜心修炼,已经过了千年岁月,可仍旧忘不了娘亲临终前对她嘱咐的最后一句话。
“汐儿,绝不可为妖啊……”
想起这些左颜汐心中一阵苦涩,她是想成人的,无奈人身发肤皆脆弱,经不起岁月蹉跎,原先的样貌已经不见,只剩妖形,如今机缘巧合又再度为人,与林逸之结此缘分,心中自有一些彷徨。
“爷爷说你是我命中大劫,你最好乖乖的睡,要是惹得我不高兴了,我一口吞了你,看你还怎么做我的大劫。”左颜汐说着,笑得更加不可收拾了。
而当林逸之再度醒来时,他已经身躺自己的军营大帐之内,涂龙与军医罗贤在一旁看护着。
林逸之微微睁开双眼,闻得一股幽然熏香,刚想起身,肩头却是一阵刺痛。
“王爷勿动,伤口会撕裂的!”罗贤急忙劝阻道。
撕裂?难道伤口已经愈合了?林逸之问道:“我睡了几日了?”
“王爷,两天了。”涂龙在一旁回道。
伤口愈合得这么快?林逸之又问:“西婪军可有再犯?”
“王爷,这几日我军的后续援兵陆续赶到,西婪军已经全部退进了树林。”
林逸之沉思了片刻,继而问道:“王妃呢?”
“王妃娘娘安置好了熏香,便回农舍休息了。”军医罗贤回答道,“想不到娘娘也懂医术,此熏香对王爷回复元气大有好处。”
她当然懂,连箭都是她亲手拔出的,林逸之回想起那晚,只能苦笑。
这时营帐的帘幕被揭起,阳光扑进帐内,林逸之只觉得刺眼之极,听到豪爽的笑声,才知来者正是赵旬大将军。
“王爷此刻可觉得有哪些不适?”看到林逸之终于清醒过来,赵旬极其欢喜。
“呃……没有什么不适,只是肩上涨痛难受。”林逸之回道。
“哦?”赵旬立刻转向罗贤,“军医可有办法止住王爷的痛楚?”
罗贤笑着答道:“将军不必担忧,王爷正新长出肌肉皮肤,所以才会觉得涨痛。”
“王爷身体康复得怎么如此神速?!”赵旬惊喜的问道。
“属下也不知王妃娘娘用了何等妙方。”罗贤谦卑答道。
“娘娘果然是难得一见的聪慧贤德啊,此乃王爷之福啊。”赵旬说完又爽朗的笑开满怀。
林逸之只能面露无奈神色。
一旁的罗贤躬身问道:“王爷,属下行医多年,却从未见愈合速度如此之快的病疮,望王爷能为属下解疑。”
林逸之回想片刻,细细答道:“说来奇怪,那时我虚弱不堪,她就……”
赵旬与涂龙也关注起来,异口同声问道:“娘娘如何?”
“她自残手臂,接了血来让我饮下。”
众人一阵惊呼。“有这等事?!”
“大惊小怪!”一个声音自帐外传来,接着便见左颜汐随两名侍女进到帐里。
她仍是一身淡青的衣衫,青丝未束只是宛转系了丝带让发丝柔顺垂下。此刻她满脸笑意,柔柔走至林逸之塌前,“听闻王爷今日醒了,我便带了平儿来看你,虽然有甫笛侍侯着,但仍不及女儿家的细心体贴啊。”
“劳王妃费心了。”林逸之轻轻回道,依旧不变脸上的淡然。
“敢问王妃娘娘是用的何种方式使……”罗贤经不住好奇再次问道。
“刚才王爷不是说了么,就是血呗!”左颜汐无谓的答着,一边就着塌边坐下。
罗贤一阵感悟,“属下行医多年,竟不知人血有其神效……”
“错了,那可不是一般的血。”左颜汐笑起来。
“啊?”满座愕然。
“那可是充满对王爷的关爱之血啊,呵呵……”左颜汐一阵戏谑,半捂了嘴轻轻笑起来。
闻言,满座皆笑。
“此血真是神效,神效啊!”赵旬开怀大笑起来,涂龙也接着笑起来,罗贤先是一愣,一会便知趣的也笑了。
“莫非王妃也是凭着对王爷关爱之情才寻到王爷的?”赵旬接着笑问。
左颜汐噗呲又笑起来,“赵将军真是聪明绝顶呀,我正是凭着关爱之情,由天引路才寻到王爷的呀!”
