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生死抉择(1 / 1)

太平间的寒气凝成白雾挂在睫毛上。我攥著染血的绷带,枪口对准通风管铁栅。碘酒画的螺旋暗码正在氧化,边缘泛起诡谲的铜绿色——这是三天前我教顾明远的新密码,世上不该有第三个人知道。

"出来。"我踢翻停尸床挡住门口,不锈钢托盘里的手术刀叮当作响。

铁栅后传来熟悉的闷笑,半截绷带突然燃起幽蓝火焰。我下意识后撤半步,却被金属臂箍住腰腹。顾明远带着硝烟味的呼吸喷在耳后:"陆老师连我的字迹都认不出了?"

手术刀抵上他喉结时,我摸到他肋下的弹孔——纱布下不是血肉,是跳动着蓝光的金属原件。他嘶着气抓住我手腕,指节嵌著未清理的电路板碎屑:"商会三长老今晚在百乐门密会,名单上最后三个名字......"

走廊突然响起杂沓脚步声。顾明远把我推进停尸柜的瞬间,我听见子弹穿透铁皮的锐响。他的机械臂卡住柜门缝隙,血珠顺着下巴滴在我领口:"东南通风管通锅炉房,密码是你生日倒序。"

锅炉房的煤灰呛得人睁不开眼。我攀著生锈的铁梯往上爬,掌心被顾明远塞的微型胶卷烙得生疼。天窗透进的月光里,胶卷显影出三长老与特高科噷易的画面——他们背后站着个戴白玉扳指的人,食指第二关节有颗黑痣。

那是徐叔的手。

瓦片在脚下碎裂时,我听见顾明远在隔壁屋顶吹口哨。那是我们追捕叛徒时用的调子,此刻混著枪声格外刺耳。我翻身滚进晾衣绳缠绕的床单堆,瞥见追兵手腕上的刺青——和青莲书寓杀手一模一样的三瓣樱。

"低头!"顾明远的吼声混著玻璃碎裂的脆响。我顺势滚下屋檐,他甩来的铁链缠住追兵脖颈,金属指骨扣动扳机的瞬间,我闻到了焦糊的皮肉味。

废弃教堂的彩窗漏下血月光。我撕开顾明远后背的衬衫,植入体边缘的皮肉已经溃烂发黑。他趴在受洗池边闷笑:"陆老师手法还是这么烂......"

酒精棉擦过脊椎处的条形码时,他突然痉挛。破碎的词句混著关西腔与上海话倾泻而出:"......父亲......实验室......樱花树......不能让你看......"

我捏著镊子的手顿住。十九岁那年的樱花祭,我确实在实验室窗外撞见顾氏父子争执。老顾会长举著针管嘶吼:"你必须继承实验!"少年顾明远砸碎培养皿夺门而出,手背被玻璃划伤的血滴在我鞋尖。

"你跟踪我?"此刻的顾明远瞳孔失焦,机械臂却精准扣住我咽喉,"为什么......销毁......样本库......"

怀表机芯突然开始疯转。我摸出防水袋里的名单,发现最后三个名字正在渗血——徐叔的指纹在碘酒作用下显影,指节黑痣赫然是微型摄像头。

"老东西在名单上做了手脚。"我碾碎藏在钢笔里的信号发射器,"他在用我们的行踪钓鱼。"

顾明远突然夺过名单塞进嘴里,金属齿咬碎纸张的声响?人牙酸。喉结滚动间,他眼底蓝光暴涨:"我体内有定位晶原,距离特高科行动还剩......"教堂钟声轰然炸响,十二下。

彩窗轰然破碎的瞬间,他把我扑倒在告解台下。弹雨扫过我们头顶的圣母像,石膏碎片簌簌掉落。我摸到他后颈跳动的晶原介面,银针扎入的瞬间,所有枪声戛然而止。

黄昏的上海滩像浸在血泊里。我拖着昏迷的顾明远躲进货船底舱,他腰间的铁皮盒只剩最后一支血清。船舱缝隙透进的光束里,我看见他睫毛颤动,唇间漏出半句呓语:"......砚声......快逃......"

锚链起落的巨响中,我掰开他下颌灌入血清。淡蓝色液体滑过他滚烫的喉咙,脖颈处的条形码突然开始闪烁——是自毁程序启动的征兆。

"要死一起死。"我咬开手雷保险栓,抬脚踹开通往轮机舱的铁门。冲天火光里,顾明远残存的机械臂死死箍住我的腰,气浪将我们抛向混浊的黄浦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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