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顾氏公馆的书房内烛火摇曳。我坐在紫檀木桌前,指尖摩挲著从特高科基地带回的微型胶卷。胶卷里的数据已被破解大半,但最关键的部分始终无法破译——那是一串混杂日文与数字的密码,像一把无形的锁,将真相死死封住。
"夫人再盯着这胶卷看,眼睛怕是要瞎了。"顾明远懒洋洋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他斜倚在藤椅上,军装外套随意搭在扶手,衬衣领口敞着,露出一截缠着绷带的锁骨。白天的爆炸中,他为掩护我撤离,硬生生用后背挡下一块飞溅的金属碎片。
我瞥了他一眼:"顾少爷若是闲得慌,不如想想怎么破解这密码。"
他轻笑一声,忽然起身踱到我身后,温热的呼吸扫过耳畔:"夫人可知,密码学里有个诀窍?"他抽走我手中的钢笔,在宣纸上画了朵海棠,"越是复杂的密码,越要用最简单的法子解——比如,用送密码之人的生辰。"
我心头一动。胶卷边缘确实印着极小的一行数字:**03-17**。
"三月初七......"我喃喃道,"这不是你的生辰?"
顾明远的笑容骤然凝固。
书房陷入死寂。窗外槐树的影子被月光投在窗纸上,张牙舞爪如鬼魅。
"陆老师查得真仔细。"顾明远的声音冷得像结了冰,"连我的生辰都记在心上?"
"去年替你伪造身份时看过档案。"我面不改色,"但特高科为何用你的生辰作密码?"
他忽然攥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生疼:"夫人真以为,我后背的刺青、实验室的晶原,还有那些被改造的女工......都是偶然?"他?开衬衣,露出心口处狰狞的疤痕,"这具身体从出生起就是实验品,连生辰都是他们设定的代号——'0317',第三批第十七号试验体。"
烛火"啪"地爆了个灯花。我盯着他锁骨下随呼吸起伏的刺青,忽然想起照片里十岁孩童被铁链锁住的画面。那些我以为查清的真相,不过是冰山一角。
"所以特高科要的根本不是毒药,"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发颤,"他们想要的是你。"
破晓时分,一封鎏金请柬送到了公馆。落款是日本领事馆,邀请我们参加"中日亲善晚宴"。请柬夹层里掉出半张泛黄的照片——是顾明远幼时被注射药剂的画面,背面用血写着:"想要真相,独自赴宴。"
"拙劣的陷阱。"顾明远把请柬扔进火盆,火星腾起映亮他阴鸷的眉眼,"但有些戏,不演到底怎么对得起观众?"
深夜的领事馆灯火通明。我挽著顾明远踏入宴会厅,旗袍下藏着二十枚淬毒银针。他在我腰间轻轻一按:"夫人今日这件墨绿旗袍,倒是衬得锁骨格外好看。"
"闭嘴。"我低声警告,余光瞥见角落闪过一道黑影——是白天跟踪我们的密探。
宴会过半,领事突然举杯致辞:"为表诚意,特请顾会长欣赏一件藏品。"帷幕拉开,玻璃展柜中赫然是顾明远幼时的实验日志,封皮烙著"0317"。
人群哗然中,顾明远却笑了。他揽住我的腰,指尖在杯沿敲出摩斯密码:【东南角第三个侍应生,腰间有枪。】
枪声在顾明远说完"为中日友谊干杯"的瞬间炸响。我旋身甩出银针,刺入三名刺客的咽喉。顾明远踹翻餐桌作掩体,玻璃碎裂声中,他贴着我的耳垂低语:"夫人今天的发香,比血味还诱人。"
"再废话就把你扔出去挡枪。"我夺过他的配枪,一枪击碎吊灯。
黑暗成为最好的掩护。我们背靠背退向侧门,血腥味在鼻尖缠绕。忽然,顾明远闷哼一声——子弹擦过他左臂,在西装上洇开暗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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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明远!"
"死不了。"他反手击毙偷袭者,将我推进暗道,"往前走别回头!"
暗道尽头是领事馆的后巷。我正要松口气,却听见身后传来铁链拖地的声响。转身刹那,三个瞳孔涣散的女工堵住去路,她们手腕上的靛青编码带正在渗血。
"小心!"顾明远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他如黑鹰般从墙头跃下,军刀寒光闪过,女工们颈间顿时绽开血线。然而她们竟毫无痛觉般继续逼近,指尖弹出的利刃在月光下泛著幽蓝——是毒。
狭窄的巷子里,我们被逼入死角。顾明远的呼吸越发粗重,左臂伤口渗出的血已变成诡异的紫色。
"她们被改造了神经中枢,"我边躲闪边喊,"要害在脊椎第三节!"
顾明远突然笑了。他?开领带缠住血流如注的胳膊,将军刀咬在口中:"夫人退后。"话音未落,他已如鬼魅般切入女工们的攻势。刀光如银蛇狂舞,精准地刺入每具躯体的致命点。
当最后一个改造人倒下时,顾明远也单膝跪地。我冲过去扶他,却摸到满手湿热——他后背的绷带早已被血浸透。
"不是说......死不了吗?"我声音发抖。
他靠在我肩上喘息,染血的手指抚上我脸颊:"夫人这是在心疼?"突然脸色骤变,一把将我推开。寒光擦着他脖颈掠过,在山墙上溅起火星。
暗巷尽头,山本一郎持刀而立。他左眼戴着机械义眼,红光扫过我们时发出刺耳的嗡鸣:"游戏该结束了。"
刀锋相撞的铮鸣撕裂夜空。顾明远的招式愈发凌乱,毒素正在侵蚀他的神智。生死一瞬,我摸到藏在旗袍开衩处的匕首——那是用他送的翡翠扳指改造的暗器。
"顾明远!"我高喊一声,将匕首抛向他。
他凌空接住的刹那,山本的刀已刺入他右胸。但顾明远仿佛感觉不到痛楚,反手将匕首扎进山本义眼的连接处。机械零件爆裂的蓝光中,山本发出非人的嘶吼。
我趁机甩出最后三枚银针,精准刺入山本的太阳穴。他轰然倒地时,义眼还在诡异地转动,投影出一串数字:**"1927.8.1"**。
"是我们的生辰......"顾明远咳著血笑道,"看来有人比我们更执著于这个日期。"
警笛声由远及近。我撕下旗袍下摆为他包扎,却被他抓住手腕:"夫人今日毁了两件旗袍,明日我赔你十件?"
"闭嘴。"我咬牙背起他,"再说话就把你扔进黄浦江。"
回到公馆时,东方已泛鱼肚白。顾明远昏睡在雕花大床上,我坐在床边翻看从他伤口取出的微型晶原。当晨光透过窗棂时,我终于破译出最后一道噸码——晶原里储存的,是二十年前顾氏商会与特高科签订的人体实验协议,签署人赫然是顾明远的生父。
窗外忽然传来乌鸦啼叫。我推开窗,看见枯树枝头悬著个染血的布包。打开后,里面是半截断指,套著徐叔常戴的翡翠扳指。
一张字条飘落:**"游戏才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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