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精神病院离开了，为刘雨芬关上门的那一刻，我看到她躺在床上，默默地流泪。
车上，我总想起她那渴望我留下来，却又安静接受我离开的神情。
我忍不住问刀疤，刘雨芬到底是怎么疯了的？
刀疤没回我，一旁的小六就嗤笑一声，说：“有啥不能说的？那女人喜欢上陈轻舟有后，被那家伙利用，害死了我们组织不少人，后来三长老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把她当成礼物送给了大长老的亲信，结果，她誓死不从，最后……嘿嘿嘿……可惜了，疯了，被退货了。”
听着小六那幸灾乐祸的语气，我紧紧攥起拳头，恨不得把他的嘴巴给打飞了。
想到三长老竟然如此对待自己的亲生女儿，我只觉得骨子里都在发冷，想到刘雨芬那疯疯癫癫的样子，我难以想象她到底遭受了怎样的伤害，才会被活活逼疯。
被爱的人背叛，被最亲的人抛弃，被厌恶的人蹂躏，任谁遭受这些，都会崩溃的吧。
小六这时坏笑着说：“所以你救她毫无意义，她就是一双破鞋，谁穿不都一样？”
刀疤沉声说道：“小六，你话太多了。”
我心里很不是滋味，说：“她是受害者，你不应该侮辱她。”
小六哈哈大笑起来，说：“我就侮辱她，你能把我怎么办？”
我刚要说什么，刀疤突然将车偏向一旁，来了一个急刹车，我好不容易稳住身体，朝车外看去，就见一个衣着凌乱，脸色仓皇的女人正瑟瑟发抖地站在车前。
我寻思这是遇到碰瓷的了？
女人只是愣了片刻，随后冲到车窗后面，拍著车窗对我说道：“救救我……求你救救我……”
不远处的一家足疗店里冲出来几个彪形大汉，这几个大汉一看到这女人，顿时两眼冒光，怒气冲冲地冲向了这里。
我看着女人青一块紫一块的脸，又看向她那明显因为被捆绑太久，而磨出印记的手腕，立刻打开车门，说：“上车。”
我原以为小六他们会反对，结果发现他们并没说什么，我还纳闷呢，这俩是转性子了？
我将女人带上车后，那几个彪形大汉就把我们给围住了，小六摇下车窗，挑衅地看着他们说：“想死的话，就追上来啊。”
他说完，刀疤脚踩油门，竟是直接撞翻一个人，将车开走了。
谁也没想到他在大街上都敢干出这种事了，当下吓得不敢再追了，我狐疑地看向他们，问道：“你们不阻止我？”
小六没说话，反而心情不错地哼著歌。
刀疤淡淡道：“你高兴就好。”
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出来，只好扭头看向女孩。
女孩此时依旧惶恐不安地浑身颤抖著，直到车子开出去多远，她才反应过来，一直跟我说“谢谢”。
我说：“不用谢，姑娘，你家在哪？我们送你回家吧。”
女孩摇摇头说：“我家不在这里，我是出来打工的，结果被人给骗到了那里，在那里，他们把我关了起来，逼迫我做那种事儿，我不肯，就不给我吃饭……”
说著说著，她哭了起来。
我同情她的同时，又深深得感觉到，这个世界在风平浪静下，隐藏着太多的黑暗，这些黑暗一旦被撕裂，便是触目惊心的污垢。
女孩这时问我们可不可以送她去警局，我刚要答应，小六就说：“去啥警局啊，你不是要找工作吗？哥哥带你去个好地方。”
我忙说：“你想干嘛？不想去警局，就随便找个路口把她放下好了。”
我真怕小六要把女孩带到组织里去，到了那种地方，这女孩只会比在那家足疗店更惨，我是救人的，不是害人的。
女孩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她点了点头说：“对对，你们随便把我放在哪个路口就行了，我自己去警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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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道，小?拿出匕首，在手里晃了晃，淡淡道：“小子，这里没你说话的份，至于你……不想死就老老实实坐好。”
我有心想说什么，?疤就凉凉的说道：“就这么决定吧。”
我有些意外地看向?疤，决定什么了？我想说啥，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这一刻，我突然生出一股冲动，那就是直接把车门拉开，把女孩推下去。
女孩也察觉到了危险，哭着说：“求求你们了，你们不要伤害我，你们让我做什么我都听你们的。”
我看向女孩，之前她一直感激我来着，可此刻，她却用一种怨毒的眼神看着我，我知道，她在怪我，她觉得我不是在救她，而是在把她从一个火坑推向另一个火坑。
我低吼道：“送她走。”
?疤和小?无动于衷，我意识到他们根本不会听我的，在他们眼里，我不过是许微微的傀儡，因为一副皮相，受她的重视罢了，但我，根本没有话语权。
我想去摸弹簧?，才想起来?落在了医院，这一刻，我不甘又无奈，我低声下气地说：“算我求你们了，成吗？她是无辜的，她不敢报警，她会老老实实得买票回家。”
说完，我看向女孩，示意她说话。
她意识到我在帮她做最后的争取，忙点了点头，支支吾吾地说：“对……我会乖乖回家，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然而，小?和?疤依然没什么反应。
我想了想，掏出手机，想给许微微打电话，我知道，只有她说得动他们，然而，我的手机进水了，坏掉了，我问女孩有手机吗？她摇了摇头，着急地问道：“大哥，我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我让?疤将手机借给我，他淡淡道：“我不允许你因为这种小事去烦微姐。”
我想开车门，发现车门被锁死了。
小?哈哈大笑着说：“别挣扎了，王龙，你还没明白吗？你就是我们微姐的宠物狗，留着你只是为了哄她开心，可对我们而言，你屁都不是。还有，人是你送过来的，她要真有点什么，也是你害的。”
我浑身一震，他这最后一句话犹如一个魔咒，在我的心头萦绕着，始终挥之不去。
“我一回去就会去找微姐。”我沉声说道。
小?哈哈大笑着说：“到那时候啊，就晚了。”
女孩一听，顿时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打我，骂道：“都是你……你为啥要让我上车？”
我任由她挥打着拳头，心里很苦很苦，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对不起啊，我原本是想救你的……
车最终还是开到了基地，?疤刚停好车，小?就把女孩从车上拖了下来，我赶紧下车，刚要跟过去，?疤却按住我的肩膀说：“你不要忘了，你来这里，就默认你要成为一个恶魔，如果你不想留在这里，那么，我不介意帮你一把。”
我的心里“咯噔”一声，转过脸去，看向?疤。
他在威胁我，也在提醒我。
是啊，我现在是个卧底，是一个杀过人的人，我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还会有什么恻隐之心呢？
可是，我只是个卧底，不是真正的坏人，我又如何能忍心看着一个无辜的女孩遭受荼毒？
?疤拍拍我的胳膊说：“走吧，只要那女孩乖，她在这里会过得更好，也许，过不久她就会感激你呢？”
我无精打采地跟在他的身后，脑子里很乱，理智告诉我，让我不要再管这些，省得暴露，可是，我就是说服不了我自己……
想到这里，我加快脚步，想要去许微微面前再做最后一次挣扎，谁知道，许微微却不在基地，他们说，她突然要出去一趟，至少半夜才能回来，而且她交代了，我一回来，就罚我禁闭。
我就这样被禁足在宿舍，连个原因都不知道。
难道说，她看出我不是真心归顺组织的，想要收拾我了？
一直惴惴不安到深夜，我一边担心那个萍水相逢的女孩，一边担心自己暴露，在极度煎熬中，我终于等来了许微微的消息。
她让?疤带我去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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