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会明白的，我们还是先破案吧。”

夌凡无助地将头靠在车窗上，轻微闭上了双目，不再说话。

看得出，夌凡的脸上，充斥的是满满的失望。

白卓利索地将那些带血的尸块冲洗干净，随即放到了解剖台上。

被切割得大小不一的人骨，正在被曹法医和白卓按照解剖学的顺序摆放整齐。

不得不说凶手的作案手段是真的残忍，那留在人骨上面的菜刀印清晰可见，想必凶手当时应该是砍了受害者最少几百下。而且这力度，应该是使出了全身的力气。

经过几小时的排列组合，白卓和曹法医终于将这些人骨摆放完整。

这些人骨没有头部，只有身体。

受害者一塿是三位，两女一男。身份目前没有确认清楚。

凶手选择将这些尸块放入学校食堂，那么最大可能是就近抛尸，而且凶手现在可能就在s市第二中学。

望着这些尸块，白卓皱起了眉头：“这三个人的尸骨看起来有些像未成年人的。而且还是被抛尸在学校，难道说，他们是s市第二中学的学生吗？”

两女一男的死亡时间是在三天前，头颅部位缺失。

果不其然，经过一番调查，夌凡得知了s市第二中学最近失踪了三名学生，恰巧是两女一男。

“这三个人分别叫纪玲，武君，陈鹏。都是来自于同一个班的，这三个人关系很好，但是学习很差，经常一起在社会上溜达。”

“该不会死的人是他们吧？他们失踪那么多天，他们的家长没有什么怀疑吗？”

“问题就在这，他们基本都是单亲家庭，父母们不管不问。所以就连失踪很多天，也没有发现异常。就连老师也对他们三个人失望了，以为他们三个人翘课出去玩了。”

“这三个人平时有什么仇人吗？社会关系是不是很复杂？”

“肯定有，据说他们三个人在社会上和一个外号叫“豹哥”的人仇怨很深。三个人经常和“豹哥”打架，豹哥还曾经扬言要弄死他们三个人。”

很快，警察局就将“豹哥”传唤来了。

“豹哥”原名汤雨奇，因为胳膊上的那枚豹子纹身被称为“豹哥”。汤雨奇小学毕业就没再念书了，一直在社会上闯荡。

“啥？你说啥？你说我杀人了？不可能，你开什么玩笑？”

“听说前一段时间，你还要扬言弄死这三名学生？”

“哎呀我这是吓唬吓唬他们，谁让他们先惹我的。”

夌凡调查了一下关于汤雨奇的记录，这一查真是让人瞠目结舌。

汤雨奇有盗窃、过失致人死亡罪的犯罪前科，而且经常因为聚众闹事被派出所拘留。平均一个月下来，最少拘留15次。

一看汤雨奇就是人狠话不多的，打架斗殴是经常有的事，那么如果说他因为个人恩怨砍死纪玲，武君，陈鹏三个人，不足为奇。

听到纪玲、武君、陈鹏三个人的死讯，汤雨奇连忙解释：“不不不，我真的没有杀人。我虽然有犯罪前科，但是我那只是吓唬他们一下。更何况现在什么年代了，杀了人是要判死刑的。”

“你和他们三个人有什么深仇大恨吗？”

“深仇大恨倒是没有，就是他们三人先挑事的，非说自己是s市第二中学的老大。”

“我不管杀人者是不是你，现在你的犯罪嫌疑没有被洗清。暂时不许出s市。”

“啊，这，这……”

“你放心，不是你杀的人，我们也不会冤枉你的。”

为了确认三个人的身份，张队好说歹说，才将三个人的家属找来进行DNA检验。

但是他们三个人的家属，好像对自己孩子的失踪并没有任何一点焦虑的感觉。反而更多是着急与不耐烦。

“快点啊，我还要赶着有事呢。”

“这可是你的亲生女儿。”

“亲生女儿又怎么样？还不是一个拖油瓶吗？”

