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五是新年第一个月圆之夜,所以名之为“元宵节”。
这一日家家户户处处灯盏高挂,人们举行祭神祈福活动,祈愿新的一年风调雨顺,雨水丰沛,农桑顺遂、五谷丰登。
金山寺也会在这一日举办燃灯法会,纪念佛祖神变。
元宵节前后寺里很忙,会悟每日早早就去寺里帮忙。
凌月不想在家里自怨自艾,点心铺子老早就开门营业,让自己忙起来。
元宵节这天,她在傍晚关了铺子,准备去城里凑热闹,逛逛这古代的灯会。
凌月换了身粗布衣裙,头发挽起,只点缀一根银簪,提着篮子,混入人群里观灯。
她一路吃了很多小吃,逛累了准备回家,现在正排队等著买烧饼,带回去给会悟吃。
不远处放起了鞭炮,人群往那里集中。
凌月拿着烧饼,也被簇拥著过去看热闹。
鞭炮响了好久,她被人群挤到前面,发现燃放鞭炮的是许家药铺。
也不知药铺有什么喜事,红色的鞭炮纸铺满了近半条街。
许仙站在门口,容光焕发,笑容满面,穿着一身蓝色的长衫,向众人拱手。
白素贞医术很好,不仅治好了许仙的风寒,还调理了他的身体。她早就把许仙这个人琢磨的透彻,安抚一个许仙绰绰有余。
大家都好奇的围过来,小药童乐呵呵的向路人分红包。
许仙拱手道:“我家娘子有孕,以后还请众位乡邻多多关照。”
众人这才连连道贺。
“恭喜恭喜。”
“这许郎中成亲这么多年,白娘子终于有喜讯了。”
“恭喜……”
“白娘子终于得偿所愿了。”
“对啊!”
……
什么?
白素贞怀孕了?
凌月听到这个信息,紧了紧手中的篮子,钻出人群,将刚刚分到的红包给了一旁的小乞丐。
蛇精固然可恶,但是孕育的胎儿又没错。
只要蛇精不再来招惹她,那她也就勉勉强强放下仇怨吧!
对蛇精满腔的怨愤顿时憋在了心口,不上不下的堵著难受。
凌月无精打采的走在路上,突然,胃中一阵翻腾。
她扶著墙角弯腰呕吐,晚上吃的东西全吐了干净。
一个大嫂正好路过,惊讶:“哎呀,你这是怎么了?”
凌月直起身,脸色不太好:“没事,胃不舒服。”
大嫂看了眼凌月的发饰,是已出嫁的妇人发型,拿着红包笑道:“呀,妹子莫不是也有孕了吧?恭喜恭喜!”
凌月拿着手帕一顿,震惊的看着大嫂远去。
她胃里难受,又干呕了一阵,才直起身擦嘴角。
肚子不舒服,她抚上小腹。
不可能吧!
自成人形以来,她因为体质阴寒,又受过重伤,例假一年大概就来了一次,更算不出排卵期。
北山那天是几号来着?
不过她自那次之后,这么长时间也一直没什么别的反应啊?
最近一次是除夕夜,这才过去十五天,更不可能了。
唉,约莫是气的狠了才吐的。
凌月回到茅草屋,口中发苦,而且有些心烦意乱,就泡了壶花草茶喝。
刚喝了一口,一阵恶心袭来,她蹲在墙角,抱着木桶又吐了个昏天暗地。
胃里没有东西可吐,全吐的酸水。
她抬头,发现法海不知何时站在门口。
凌月没理他,漱了口,擦了擦嘴,坐回椅子上。
她把花草茶倒了,重新煮上山泉水。
法海问:“你不舒服?”
