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冬后的第一场雪已静悄悄地降临了,将整个世界都装点成了一片洁白无瑕的童话之境。
雪花纷纷扬扬地从天空飘落而下,给这广袤无垠的天地间盖上了一层薄薄的雪被。
凌月自中了詹草精下的毒之后,就一直昏睡着。
从北山冰潭下来,她整整睡了两天。
她明明不是最出力的那一个,但却是最虚弱的那一个。
不是她矫情,只是她感觉身上的骨头,都像是被人拆了又重组过一样。
短短不到一年时间,凌月接连遭遇到了诸多磨难,这使得她原本的身躯受到了极大?度的损害与消耗。
此次尽管没有直接变回小草原形,但她仍旧陷入了昏睡状态,并持续了数日之久。
当她终于从漫长的沉睡中苏醒过来时,整个人依旧处于一种昏沉迷濛的状态,仿佛无法彻底清醒一般。
那种感觉就像是脑中被一层厚重的迷雾所笼罩着,无论怎样努力想要挣脱出来,却始终无济于事。
不仅如此,她还感到异常口渴难耐,只要醒来,都会抱着大茶壶把水喝个精光。
在每一个夜晚,当她入睡时,总会陷入相同场景的梦魇。
梦中,她置身于一片炙热干枯的沙漠之中,头顶着烈日,脚下踩着滚烫的沙地。
她独自一人在这片荒芜的沙漠里漫无目的地游荡著,四周除了那无尽的黄沙与热浪滚滚的空气之外,再无其他。
炽热的阳光毫不留情地穿透稀薄的云层,直直地照射下来,将整个沙漠烤得犹如一座巨大的火炉。
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热气,干燥而又灼热。
每一口呼吸都像是吸入了一团火焰,灼烧着她的喉咙和肺部,令她感到无比的干涸。
法海每天来看她,给她把脉后一言不发。
小草精好似承受不住他的精元,身体没有吸收,反而有些排斥。
其它妖精都求之不得,她倒好,还嫌弃上了?
他捏捏她那细细的手腕:“真笨。”
会悟这段时间无暇顾著铺子,只要有时间就来看看凌月,把大水壶灌满温水,就怕她起来喝不到水。
这一天,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了房间里,照亮了床铺上昏睡的人。
会悟如往常一般,走进屋内准备给茶壶添水。
当他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凌月时,心中不禁猛地一沉。
凌月原本白皙的脸庞此刻竟变得异常苍白,没有丝毫血色,仿佛被一层寒霜所笼罩。
令人触目惊心的是,她那双纤细的手上,皮肤竟然呈现出一种如同陶瓷裂纹般的诡异纹路!
这些纹路纵横噷错,宛如蜘蛛网一般噸噸麻麻地爬满了她整个手背。
而且,那裂缝之中还隐隐渗出丝丝血迹,鲜红夺目,与周围苍白的肤色形成了鲜明对比。
会悟叫不醒凌月,哭着向师父求救。
“师父,您救救姐姐吧!”
法海脸色也不太好,看到凌月手上的裂纹已经快速蔓延至胳膊,吩咐道:“给浴桶装满山泉水。”
会悟搬来大木桶,灌满山泉水。
法海看了看,说:“出去。”
会悟一愣,退出去关上门。
法海在屋外布下结界,轻轻唤著熟睡的人:“凌月,凌月。”
凌月隐隐约约地听到了大和尚的声音,那声音仿佛来自遥远的天际,缥缥缈缈,若有若无。
她试图睁开双眼,但却感觉自己的眼皮犹如千斤重,无论怎样努力都无法撑开哪怕一丝缝隙。
法海心急如焚,伸出手,轻轻推动着躺在床上的凌月,嘴里不停地呼唤着她的名字。
然而,凌月依旧毫无反应,就像沉睡在了一个无比深沉的梦境之中,怎么也醒不过来。
皮肤上的裂纹已经快速蔓延至她的肩头,红色的小痣边缘渗著血迹。
法海见状,眉头紧皱。
他缓缓弯下腰去,小心翼翼地伸手触摸著凌月那一头长发。
可是当他的手指触碰到发丝时,心中不由得一沉。
这头发竟然已经失去了往日的光泽与柔顺,原本乌黑亮丽的长发变得有些干枯发黄,就像是被抽走了生命力一般。
他掀开被子,一把抱起她。
娇小的人儿在他怀里缩成小小的一团,仿佛想要将自己完全隐藏起来一般。
那轻盈的身躯在他怀中显得如此微不足道,轻飘飘的,好像一阵风就能把她吹走似的,让人感觉她似乎并没有多少重量。
他解开她的衣襟,缓缓脱掉她的衣服,压抑著低声道:“失礼了。”
他把凌月轻轻放进浴桶中,水刚好没过她的肩膀。
女孩优美的身体在水中摇曳,那些他曾经留下过的印迹早已消失。
大手在她圆润的肩头流连,稍一施力就留下淡淡的红痕。
收回手,他用力划开自己的掌心,鲜红的血滴入浴桶中,染红的泉水掩盖住女孩那白皙的皮肤。
他跪坐在浴桶旁,默念著经文,双目沉沉。
凌月在沙漠里被太阳炙烤著,身上的皮肤都被烤裂,头发也快烤糊了,她觉得自己马上就被烤成肉干了。
突然,天降甘霖,空气变的湿润,脚底下的沙砾间冒出嫩绿的草芽。
在雨水的湿润下,顷刻间就长得枝繁叶茂。