三位死者的家庭背景如出一辙，都是单亲家庭，然后父亲或者母亲又找了一个，生下了他们爱情的结晶，结果就对自己不管不问。

鉴定结果也没有出乎意料，三位死者正是纪玲、武君和陈鹏。

三位死者的尸块就像被遗弃的垃圾，横躺在解剖台上。

现在汤雨奇不承认自己杀了人，这三个人的头颅也不知去向，尸块最终何去何从也无人给出一个答案。

“这些父母怎么都这样？那好歹也是他们的孩子啊！唉！”

夌凡盯着这些面目全非的尸块，不禁咬了咬嘴唇。

如果连父母都对他们的死亡不在乎，那还会有谁在乎呢？

默哀之际，夌凡的手机迎来了冷静的电话。

连续响了好几声，夌凡似乎都有些不情愿地接听。但是脑海里总是会不自觉地回想起曾经的点点滴滴，最终还是没能按压得住自己的手。

“喂。”

“夌凡，我知道你在调查s市第二中学的人肉汤一案。现在我为你提供一个线索，请你听我把话说完。死者的身份白卓已经告诉我了，我联系了他们班的班主任和班长，得知了一个人可能具有强烈的杀人动机。”

“我知道，你说的是汤雨奇吧？”

“嗯……你怎么知道？”

“我已经提前审讯过了，但是汤雨奇并没有承认。而且现在三个人的尸块，头颅部位缺失。”

“s市第二中学的所有地方你都找了吗？也许这三颗头颅，被凶手藏在了别的某处地方。”

“找了，垃圾桶等地均没有找到。不过现在也基本没什么线索，汤雨奇最近的行踪我们也在调查。”

“你觉得，这三颗头颅对于凶兽来说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吗？如果凶手纯粹是为了杀人，他不会将头颅单独藏起来。但如果凶手的目的不止是杀人的话…….”

霎时，夌凡来了精神。

还是那家常去的奶茶店，夌凡与冷静一同相约在了那里。目的也很简单，仍然讨论著案件。

“所以你觉得凶手，可能是对三个人的头颅情有独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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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没这么说，我的意思是，我们是否可以想象一下，假设凶手是汤雨奇，你觉得他会将三个人的头颅放在哪里？而且他只是一个社会上的混混，对s市第二中学的地理位置根本就不了解，究竟是怎么进入食堂抛尸的呢？”

汤雨奇扬言要杀了三人，就算是真的杀了三人，也不至于单独将头颅藏起来，还将三个人的尸块放在食堂。

也许，凶手真的是另有其人。

李凡和冷静来到了汤雨奇的家中搜查，而且四处走访了汤雨奇最近的行踪，但是得出一个结论：汤雨奇没有作案时间。

家里也没什么不正常的，就是非主流一些。

“看来凶手是在迷惑我们，想把我们的调查方向引入一个误区。”

“这3个人，除了仇家汤雨奇，还有谁和他们有过节呢？”

“他们3人经常打架斗殴，有过节的人想必很多。如果排查范围锁定在校园内的话，那就会非常多。但是能把三个人的尸体做成那样的，应该是有很大的仇恨。”

如果凶手是一名学生，他不可能上课的时候随身带着尸块进入食堂。所以凶手肯定是这些教职工。

“你觉得会不会存在这样一种可能，凶手是一个不怎么和外人交流的人。在食堂上班或者是s市第二中学的一名环卫工人，有一天这3个人和凶手发生了口角，最终才促成了凶手杀掉他们三个人的动机。”

李凡点点头：“很有可能！这三个人平时就是没什么素质的，老师都管不住他们。抽烟打架喝酒，上课的时候辱骂老师，欺负同学，可以说真的是无恶不作。”

“不对啊，这样的学生，怎么还能考入s市第二中学这样的重点高中呢？”

“你也很疑惑是不是？我一开始也是怀疑到了这一点，后来我问了校长才发现，原来他们三个人，都是借读的。而且学籍，还是在技校。虽然父母对他们不管不问，但是矛盾的就是父母把他们送去了高中念书。估计是心想着读书能够改变命运吧。可惜，他们再一次让他们的父母失望了。”

“所以当时他们的父母来认尸的时候，眼神里几乎就没有任何的光彩。”

