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的梆子声刚过,崇?殿的琉璃瓦上突然凝出一层血霜。
守夜人老赵提着灯笼的手猛地一颤,昏黄的光晕扫过殿前丹陛,只见汉白玉栏杆上不知何时爬满了暗红色的藤蔓,每根藤蔓末端都挂著一枚青铜秤砣,在夜风中撞出细碎的呜咽。
"这、这咋回事..."老赵的后半句话卡在喉咙里。
秤砣上"崇德八年制"的满文突然渗出黑血,沿着藤蔓纹路蜿蜒成北斗七星的形状。
他踉跄后退,后背撞上殿门,门缝里突然伸出一只青灰色的手,指尖挂著半截褪色的黄马褂布料。
马玄青的手指抚过《满文老档》泛黄的纸页,油灯将他的影子投在墙上,扭曲如张牙舞爪的厉鬼。"天命七年,太祖命萨满于凤凰楼地宫埋七星钉..."他忽然顿住,桃木剑尖挑起页脚一处朱砂批注,"这'明龙'二字,分明是后来添上的!"
徐小慧腕间的翡翠镯突然泛起青光,镯身浮现出努尔哈赤征战的画面——披甲兵士的?锋砍向的并非明军,而是一群被铁链锁住的孩童。
血光中,阴鼎道人的虚影正将青铜钉刺入孩童天灵盖,每钉入一枚,战场上空便多出一道血色星芒。
"原来所谓镇明龙余孽..."徐小慧指尖发冷,"竟是拿百名童男童女饲了七星阵!"
清宁宫的万字炕突然塌陷,楚瑶举著蜡烛的手一抖,蜡油滴在暗格里蜷缩的童尸脸上。
那孩子穿着杏黄缎面袄,颈间朝珠的东珠在烛光下泛著诡异血色,珠内竟封著只缩成米粒大小的蜈蚣,百足上刻满细如蚊蝇的咒文。
"这是活蛊钉魂术!"随后赶来的马玄青剑尖一挑,朝珠应声而断。
东珠滚落炕沿的瞬间,整座宫殿下传来沉闷的机括声,十王亭的廊柱突然扭转方向,在地面投出七道交错的黑影,恰似倒悬的北斗。
林晓玥的绣鞋陷进青砖缝隙,拔足时带出一截森白指骨。
她刚要惊叫,十王亭的檐角铜铃无风自鸣,亭内供奉的贝勒雕像突然眼珠转动,石质手掌"咔嗒"一声握住了腰间佩?。
"别看他们的眼睛!"楚瑶?著林晓玥疾退,背后传来金铁交击之声。
回头望去,七尊雕像已跨出亭外,石靴踏过之处青砖龟裂,裂缝中渗出粘稠黑血。为首的代善雕像突然开口,喉间滚出的却是阴鼎沙哑的狞笑:"多尔衮当年未尽之功,今日便由老夫续上!"
凤凰楼飞檐上的琉璃鸱吻突然炸裂,翡翠色的黏液如雨倾泻。
马玄青以剑为笔,在掌心画出血符,一掌拍向地面:"天地玄宗,万炁本根!"青光顺着砖缝游走,所过之处浮现出纵横交错的青铜管道——每根管道都缠绕着穿各朝服饰的童尸,脊椎处延伸出的青铜钉直插地脉。
"这是...八旗龙脉?"徐小慧的翡翠镯光扫过管道交汇处,那里赫然埋著尊青铜浑天仪,仪盘上七枚东珠正对应北斗方位。
最中央的天枢珠内,崇祯太子披发跣足的怨灵突然睁眼,手中断剑直指仪盘上的"开阳"位——正是沈阳故宫中轴线的所在!
阴鼎的道袍在浑天仪上方猎猎作响,枯手捏著把嵌满东珠的萨满神?。
?刃过处,十王亭雕像轰然炸裂,碎石中飞出七道血色魂魄,直扑清宁宫方向。
楚瑶怀中的童尸突然暴起,腐烂的指爪撕开她肩头衣衫,露出下方若隐若现的北斗淤痕。
"原来你才是最后的天璇星!"阴鼎狂笑着挥动神?,崇祯太子的怨灵突然尖啸著冲入楚瑶体内。
林晓玥的汉服广袖突然收紧,刺绣的云纹化作铁链将她拽向浑天仪——四百年前被炼化的童魂,此刻正借活人身躯重聚七星!
马玄青咬破舌尖,精血喷在桃木剑上。剑身浮现的八卦阵图迎风暴涨,将七道童魂暂时困住。
徐小慧?断翡翠镯串绳,玉珠纷飞中结出萨满禁咒:"以血为引,唤万灵塿诛!"历代受戮童魂的虚影从地脉涌出,化作青色火凤扑向浑天仪。
阴鼎的神?劈开火凤,?锋却被突然现身的崇祯太子怨灵架住。
楚瑶趁机咬破手指,将血抹在浑天仪"开阳"位的东珠上:"大明气数已尽,休想再借我朱家血脉!"珠内的蜈蚣蛊虫突然爆裂,四百年的怨气反噬瞬间吞没阴鼎。
晨雾弥漫时,工人在凤凰楼地宫挖出七口鎏金童棺。
每具棺内尸体掌心都握著枚带血东珠,珠面"崇德八年"的刻痕下,隐约可见更久远的"万历四十七年"字样。
楚瑶的东珠耳坠莫名失踪,耳垂留下北斗状的血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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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十王亭残破的基座下,半截萨满神刀正缓缓渗出黑血,刀柄上的东珠里,阴鼎的独眼突然眨动了一下......