此话说得塌上的林逸之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什么关爱,什么由天引路……
“那么在下就不耽误王爷王妃团聚了,我等告退。”赵旬曲了一身,转身离去。
“属下也告退了,娘娘。”涂龙也说道,便与罗贤退了出去。
留下侍女左右侍侯着。
塌上的林逸之心中一凌,方才他明白的听见涂龙对左颜汐说“属下”。
让涂龙肯曲身的竟然就是眼前这看似娇柔的窈窕佳人?!
当年林逸之为了让涂龙成服于他,与他三战,两胜一败,涂龙心悦诚服这才进了王府做起亲卫队的队长来,左颜汐又是什么能耐,让涂龙低头的呢?
细细打量起眼前的左颜汐,林逸之惊觉她的变化。
当年嫁入府上,左颜汐举止含蓄,极其沉默寡言,偶尔在府中见着,她也只是微微低着头不敢做声,林逸之脸色稍变,哪怕不是因她,她也会泪水潋潋,梨花带雨。两人除了简单的问候,没有多余的交谈,见面也是极少。虽然貌美惊人,在林逸之心里却如寻常人一般。
此刻塌前的左颜汐简直就是另一个人似的。
她的轻佻言笑,灵动双眸,自在腰姿,眉目含情——这真的是当年入府的左颜汐吗?决然不是。
此时左颜汐不仅是容貌惊人,更是那凡尘难得一见的气韵,叫人倾神啊。
“你究竟是何人呢……”林逸之仿佛说给自己听一般喃喃低语。
左颜汐微微笑着,眉眼中带着妖魅。“夫君你累了,歇息吧。”
“夫君?……”
“是啊,你是我今生的夫啊。”
“呃……夫…………”
林逸之沉沉睡去。
这熏香同时也有着安神的功效。
群曷城位在华葛边境,临近西婪,是一个贸易繁盛的大城,城中混住了各国百姓,平日里街上集市频频,十分热闹,更有异地杂耍卖艺能人在此地结集。而在群曷,最有名的还是精致的手工制品,混合了各国风情,包括毛毯,烛台,各类容器等,每年都给华葛带来巨大的利润。
种种原因,群曷成为华葛的主要经济动脉之一。
守住疆土,最为重要的便是群曷,林逸之曾因为西婪进犯在群曷小住过一段光景,并且几次打退敌军,在群曷百姓中信望极高。
现在,群曷城内却是一片寂寥,西婪士兵日日都在街上巡查看守,以防止民众暴乱,虽然进城来没有屠杀百姓,可能也是西婪人考虑到城中有包括自己国家的各国百姓,但是最终还是影响到了群曷人平日的生活与贸易交往,民间可说怨声四起,而加上赵旬二次战败,人们更加期盼着林逸之的军队赶来。
听说哓州又有战役,人们议论纷纷,一部分西婪兵由哓州返回到群曷,居然带来林逸之坠崖身亡的消息。
这惊人的消息让群曷人心里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许多人认为群曷没有希望了,又不愿为西婪人所驱使,四处逃窜,尽管城门被封,还是有不少人用金银买通门卫私逃出来。
西婪王子潇沭清鸾着一身华丽的暗紫束服坐在案前饮着菊茶,黑密长发以金带系住,成马尾垂于背后。一名士兵正不住发抖的跪拜在他面前,那士兵不敢抬头,豆大的冷汗不停的滴落下来。潇沭清鸾的目光扫过,士兵觉得犹如利剑逼身,心里更生恐惧。
潇沭清鸾冷冷的看着眼前的士兵,害怕吧,恐惧吧,尽情的享受这种感觉吧,这是人类多么难能可贵的感受啊……
眼中似乎藏着天生的毒辣,那眼神冷峻,让人心寒至极。
他思妥着似乎折磨得够了,轻轻吐言:“杀。”
两旁的士兵将地上因为惊吓而腿软无力的人拖了出去。
这士兵正是收了钱财,私下放走了不少群曷人。
西婪律法向来严酷,而潇沭清鸾更是手段辛辣作风残忍。
潇沭清鸾又品一口茶,一派天之骄子的容貌姿态。
门外走进一明艳女子,衣着是极其艳丽的红,这红色没挡住她的绝好容貌,反而更衬得她的其艳不凡。
“殿下,九霄回来了,有副将的信。”
潇沭清鸾抬起头,红衣女子将信呈上。潇沭清鸾打开信茧,取出里面卷纸展开看起,不禁双眉微皱。
“殿下,信上什么内容?”
