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欣破涕为笑,把剩下的眼泪都拱到他身上:“那该是多么奇怪的圣旨啊。”
皇帝也笑。
须臾,他面色不变,微微俯下身,与她漂亮灵动的眸子对视,问道:“现在还有不痛快吗?”
仪欣慢慢摇摇头,郁气小口小口吐出来。
她哭得嗓子沙哑,被喂了温水才好受些,眼角含泪,皇帝常服的前襟被她哭得不成样子,袖口也被她揉的皱皱巴巴。
皇帝垂眸看着她湿红的眼尾,红润的脸颊,逗她道:“不能这么爱哭了。若是日后一个大哭包生个小哭包,朕先哄哪个才好?”
仪欣小声嘟囔:“刚刚皇上还说会偏心臣妾。”
皇帝被她惹得摇头轻笑,竟是跟孩子也要争。罢了,就当她也是个孩子吧。
皇帝站起身来,一撩衣袍跪坐到琴案前,示意她过来。
“朕听过你的琴,却不记得。朕就给你弹琴,做补偿。”说完又补充一句,“朕只给你弹过琴。”
平日里都是别人给他弹琴唱曲,在仪欣面前,也换过来一回。
他一边说著,一边抚著琴弦试音,熟练地调弦。
仪欣的眼睛亮晶晶的,觉得他调弦的样子特别像她的夫子。仪欣也去帮他扶著古琴,看皇帝拨弄两下琴弦就挑眉示意,完事了。
仪欣乖?地坐在皇帝身旁,看着他按在琴弦上的修长的手指。
小手递给皇帝两枚拨片。
皇帝摇摇头,他有些风流地将仪欣揽到他膝上,微微曲著胳膊,按弦一弹,古琴古朴如泉水的琴音汩汩流淌,掌握江山?稷的手,目前只专注于目光所及的七根弦。
皇帝神情专注却闲适,颇有指点江山的意味。仪欣卧在他的膝上,皇帝偶尔含笑看她一眼。
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除了眼前弹琴的男人,今朝还有旁人吗?
《平沙落雁》是仪欣非常喜欢的曲子,曲风明快,此时却被皇帝弹出意气风发和肆意风流。
仪欣笑眯眯地看着皇帝——他并没有脱下龙袍,垂眸信手弹琴,一曲终了,随意扫弦。
仪欣抱着他的腰,慢慢坐起身来,随手拨弄著琴弦,糯糯然地开口:“秋宵噭噭云间鹤,古调泠泠松下琴。皓月清风为契友,高山流水是知音。”
说完,也学着皇帝的样子随意扫弦收尾,骄傲地笑着说:“皇上的诗,臣妾记得。”
皇帝摇头失笑,随手将古琴放到一边,把她抱上琴案,认真地看着她,半晌,亲了亲她的额头。
喟叹一句:“知我者,仪欣也。”
慢慢地,眼前的小姑娘不再是富察氏,在皇帝的心里变成了富察仪欣。
仪欣轻轻打个哈欠,泪眼朦胧,环上皇帝的脖子。
皇帝托着她的屁股,将她抱起来,仪欣双腿环在皇帝的腰上。
皇帝看一眼刻漏,抱着她到榻上,轻声问:“怎么今日这个时辰就困了?”
仪欣含糊不清地声音呢喃:“臣妾今日没午睡。”哭了一场更是耗费精力。
皇帝拿温热的手帕给她擦了擦脸,等宫人为他更衣完,就见床榻里的仪欣缩著一团都睡熟了。
皇帝把她裹到自己的被子里,仪欣身体舒展些,睡梦里就钻到怀里最有安全感的位置。
皇帝垂着眼,思索一会儿,顺着心意吻了吻仪欣的唇角,也安心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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