子时的雨裹着冰碴砸在凤凰楼的重檐上,守夜人老赵提着灯笼的手不住发抖。
雨水顺着琉璃瓦沟汇成血色的溪流,在丹陛前积成七处水洼,每处都浮着枚青铜秤砣。
当他弯腰欲捡时,秤砣突然沉入水底,水面映出张青紫的孩童面孔,嘴角咧到耳根:"阿玛...戌时三刻到了..."
老赵踉跄后退,后背撞上崇政殿的蟠龙柱。柱身鎏金的龙鳞突然翻卷,露出底下漆黑的甲骨文。
他颤抖著举灯照去,只见"天命七年四月初八"的字样正在渗出血珠,顺着龙身纹路淌成北斗七星的形状。
马玄青的指尖拂过清宁宫万字炕的暗格,沾了满指腥臭的黏液。
徐小慧将翡翠镯贴在炕沿,镯光映出四百年前的场景:穿杏黄袍的萨满正将青铜钉刺入童尸天灵盖,每钉入一枚,窗外便划过血色流星。
"这是七星借命术。"马玄青以朱砂在掌心画出八卦,"阴鼎老道竟把多尔衮的夺宫秘术用在此处!"话音未落,炕柜上的铜镜突然炸裂,碎片中飞出只血蜈蚣,百足上刻满细噸的满文咒语。
楚瑶的绣鞋陷在文溯阁前的泥泞里,耳畔忽闻孩童抽泣。
她举着气死风灯照向院中古井,只见井沿青石上布满指甲抓痕,最深的一道刻着"崇德八年亥时"。
林晓玥突然惊叫,灯影晃动间,井底浮出件杏黄色的小袄,襟前东珠竟是用人牙串成。
"别碰!"徐小慧的翡翠镯光扫过井口,井水突然沸腾。
七具穿阿哥服的童尸浮出水面,脚踝缠着青铜锁链,链身满文与崇政殿龙柱上的如出一辙。
最骇人的是童尸们脖颈处的朝珠——每颗东珠里都蜷缩著米粒大小的崇祯太子,正用断剑刮擦珠壁。
马玄青的桃木剑劈开井底暗门,腐臭的阴风裹着萨满鼓点扑面而来。
徐小慧腕间的翡翠镯突然迸裂,玉珠滚落石阶的声响竟与鼓点相和。
楚瑶举灯照向地宫壁画,努尔哈赤征战的场景正在扭曲——明军将士的铠甲下露出森森白骨,而八旗铁骑的坐骑竟是七具串联的童尸!
"这才是真正的七星踏月阵。"阴鼎的虚影从壁画中渗出,枯手指向地宫中央的青铜鼎。
鼎内沸腾的黑血中浮沉着半块玉玺,玺纽蟠龙的独眼突然转动,射出翡翠色的幽光。
林晓玥的广袖突然被阴风卷住,拽向青铜鼎的方向。
楚瑶抽出随身匕首割断衣袖,却发现断口处渗出黑血——那些刺绣的祥云纹路竟是浸了尸油的发丝编织而成!
阴鼎的狞笑在地宫回荡:"多尔衮当年用此鼎炼化崇祯太子三魂,今日正好拿你们补全七魄!"
马玄青咬破舌尖,精血喷在桃木剑上。剑身浮现的八卦阵图迎风暴涨,却见青铜鼎中突然伸出七条青铜锁链,每条都缠着具穿黄马褂的童尸。
童尸们齐声诵念满语咒文,地宫四壁的甲骨文渗出黑血,将八卦阵染成血色。
徐小慧?下旗头银簪,蘸着掌心血画出萨满神符。
翡翠残镯突然浮空,玉珠在符文中化作七只青鸾,衔著历代受戮童魂的怨气撞向青铜鼎。
阴鼎的虚影被青鸾撕碎刹那,崇祯太子的怨灵突然从东珠跃出,断剑刺入玉玺蟠龙独眼:"朱家龙脉岂容尔等践踏!"
地宫轰然震颤,青铜鼎炸裂的碎片中飞出半块残玺。
楚瑶扑身接住,掌心被玺纽龙牙刺破,鲜血浸入"皇帝之宝"的篆文。
玉玺突然迸发青光,四百年前被炼化的龙脉之气冲天而起,将七星锁魂阵冲得七零八落。
晨光初现时,文溯阁古井已干涸见底。工人在井底挖出七口柏木匣,每匣都装着穿杏黄袄的童尸,心口钉著刻有"万历四十七年"的青铜钉。楚瑶的右手缠着染血的帕子,帕角隐约露出半枚"崇德通宝"的印记。
而在崇政殿的蟠龙柱阴影里,半块残玺正缓缓渗出黑血。血珠沿着龙鳞纹路汇聚到龙睛处,凝成阴鼎那只独眼的形状,对着旭日眨动了最后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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