“华葛援军神速,以致使他没能及时攻下哓州,而且……”潇沭清鸾的脸变得阴沉,“而且,那林逸之并没有死。”
红衣女子显出大为惊讶的样子,“林逸之武功了得,所以殿下才命人打造苍银交给副将……如此也杀不了他?!”
潇沭清鸾表情阴沉,红衣女子不敢再言语。许久之后,潇沭清鸾面无表情的说道:“瑶儿,两天后随我去一趟哓州。”
“属下遵命。”潇沭瑶应道。
西婪国的皇姓潇沭,在西婪,一旦从于仕途,成为臣子,皆需改成皇族姓氏。潇沭瑶本是西婪国皇妃家族中人,她善用奇毒,而且善于训服猛禽,潇沭清鸾看中并招她做了近身谋士。
在西婪,她是第一个为官的女人。
昏睡的梦魇是冗长并痛心的。当林逸之再次醒来时,左颜汐早已离去。留下甫笛与平儿两人侍侯着。
“王爷,您醒了。”平儿端着一小碗汤药立在塌旁。“娘娘说您会在这时候醒,吩咐了要是王爷醒了,就可以开始服用汤药了。”
“她人呢?”林逸之随口问道。
平儿脸上闪过一丝惊慌,很快又平复下来,“奴婢一直在这侍侯王爷,不知道娘娘在哪,想必是在农舍休息吧。”
“哦……”林逸之轻轻应声,他自然注意到了平儿脸上的变化,但他并没有深问。
几日疗养,林逸之已经可以起身略走几步了,身体因为当时失血太多,依旧有些虚弱。然而左颜汐始终没有露面过,甚至是侍女杉儿也未出现在林逸之的帐内,只有甫笛与平儿的细心照料,和赵旬与涂龙等人的请安问候。
落日西下,甫笛看了看天气,准备出门。
“甫笛!”没料到林逸之在身后叫住了他。
甫笛显得有些惊慌,他转过身来回道:“王爷有事吩咐么?”
林逸之半坐在塌上,平静的问道:“你准备出去吗?这几日见你每天都在这个时候出去,你去干什么了?”
“小的,小的……”甫笛吞吞吐吐答不上来。
林逸之继续不温不火的说道:“你跟我多年,欺瞒不了我,而且,你也没这个胆子。”
“王爷……我……”甫笛似乎有难言的苦衷,“我,我是去……”
“去干什么了。”林逸之的脸上浮过一丝不快。
甫笛见状急忙说道:“小的是给您采药了……是去采药了……”
“我用的药不是罗贤给你的吗?”
“王爷回来的时候伤势极重……一直都是王妃娘娘医治的,娘娘也说了让罗军医尽管去照顾伤兵……”
又是她!
左颜汐,你究竟还要我欠你多少人情呢?
