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功宴开在黄城的登鼓园中。
因为周围都是大漠,在这里绿植生长的条件苛刻。
所以,当地的百姓们,就自建了一个颇有风格民俗气息的登鼓园。
园子的中间,有一个宽阔的平台,四周放着四个巨大的牛皮鼓。
以前每逢节日,百姓们都会汇聚到这里庆贺。
有人登台跳胡舞,也有人弹曲吟诗。
这回,被顾熠寒借来,犒劳乔家军们的辛苦。
宴上,将士们高兴地歌舞、摔跤、划拳,饮酒欢乐,笑声不断。
这时两名从城里青楼借来的琴女,抱着琴款款弹奏。
但有人却说:“怎么都是黄城飞沙的曲,我想听京城的曲谣,小娘子,你们可会?”
乔雅玉抱着琵琶,落落大方地坐在了凳子上。
今天是顾熠寒庶弟十六皇子的生辰,十六皇子的母妃正得宠,所以,皇帝给他热热闹闹地办宴。
“你可是太子,太子不能一直不高兴。”
别人都在听曲,而顾熠寒淡品酒香,深邃乌黑的目光,却只看着乔雅玉。
但没想到,她还有如此文静秀美的一面。
他印象里,乔雅玉一直是疯丫头似的,舞刀弄棒,功夫了得,动不动就掰人手指!
两个月的奋战,让他们无暇想家。
还请了许多名流大家来弹琴奏乐。
顾熠寒一愣,扭头看着她。
顾熠寒望着她许久,缓缓点头:“嗯!可是,你不是喜欢刀枪棍棒,不喜欢女红和琴棋书画吗?”
“你不要不开心啦,以后没有人跟你玩,我可以跟你玩,没有人给你弹曲听,我可以弹啊!”
好像刚才那两个字不是他说的一样!
大家也不敢质疑,连忙哈笑几声,将此事翻篇。
就这样,一个半月过去,秋阳照耀京城土地的时候,大军班师回京了。
乔雅玉正端着大碗喝酒,闻言当即站起身。
他还记得,小的时候,他有一次躲在自己的屋子里,哭的十分伤心。
众将士先是一愣,随即纷纷起哄叫好:“大小姐平日里只会舞刀弄枪,竟会弹这琵琶曲?”
等乔雅玉一曲弹完,顾熠寒也不伤心了。
徐徐的风,吹拂过乔雅玉的黑发。
只见乔雅玉坐在凳子上,调整好音玹,细嫩的小手指,拨出一段段动听的曲调。
乔雅玉指尖拨动,徐徐乡音,款款流出。
乔雅玉是第一个来询问的人。
黄沙,大漠,与周围声声震耳的擂鼓。
周围听见的将士们,顿时鸦雀无声,纷纷瞪圆了眼睛。
他知道乔雅玉没有说谎,她的琵琶,还是他生母池皇后所教。
坏脾气,是她小时候给他起的外号。
这个曲调真好听,像极了他小时候睡不着觉时,他母后在他耳边哼的歌。
乔雅玉从琴女的手中接过琵琶,哼笑一声:“你们平日里,只见我摸剑,却不知道,我小的时候,跟着宫里的司仪嬷嬷学过琴棋书画。”
“我来弹给你们听!”
乔雅玉跟他都不过七八岁的样子,她推开房门,跑到他面前。
“坏脾气,你怎么不去前面玩儿呀,那么热闹,大家都在听曲!”
顾熠寒回过神来,侧眸看他们一眼:“继续喝酒,愣神做什么?”
顾熠寒想都没想,接了句:“我的。”
她转身飞快地跑了,又像一阵风一样回来,怀里抱着一把琵琶。
过往美好的回忆,每当顾熠寒想起来,面上都忍不住浮起一阵笑意。
人群中,他总是能第一时间看见她身影。
“是啊,真不知道谁有福气能将大小姐娶回家。”
乔雅玉说着,走过来,两个小家伙拉着手。
在战场上付出过汗水与热血,为的就是守护那一轮明月,能永远地照耀回家的路。
两个琴女对视一眼,都有些尴尬地摇了摇头。
乔雅玉眼眸亮晶晶的:“原来你是在意这个啊,很好办,你等着我哟!”
“还说做太子,要学会克制,别人都能大肆操办,我的生辰,却连一个弹曲的都没有。”
然而,当乡音曲调,一传入耳中的时候,有人眼眶微湿。
他这样望着她,已经好多年了。
恰好这时,他身边的将士们窃窃私语——
众人都在御花园里尽兴,唯有顾熠寒,连门都不出,也没有人关注到。
他倔强地拿小手擦去眼泪:“我不去,父皇太偏心,我过生辰的时候,他不许宫务司为我办宴。”
她身穿戎装,头发用一个玉冠束起,衬上艳丽却不施粉黛的眉眼,竟显得有些英气夺目。
乔雅玉气喘吁吁地道:“我弹给你听!”
他们思念起远在京城的家人。
征战沙场的辛劳,他们专心致志地维护着家国的和平。
众将士听到京城的曲调,都不由得停下手中的动作,怔怔地看着她的方向。
“你们说,咱们乔大小姐,这般多才多艺,还有军功在身,以后会花落谁家啊?”
顾熠寒擦干眼泪,专心致志地看着她。
顾熠寒自座位中抬起头来。
乔雅玉笑眯眯的:“那也不妨碍我弹给你听,你可是我朋友啊!”
百姓们得知乔家军再次破获西黎国,不战而胜,皆夹道欢迎,欢呼声震耳欲聋。
顾熠寒一骑当先,乔雅玉和沈耀骑着马跟在他身后,感受着百姓们的热情。
这是她第一次上战场,就获得了这样不小的功劳。
想必,未来的史书上,都会载有她的名字。
大齐历史上最为年轻的女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