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会所与兰姑的偶遇让我对生活的所带给人的各种意外充满了期待。
兰姑的十几年过往经历了什么我还不得而知。
但是她目前的状况,却让我看得很清楚,女人的坚强、精明、与念旧的深情在她一个人的身上都得到了很好的体现。
对于她经营的会所生意,我了解的有限。
我更没有权利对她的过往做出任何评价。
深夜告别,她临别时候的抱住我,深情告白也在暗示,如果我肯回头与她再续情感,应该还是有机会赢得她的芳心。
可是,关键的问题是,刚刚经历了林雪儿事件的打击,我是否还有追求爱情的勇气?
我和大志离开会所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很显然,大志在会所享受到了很好的服务,一路上对会所的硬件设施、教练的服务赞不绝口。
甚至和我商量,如果可能,我们也应该研究一下会所类似的商业运作模式,自己也开一间这种会员制高级服务场所。
这样既可以提高自己的生活品质,还能以会所的名义开门纳客,结识更多的高端人群,扩宽商业视野。
他喋喋不休的夸赞,让我对兰姑的经营水平心生敬佩。
我没有和大志提起和会所老板兰姑的过往,正如当年从来没有对他提及自己与阿红的感情纠葛。
我心里清楚,与兰姑的邂逅,纯粹是一个意外的巧合。
.......
以后的一段时间内,我和大志成了兰姑会所的座上宾。
大志对会所环境舒适的健身项目很是迷恋,我则是闲的无聊,没事就跑去和兰姑喝茶谈心。
在会所内,与兰姑安静的品茶聊天,让我的情绪得到了近段时间以来难得的平静。
我和她坐一起,谈老家的现状和过往,谈未来生意的设想,当前各自经商过程中遇到的各种问题.......等等诸如此类,话题层出不穷,聊得内容也越来越广泛,我们在一起,似乎有说不完的话。
这样的状态,如同重回大学时代,周末和大刚在工程大学的校园内畅谈的情景相差无几。
每次和兰姑聊完天,对心里纠结的东西都会有一些新的认识,眼界看得更开,自己整个人都能得到一种精神上的释放。
与兰姑相识的机缘巧合,让我们彼此更容易走进彼此。
十几年前年少青春的我们在老家香瓜地的旱水河畔,我们彼此毫无保留的向对方坦露心胸,如今,经过不断深入的相互了解,兰姑逐渐成了我思想意识形态上分不开的精神伴侣。
在此期间,大志也对兰姑有了一些了解。
他对我这个意外重逢的老乡有说不出的好感。
也很高兴的见证了我们日益增厚的友谊。
.......
大志和蓝红儿按着约定,年底在北京举办了隆重的婚礼,邀请我和兰姑做证婚人。
不善言辞的我,把主持工作干得一塌糊涂,幸亏边上有兰姑能言善辩,帮助我救了场,保证了仪式的最终效果。
大志的家人都赶来参加他的婚礼,奇怪的是,如此隆重的婚礼,大志的表妹却一直没有出现。
这让一直对大志情感生活很关注的我有些不安。
不参加对方婚礼,是不是可以在一定程度上,侧面说明大志和表妹彼此之间的关系还没有彻底的说清楚呢?
甚至还不能豁达的面对事实,不能接受对方世界里有了新的另一半呢?
事后私下里问了一下大志,他悄悄告诉我,认识蓝红儿后,他和表妹两个人已经基本上有半年的时间,不再来往了。
他回答的模模糊糊,也让人无法猜透他真实的心理。
大志和蓝红儿的婚后生活看起来和和美美。
他的婚姻是幸福的,这一点从他上班的工作状态就能看的出来。
大志变得更加乐观,积极,每天事情也安排的井井有条,下班后立刻找不到踪影,一问起来就是回家陪老婆去了,成了顾家男人的典范。
日子就这么平平淡淡的过下去。
我还是每天把自己的日程都排的满满的,让自己的生活变得很充实。
一晃又是几个月过去了,春天来了。
北京近几年的空气质量很糟糕,取暖季里经常性的雾霾天让大家的冬季过得都很抑郁。
春天一来,春风吹起,阴霾的天气也少了起来,大家的心情也逐渐晴朗起来。
一天,我正在办公室里整理文件,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
电话显示来电的地址为林雪儿所在的地球另一端。
来电打破了我内心的平静。
很难用任何词语形容我当时的心情。
“难过?”