林逸之并未表现喜悦,他依旧是一脸的冷漠,甚至心里有些反抗,——那赵旬,那涂龙,居然把他这个王爷完全交给了左颜汐。
但是他也依稀记得昏睡前那暖人心腹的润泽嗓音,依稀记得左颜汐柔柔的唤:“夫君……”
夫君么?
林逸之心中茫然。
那天,他是的确有那么一丝心动……他动摇过。
但他也无法忘记对秦岚的许诺。
灼日苍穹,秦岚泪雨婆裟:“逸之,一入宫门深似海,此处别过,怕是永生难见,吾之情苍天可鉴,望君莫相忘啊……”
于是,花轿起,君相送。
“岚儿!此生无缘,情存心绕!黄泉相见,执手偕老!”
那一年,秦岚芳华二十,林逸之二十又二。
回想起往事,林逸之依然会觉得心中隐痛。
甫笛这时躬了身,匆忙退出了帐。
“娘娘!娘娘!”杉儿急促的唤着几乎要晕厥过去的左颜汐。
农舍外面的两名护卫听到声音立刻冲进了屋,只看见眼前一片慌乱!
“不行!得赶快通知大哥!”这两名正是亲卫队的卫士,说完这话,他们立刻跑了出去。
“娘娘!醒醒啊娘娘!”杉儿几乎要急得哭出来了,一面扶左颜汐上塌。
甫笛慌张跑进屋来,“娘娘怎么了?!怎么了?!”
“你怎么才回来!药呢?给娘娘服用的药呢?!!!”杉儿几乎是哭着在叫喊。
“我给平儿了!她已经去煎药了!你快说娘娘怎么了啊?!”甫笛也是焦急不已。
“娘娘这几日面色已经大不如以前了,今天起身没多久就几次晕倒,现在更是醒也不醒……怎么办!怎么办?!!!……”杉儿说着,泪流不止。
涂龙随同两名护卫也赶到农舍,眼前左颜汐卧在塌上,面色苍白,似乎大病一场。他眉头紧皱,怔怔的看着左颜汐,心头犹如刀割!
“涂大人,怎么办?!怎么办?!难道就不能用别的法子救王爷么?娘娘的身子会受不了的啊……”杉儿一边哭一边说道。
他又有什么办法?他也有一百个一千个不愿意,可他根本没办法违抗左颜汐的命令啊!
以血养血。——左颜汐是这么告诉他的,那可以用他的血啊,用谁的不行偏偏用她自己的血?!
左颜汐又说她幼时服过金丹妙药,从此其血便有神效。
他该信吗?他能信吗?他不得不信啊,因为她是左颜汐啊!
这日夜的相处,他已经尽力克制,可仍抵抗不住她的一颦一笑。这如梦般的人儿啊,现在他该如何是好?尊贵的王妃,美丽的王妃,聪敏的王妃,不属于他的王妃……他该如何是好?
平儿慌慌张张端了药进来,“快,快!让娘娘喝下!”
杉儿将左颜汐扶坐起来,平儿走上前去半坐在塌前为左颜汐喂服。
屋内一片紧张的如死一般的寂静,直到喂服了半碗汤药,左颜汐发出一声呻吟,屋里的人才都松了口气。
这天下间能有几个人持续每日献出半碗血来?
左颜汐觉得身子发冷,她知道自己似乎是奉献得过火了,林逸之只是陌路人,是陌路人啊!而那一晚,他昏睡中竟抓住她的手喃喃的唤着“岚儿”,而她竟然更加莫名其妙的觉得心酸心痛!她为何心酸?为何心痛?
不,不是我,是左颜汐……想必是这身体里还有着对林逸之的眷念,对,……不是我,是那左颜汐……
左颜汐如此想着。心里一阵轻松。
门外突然传来声音——“王爷!王爷您现在不能进去!王爷……”
“我不能进去?涂龙能进去的地方我为何不能进去?……”
伴着声音,那冷漠如冰的人阴冷着面容出现在了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