“当你对一个人失望至极的时候，那么他连死了，你都会觉得无比平常。”

“好了?远了，我们继续讨论一下这三个人丢失的头颅在哪里吧。”

“这个问题，只有去问凶手。”

难道，又要开展对整个s市第二中学所有的教职工一次大规模的普查吗？

现如今看来，也就只有这个办法了。

“你觉得这三个人是好人吗？”

“肯定不是。”

“那不是好人，你还要帮助他们伸冤吗？”

“当然，正义不是区分好人和坏人，而是衡量犯罪与合法的准绳。”

冷静的嘴角露出一抹具有深意的微笑，便不再说话。

李凡出动全部警力，与冷静一块，在s市第二中学开始一场一对一的问话。

纪玲、武君、陈鹏，三个人在校内的口碑的确很差，不仅学习成绩垫底，素质还差。经常骂人带脏字，连老师都敢顶撞。

只是，这一查，似乎又将案子带进了扑朔迷离的深沟里。

三个人欺负过的同学不在少数，在s市第二中学辱骂过的教职工也是朗朗一层。

由于尸块毁坏严重，所以三个人具体哪个时间点遇害的，已经无法确认了。

“唉！看来这凶手的范围很大啊！这三个人得罪的人好像挺多的。”

李凡拿出一张纸，上面罗列出了一张表格，全部都是三个人和这些人的过节。

冷静简单地瞄了一眼，也只能无奈地摇摇头。

每一件事看似都是小事，但也足以有充分的杀人动机。

“比如这个，他们三个人一起对清洁工嘲笑，说清洁工是下等人。还有这个，因为座位问题打了一个男生一巴掌。因为没写作业和老师顶嘴，当场骂哭年轻女老师。”

“这三个人做的坏事还真多，很难想象，就算是他们今天不死，以后成年了，是否会对社会造成严重的危害都很难说。”

“所以说我突然觉得这个凶手就好像是一个为民除害的正义大侠。”

李凡话音刚落，转眼间就变了脸色。

此时、李凡自己突然意识到了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苏金凯，不就是“正义的大侠”吗？

难道…..

“你在想什么？这事不是苏金凯所为。苏金凯在作案后会留下血色玫瑰，而且苏金凯不会直接杀人。”

“不，万一是呢？”

“没有万一，这几天张队告诉我，你基本就没有离开过他的视线。”

“那就好。”李凡心中的大石头坦然卸下。“那到底会是谁呢？”

“我倒是有一个办法，你听说过要抓住主要矛盾的这个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吗？这些人都和这三名受害者有过节，那么我们就先从过节最深的查起。”

“嗯！好主意啊！”

李凡立刻扫视了一下表格，将目光移动到了一个名字上———刘敏。

刘敏和纪玲、武君和陈鹏的过节应该是这里面最深的了。刘敏曾经因为说错了一句话，而被这三个混混拖到墙角拳打脚踢，住院了很久。

一个女孩子，被三个同学一起群殴，那么无论如何，她内心的阴影都应该很大。

冷静找到刘敏，一个身材矮小，面相斯文的女孩。

“你到底说错了什么话，他们这样欺负你？”

“我，我没有说错话。我说的是实话。”

“你不要害怕，我们会帮你撑腰的。”

冷静突然想起，自己当年，也是被马玉和杨群两个成年人群殴，还是胡健主动帮自己解围撑腰的。

“我，我就是帮我死去的好朋友说话的。”

“你死去的好朋友？”

“对，其实你们不知道，他们三个人，逼死了我的好朋友。我的好朋友叫杜兰，是一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她也是这个班级的。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却爱上了陈鹏这个不学无术的小混混。可能是陈鹏那种混社会的潇洒吸引了杜兰，于是杜兰和陈鹏表白，但是没想到陈鹏当面拒绝了杜兰之后，还当场对杜兰进行了人格侮辱。说什么杜兰长得丑，配不上自己。而武君和纪玲也在旁边嘲笑杜兰，用恶毒的言语欺负杜兰。这让杜兰女孩子的颜面遭到了很严重的打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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