“激动?”
“不安?”
“充满希望?”
........
百感交集,却又心怀忐忑。
林雪儿终于来电了!
她要对我说什么呢?
这么长时间,从相识至今,从未有过的别离。
从来没有想过的意外失联。
如今相隔遥远,彼此的心境又会有了怎样的改变呢?
.......
我接通电话,耳边传来了一度让我魂牵梦绕的熟悉声音。
“大国,你最近忙吗?过得好吗?”,电话一端,林雪儿的声音很清脆,略显疲惫。
我手里握着电话,沉默了好一会儿。
说实话,分别近一年了,自己过得好吗?这个问题我也曾扪心自问,只能是不好不差,凑合着活着吧。
没有林雪儿的日子,形单影只的独处,是我最畏惧的事情。
我害怕孤单,也害怕永远孤单下去。
这种担心,远在地球另一端的她又了解多少呢?
见我没回应,电话那头,传来了一阵轻轻的啜泣声。
“大国,对不起你,我其实真的就是想独立...自食其力。”,想到我接到她的电话可能会难过,林雪儿有点情绪化了。
结婚之前,要事业有成,这是她的愿望,不知道她的理想在异国他乡实现了多少。
她柔弱的哭泣声,让我心碎。
“我本来不想再给你打电话的,可是我原来对你有过约定,所以,就一定还最后联系你一次。”,她忍住了哭声,虽然声音依然哽咽,但是话说得非常清楚了。
“我清楚你说的意思。”,我很冷静,知道她要说什么。
她要成功后风风光光的嫁给我。
这么长时间的分别,让我们都有足够的时间冷静的思考。
我觉得林雪儿很优秀,她的成功应该是迟早的事情,但是嫁给我的承诺也许是永远都无法兑现了。
“忘了那个约定吧,只要你在外边过得好就行了。”,想到这一点,我不免有些失魂落魄。
“我在国内挺好的,你......你呢?你最近一切都好吧?国外一切都还顺利吧?工作的开心吧?”
说心里话,一想到林雪儿一个人孤苦伶仃一个人,缺衣少食的在国外艰难度日,我的心就会如针刺一般。
我还是像喜欢爱护自己的亲妹妹一样,一直对她牵肠挂肚,也从来没有停止过思念。
“我挺好的,真的挺好的,你放心吧。”,林雪儿应该从激动的情绪中慢慢恢复过来,她的语气也渐渐平复下来。
“我打电话想告诉你两件事。”,她顿了顿,似乎在思考,怎样才能把接下来要表达的事情说的更委婉。
“你说吧。”,我心里有了一丝不祥的预感,她要说的无非就是她自己一直要坚持做的事情了,这样的条件下,她要告知的事情,注定不会是什么好的消息了。
事实果然如此。
“第一件事,我前天给你的卡里汇了三十万现金,算是对这么几年来,你对我的资金帮扶一个返还吧。”,她的话让我很意外,第一次感觉我们彼此之间被金钱拉开了一道可悲的距离。
这种心理上的障碍遥远的程度,甚至比我们当前现实空间距离的一个东半球,一个西半球更让人觉得遥不可及。
我沉默不语,心里莫名的升腾起一股怒气。
“还我三十万现金?这算什么?算还清与我之间的旧账?算是彻底要和我划清界线了?”