整片沙漠变成了绿洲。
凌月没有躲雨,就站在那里淋著雨,舒服的呢喃出声。
“好舒服……”
听见声音,在一旁等待的法海起身,看着水中的凌月。
她还没有醒,发丝飘扬在水中,已经恢复黝黑油亮。
唇角的梨涡突显,梦里,她在笑。
大和尚看着她,不由得弯腰轻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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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月正仰头感受着大雨的滋润,一滴雨露轻轻落在她唇上,微凉且柔软,她不由舔了舔红润的嘴唇。
她胳膊上的裂纹受到滋润,肉眼可见的开始愈合。
渗出的血液飘散在水中,散发著淡淡的青草香,和大和尚的血液混合在一起,又被她完全吸收。
随着桶里的水逐渐减少,她那新生的肌肤宛如刚刚诞生的婴儿一般娇嫩欲滴,散发着迷人的光泽,显得格外细腻柔滑。
不仅如此,就连曾经留在手心上的道道狰狞疤痕,此刻也如同被施了魔法般彻底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一片光洁无瑕的掌心。
法海伸出两指,在她的细腕上把脉,脉象已趋于稳定。
他将人从水里捞出,细致的帮她擦干身子,换上衣服。
不经意的碰触下,入手满是滑腻,如同温润的玉,让人不舍得放开。
他的气息微乱,额头的汗滴落。
自他修行以来,他被女妖算计过无数次,上次失态勉强可以归结为他被“厉害”的妖精算计,那这次失态呢?
法海眉头微皱,好似不太理解自己的行为。
他用手梳理着她的长发,用内力烘干。
凌月感觉自己终于喝饱了水,解了已久的干渴,这才恋恋不舍的从绿洲里醒来。
待她睁开眼睛时,她躺在床上,法海正给她盖被子。
她眨眨迷濛的双眼出声:“大和尚?”
法海双手一顿,眉目平静的看向她:“醒了?”
她嗯了一声。
他继续帮她盖好被子,问:“感觉怎么样?”
他离得很近,凌月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檀香味,不由想起了北山那夜。
他抱住她时,他的唇,他的手,还有他滴落的汗……
她脸上有点烫,害羞的往被子里缩了缩,盖住大半张脸,回道:“还……还行。”
法海直起身,低声道:“你的身体还很虚弱,需要多休息。”
她轻轻嗯了声。
他好似没听见,固执的等她回答。
凌月开口道:“我知道了。”
法海这才转身出去。
凌月捂住自己滚烫的脸颊,钻进被子里。
她咬著被子呜咽,这脑袋是清醒了,那夜的景象历历在目。
老天爷,她都昏睡了这么多天了?
为什么不让她失忆啊?
以后让她怎么办?
她失身了,也让大和尚破戒了。
当初救人时,从未料到救下的人里有詹草精那样内心险恶的妖。
更未曾想到,在这救人后,竟会身中那般厉害的媚毒!
那毒都能乱了大和尚的心智,何况她这个资历尚浅的小草精?
而后续所发生的种种事情,更是完全超出了她原本的设想和预期。
仿佛一切都像是脱缰野马一般,朝着不可控的方向疾驰而去。
她本以为无论前方道路多么崎岖艰难,无论途中遭遇多少风风雨雨,回家这个念头会一直指引着她不断前行,永不放弃。
但是现在发生的这一切,事情的发展已经明显偏离了最初规划好的路线,已经动摇了她内心深处的想法,那就是,她一定要回到家吗?
凌月很矛盾,她收拾妥当,想找法海谈谈。
没成想一出门,就碰见了会悟。
“姐姐,您终于醒了。”
“会悟,不好意思,让你担心了。”
“姐姐,你这是去哪儿?外面冷,别再受凉。”
凌月拉拉外套,感觉满身的清爽:“没事,我不冷。”
会悟扶著凌月回房坐下:“师父走的时候,吩咐说要你好好休息。”
“大师走了?”
“嗯,师父说他有事要办。”
“大师说他什么时候回来?”
“师父没说,但是我看他的脸色不太好。”
凌月低着头,心想都怪她,把个坏心的妖精带回来,搞得家宅不宁。
家?
她早已把这里当家了。
她想道歉,亲自对大和尚说句对不起。
会悟收拾著角落的浴桶。
凌月问:“浴桶怎么在这里?”
“师父刚刚让准备的,咦,水怎么少了一半?”
会悟搬著浴桶出去。
凌月看向简陋衣架子,上面挂著湿润的布?,地上还有未干的水渍。
她倒吸一口凉气,惊讶:天哪!难不成,大和尚给她洗澡了?
梦里那场大雨,难不成是她在泡澡?
凌月捂脸,真的好尴尬!
但是大和尚去了哪里?
难不成,大和尚是在躲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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