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结局:永恒的誓言(1 / 1)

我站在顾明远的衣冠冢前,碑上积雪被月光照得惨白。怀表指针停在八点十五分,和三个月前他坠江的时刻分秒不差。远处黄浦江的汽笛撕开夜幕,我摸出枪膛里最后一颗子弹——弹壳底部刻着我们名字的缩写。

枯枝断裂的脆响从碑后传来时,我扣扳机的手比思绪更快。子弹穿透青松的刹那,熟悉的雪松香混著硝烟味缠上脖颈。

"陆老师枪法退步了。"顾明远贴着我的耳垂低笑,枪管还带着江水的潮气。他军装下摆被烧焦半截,锁骨下的咬痕结著新痂,在月光下红得刺眼。

我反手将匕首抵在他喉间,?刃压着那道十九岁留下的疤:"怎么没死透?"

他握住我颤抖的手腕,掌心温度烫得人心慌:"阎王爷说,有人欠我场像样的婚礼。"

百乐门舞池的吊灯砸落时,我们正踩着《夜来香》的节拍旋转。顾明远搂在我腰间的机械臂精准卡住偷袭者的咽喉,皮鞋尖踢飞的餐?钉穿二楼狙击手的喉咙。

"当年教你跳舞时就该加这门课。"他带着我旋进立柱阴影,子弹在我们脚边溅起木屑。我?开他军装领口,胸前的梅花烙印与我的齿痕严丝合缝——那是爆炸夜在轮机舱留下的印记。

最后一发照明弹升空时,我们背靠背站在舞台中央。特高科残党从四面八方涌来,枪口映着水晶灯支离破碎的光。

"数到三就闭眼。"顾明远突然咬住我耳垂,血腥味在唇齿间漫开。他甩出的怀表在空中炸成火球,镁粉燃烧的强光吞没了整座舞厅。

我在呛人的烟雾中摸索到他冰凉的指尖。他把我推向安全出口的瞬间,我反手将人拽进储物间。狭窄空间里,我们交缠的呼吸比枪声更震耳欲聋。

"脊髓炸弹......"我?开他染血的衬衫,却发现伤口下是完好的皮肤。

"老东西的临终忏悔。"他抵着我额头低笑,将婚戒套上我沾血的无名指,"他说顾家欠你场像样的婚礼。"

窗外突然炸开烟花,租界的夜空亮如白昼。顾明远摸出皱巴巴的婚书残页,泛黄纸页上我们的生辰八字被血渍勾勒成合欢纹。

"民国二十八年四月初七,"他吻去我眼睫上的火药灰,"宜嫁娶,忌独行。"

我在晨光中醒来时,枕边放著那支刻满弹痕的勃朗宁。窗台上积雪化成的冰凌里,冻著半朵带血的玉兰——是昨夜被他别在我耳后的那枝。

楼下传来走调的《四季歌》,顾明远倚著黄包车啃生煎,军装换成月白长衫。他仰头冲我笑时,朝阳正穿过梧桐枝桠,在他眉骨处投下细碎的光斑。

"陆先生,去外滩看新世界的太阳?"他摊开掌心,弹壳打磨的婚戒闪著冷光。

我扣动空枪的扳机,撞针轻响惊飞一群白鸽。那些振翅声里,我听见十九岁春夜的樱花落满衣襟,听见实验室窗外少年压抑的喘息,听见江心爆炸时他未说出口的誓言。

而今晨的上海没有枪声,只有两个影子在梧桐道上渐渐拉长,最终融成再也分不开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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