林雪儿很了解我,沉默让她感受到了我的不悦。
“我知道,这点钱对你来说不算什么,可是对我来说,这是一个生活的原则问题。”,她迟疑了一下,接着说道。
“如果提前告诉你,你肯定不会接受,所以就先给你转过去了。”
她坦白的告知,让我感觉很悲哀。
看来原来大志的预言是正确的,关于我和林雪儿的未来,他一语成谶。
林雪儿如今真的是翅膀硬了,已经完全不再需要我的呵护,她做事已经完全不再顾及我的感受了。
她明明知道我不喜欢的把我们之间的感情与金钱绑架在一起,却固执的按着自己的思路办结还钱的事情,甚至连最后的通知都是如此决绝。
看来我对她要真的重新认识了。
一时间,我的脑海中不断的浮现自己与林雪儿相知相识的点点滴滴。
造成今天的结局,是我不够爱她吗?还是她从压根就没爱过我呢?
悲哀之后又是迷茫,看来自己对于男女感情,当真不是一般的糊涂了。
自己认为所谓的真正爱情,也未能逃脱最终如此悲催的结局。
和林雪儿的交往过程,我自认为倾注了所有的热情,在过去一段时间里,也看到了应有的感情回馈,为什么到最后,却莫名的变成如此无法挽回呢?
“你还爱我吗?”,我思前想后,心痛欲绝,一下子没忍住,脱口而出,问了一个愚蠢的问题。
“我...”,林雪儿欲言又止。
“如果你还爱我,我不需要钱,你自己知道,这点钱对我算不了什么,你在那边也不容易,就算我最后买个礼物给你吧。”,我如此提议的借口,也足够低级,但是当前情况下,要劝林雪儿留下钱好好生活,我一时口不择言,也没有找到更好的表达方式。
我对她依然很牵挂,经过一年的疗伤,心理上也释然,完全尊重她的选择,而且也并不奢望她会回心转意,回到国内,回北京和我一起生活,甚至嫁给我。
我心里清楚,我们如今已经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了。
唯一希望的,就是她一切都好。
钱对我没有意义,对她一个刚毕业的女孩,意味着很多东西。
“大国,其实我还有一件事要对你说。”,林雪儿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说出这句话。
“你刚才问我的问题,我爱还是不爱你,这个事,我认为至今我也没有找到答案。”
“我现在要对你说的,就是...”,她的语气有了很大的改变,应该是没有勇气一下子把第二件事完全说清楚。
“你说吧。”,我心里已经做好了迎接一切打击的准备。
“就是...我下周准备结婚了。”,她犹豫了很久,还是亲口对我说了出来。
“这也许是我最后一次给你打电话了。”
说罢,她的语气中有了一丝淡淡的忧伤。
这是我有生以来最不想听到的一句话。
所爱的人亲口告诉你,她要嫁人了,嫁的人却不是你。
还有比这个事实更让人难过的事吗?
眼泪不争气的充满了我的双眼。
我心神疲惫,歪倒在自己的座位里,感觉身体一下子被掏的干干净净,浑身轻飘飘的,无处着力。
“恭喜你,祝你幸福。”,我想努力的克制情绪,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然而遗憾的是我还是没能表现的很大度,语气里失魂落魄的悲伤情感,通过电波无一丝保留的传递到了大洋彼岸。
“谢谢你的祝福,我和马克现在一起生活的很好。”,林雪儿淡淡的回答,又有点略有迟疑的补充说:
“还你的钱,有一部分也是马克给我的,他和我一样,认为该还的钱,一定要及时的还给你。”
“他说他很感谢你帮我完成学业。”
“好,很好。”,我一时无语,手里的电话一瞬间有千钧之重,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挂断它似乎耗尽了最后一点气力。
“但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
有了马克,大国又算个老几呢?
四五年的朝夕相处,不及一个相识一年不到的老外贴心体谅,我也是的确够失败了。
三十万还款的主意里包含了两个价值观完全一样的人的共同认同,冷冷的数字,抹杀掉了我这样一个被抛弃的可怜人的最后一丝温情。
电话挂断的嘟嘟之声,在北京一个原本安静的春日里,如此的振聋发聩,让我呆呆的坐定,心神郁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