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秃头最重，判了十五年，其次是刘建国，判了十二年，其他人都是九年。”薛洋的父亲是生活科科长，他也算是干部子弟了。
别看温南州在家属院里风风火火的，可干部子弟那个圈子，他是融不进去的。
也不算是圈子，是有好些事，厂里的干部们总是最先得到消息的，家里的孩子们耳濡目染，就会互通有无，算是互相帮助。
消息一般不外露。
薛洋因为经常跟温南州在一块玩，温南州也能得知不少消息。
“原本不应该判这么重的，但是死的那个人，他爷爷是师长，爸爸是副团长，一家子都是当兵的，人家家里给施压，所有人都是从重处罚。”
不止如此，听说秃头几个分配的农场也不安生，是国内最恶劣的几个农场没有之一。
摆明了要把他们往死里整。
偏偏又全在规则之内，让人想挑理都挑不出来。
“秃头他们几个的家里人也都受到了牵连。”薛洋左把看了看，压低声音道：“小五哥，这话你别跟别人说，我爸说拖拉机厂要招一批新工人，让我这段时间好好学习。”
刘建国他们那伙人，家里有人是厂里的工人，受到牵连降职的降职，远调的远调，厂里的人手就有点捉襟见肘了。
“什么时间确定了吗？报名要什么条件？”
“这个还没确定，只不过时间不会太长，嫂子学习那么好，你让她也准备准备。”薛洋摇了摇头。
他爸说厂长只是暂时有这个意思，其他的还得开会讨论。
“行，谢了啊兄弟，改天我和你嫂子请你吃饭。”温南州拍了拍他的肩膀。
“跟我还客气了不是，不过吃饭可以有。”
两个人嘻嘻哈哈的，转过头又说别的事情。
前头杨桂兰听着，心情很好，不过她不忘叮嘱：“穗穗，你待会紧跟着老幺，别乱跑知道吗。”
她一会恐怕顾不上她，她要去迎接属于自己的暴富。
沈穗心里一紧：“妈，待会是不是会发生什么事？”婆婆突然这么叮嘱，她心里惴惴的。
“没事，就是一会人多，你一个年轻小媳妇落单，难免会有危险。”杨桂兰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胳膊。
不是大事。
是黑市的人跟粮站里的领导勾结，公粮私卖，被公安盯上了，黑市里的人逃跑的时候，带来的钱不小心丢了。
好大一笔呢。
上辈子这件事知道的人少，她也是后来无意间听人说起过，又想到当时自己尿急，找了个死胡同解决的时候，看到有人翻墙，翻墙的时候掉下来一个什么东西。
黑灯瞎火的，她一个老太太也不敢乱动，听到没动静就急急忙忙的跑了。
后来知道这件事的时候，肠子都悔青了。
她因为胆小，错过多大一笔钱，这辈子可不能了。
反正也是黑市里的钱，她拿着一点都不亏心。
有了钱，她心里才有底。
就算是弄不到死老头子的工作，她也能拿钱买一个，让南星回城，必须得让南星回城。
这是她的执念。
报复死老头子都得往后靠，她要她的两个孩子在身边，要好好补偿他们。
这其中，钱是必不可少的。
当然，死老头子的私房钱她也没打算放过，但钱这东西，多了又不咬手。
沈穗一想也是，这么多人聚集在一起，难保不会有什么孬心眼的：“好的，我知道了。”
安全最重要。
捡回来的这条小命，她可是比谁都珍惜的。
转个弯，就到了粮站所在的街上，离的老远，就看到粮站那排的长队，长的都看不到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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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大嫂和温二嫂走的快，在前面排队，她们也不着急，薛洋家里是郑婶排队，他得去帮忙。
跟温南州说了一声：“小五哥，待会咱们在这聚，我捎你们一程。”
“行，搬不动的话招呼一声。”
“好嘞。”
薛洋走后，杨桂兰左右看了看：“老幺，你们在这看着点，我上个茅房。”
早点过去蹲点。
“妈，我陪你一块去吧。”沈穗觉得婆婆说的对，大晚上的，人多，一个人不安全。
但被杨桂兰拒绝了：“这片我熟，你不用跟着，我自己去就行，你跟老幺找个背风的地方，别吹感冒。”
她一个人目标小，今天又特意穿的黑色，不容易被发现，带上老幺家的就未必了。
说完不等沈穗回话，摆摆手急匆匆的走远了。
那背影，看着就很着急。
等到她的背影彻底看不到了，沈穗收回目光：“粮站几点开门来着？”
“八点。”
沈穗苦了脸，八点开门他们两点起，顶多两点半到：“我觉得，咱们用不著这么早都来吧，派一个人出来排队不就行了。”
记忆里初一这一天，原主家除了酒鬼爸也是全上阵的，不过那没办法，原主是个年轻姑娘家，有人陪着心里踏实。
“那是以前，初一这一天，粮食到的早，开门就早。”温南州让她往里面走走，那里有墙，挡风。
而今天，粮食到的很早。
他们刚到没一会，远方就传来货车的轰鸣声，前车灯照了过来，队伍瞬间骚乱起来。
“妈怎么还没回来？”
“不用着急，还得有一会。”
粮食得过秤，得入库，得摆到柜台上，这些就一两个小时出去了。
果不其然，长队又重新安静下来。
队伍排的越来越长。
今天晚上，繁星闪烁，明天一定会是个好天气。
温南州压低声音把刚从薛洋那得到的消息跟沈穗说了：“穗穗，我觉得你可以去试试。”
还是得有个工作。
沈穗眼睛亮了：“那我必须得去试试呀。”
这年代有个工作的含金量，都不用说，正式工只要不杀人放火通敌犯天条，轻易是不会被开除的。
还能五十岁退休，退休以后还能有高额的退休金，厂里还能保障医疗之类的。
可比她上辈子的五险一金靠谱多了。
她算一算嗷，今年是六九年，她十九岁，就算二十岁吧，到五十岁还有三十年，也就是说能在零零年之前退休。
至于以后九零年代的下岗潮，像拖拉机厂这种重型工业，是不会被浪潮席卷的，就算有，影响也很小。
更别说，这个年代没有手机，她躺着也不知道干啥，还不如上个班去。
“什么时间知道吗？”
“暂时还没信，但有信薛洋肯定会告诉咱们的。”
“没关系，我先学着，这次没有下一次嘛。”沈穗也不强求，她又不着急。
“好心态。”
两人在这边细细规划著未来，另一边，为了打发时间，杨桂兰也在替他们两个规划著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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