他的声音低沉浅淡,语气里没有特别的情绪,嗓音里带着点颗粒感。
“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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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月刚刚吐过,一双眼睛被泪水浸湿,像是蒙上一层薄雾,泪意的红延到鼻头,让人看了心生怜惜。
她的脸颊有些苍白,可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法海走进来:“我给你把脉看看。”
凌月拒绝,肃著一张小脸。
“不用,可能吃坏什么东西了,缓一缓就好了。“
她洗漱过了,穿着宽大的月色衣裙,头发松松的挽著,一缕乌黑长发绕过耳后垂落身前,本是动人的容貌,可在昏黄灯光下,那缕发却衬得她面色苍白,就连润红漂亮的唇瓣,都好似褪了些色。
才十几天未见,她的下巴尖尖,瘦了好多。
法海径直坐到她旁边,没有收敛气势,气场强大,给人的压迫感十足。
他伸出手,烛光的闪烁将他侧脸轮廓勾勒得越发立体,睫毛垂下,让他身上那股与生俱来的凌厉感越发明显。
凌月看他那个架势,感觉不让他把脉,他不会收手。
她就是不想配合,弱弱反抗:“就是吐了几次,没什么事!”
他抬起眼睛,目光沉稳而强势的落在她身上,很淡的牵了下唇:“伸手。”
凌月垂下眼睛,看到他的袖口挽起,露出一截小臂,凸出几根属于成年男人才有的青色筋络,视线往下,是骨节分明的大手。
她无奈伸出手,气的咬唇。
好吧!大和尚很强势,她根本反抗不了。
法海抚上她的手腕,眉头微微一动。
凌月紧张的看着他,倾身问:“怎么样?什么病?”
她的乌发生的密而长,胸前一缕柔顺的头发垂下来,恰好落在法海眼前。
他的手指微动,想要帮她捋顺秀发。
片刻后,法海收回手,眼眸深处带着几丝难以察觉的克制,看了眼她的小腹:“除了吐,还有什么不适?”
凌月想了想:“我最近嗜睡的厉害,早上总睡不醒,也可能是白日里去铺子忙,感觉有些累。”
法海听了,深邃的眼睫敛下来,眸子凝在她脸上,自带的凉薄嗓音带着哑意,声音压得低低的:“你现在情况特殊,需要好好休息,不要去铺子了。”
哈?什么?
凌月懵:“我怎么了?”
法海目光再次掠过她的小腹,站起身离开。
凌月察觉到他的眼光,呆愣在原地,低头看着平坦的小腹,一点都没有高兴的感觉。
回想刚刚,法海表情无悲无喜,也看不出一点将为父亲的欣喜。
她起身,默默关上门,她需要一个人冷静冷静。
粗略算了算,距离那晚过去三个多月了,不管是将来回去还是在这里生活,孩子都没在她的计划内啊!
她在屋里来回踱步,怎么也理不出头绪。
这时,有人敲门。
她烦躁的开门出去,一时不察,被门槛绊了一下,往前倒去。
男人及时抱住她的腰。
腰间的酥麻让凌月猛地僵住,定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她低头看到他的手,五指修长,小心的避开她的小腹,大手温热,坚硬的指节硌着她的腰侧。
凌月的眼睫颤了下,抬起眼皮的一瞬,她看到男人那近在咫尺的俊颜。
他的眼神深邃,犹如苍茫天际不见星光的夜空,仿佛能刺透人的灵魂。
她赶紧站好:“谢谢。”
法海不做言语,收回手,递给她一个小盒子。
凌月打开,看到里面是满满的白色小药丸。
“一日一粒,可缓解身体不适。”
大和尚说完转身就走。
凌月看着他的背影张了张口,还是没胆说出想问的话:“你是否觉得现在怀孕也是个麻烦?”
更可笑的是,她既希望他回答是,又希望他回答不是。
这种矛盾的心理让她心里很难受,胃里又开始反酸。
她关上门,又去吐了一通。
好不容易止住,她赶紧吞了一粒小药丸,肚中翻腾的感觉舒缓不少。
她不自觉的抚上小腹,茫然的看着一处发呆。
法海站在院子里,听着凌月在里面呕吐,倾长高挺的身子立于冷肃的寂夜中,仰望漆黑无边的天空。
他深吸一口气,好似身上还有一丝她的香气,低下头,看到一根长发粘在他的胸前。
他把头发小心翼翼的收进袖袋,脚尖一点,跃进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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