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袁世凯的夫人17(1 / 1)

我淡淡的笑了笑:“你要我怎么管?难道要我代替她去嫁给袁大人?”

厉海瞪着我,摇头叹息:“你这个人实在越来越不好玩了,以前你不是这样子的,不管遇到什么困难的事你都不会退缩的,不管遇到多可怕的对手你都会拼一拼。”他冷笑,“想不到现在你居然变成了个缩头乌龟。”

我当然一点都不会生气:“幸好你还没有变,一定还是会去做好你答应了别人的事。”

“我当然会去做。”厉海大声道,“你也用不着管我,要走就快走。”

“临走之前,我们能不能再喝一次酒?”我说得仿佛也有点凄凉:“我恰巧知道这附近有几坛好酒。”

酒已经喝得不少了,一个人一坛,坐在一栋高楼的屋顶上,用嘴对着坛子喝。平时喝了酒之后,厉海的话比谁都多,今天却只喝酒,不说话。他好像已经懒得跟我这种人说话。我却显露很愉快的样子,话也比乎时说的要多得多。厉海板着脸听了半天,才板着脸问:“你说完了没有?”

“还没有。”

“你还想说什么?”

我仰起脖了灌了几大口烈酒进去,忽然用一种很奇怪的声音说:“我还想告诉你一件事,一件别人都不太明白的事,我也从来没有跟你说起过。”

“每个人都知道我们是好朋友,都认为我对你好极了,你出了问题,我总会为你解决,连你自己说不定都会这么样想。”我笑了笑:“只有我自己心里明白,情况并不是这样子的。”我又捧起酒坛喝了几大口,喝得比平时还快。

“其实你对我比我对你好得多,你处处都在让我,有好酒好莱好看女人,你绝不会跟我争,我们一起去做了一件轰轰烈盟的大事,成名露脸的总是我,其实你也跟我一样是去拼了命的。”我说:“只不过拼完命之后你就溜了,溜到一家没人知道的小酒馆去随便找一个女人,还要强迫自已承认你爱她爱得要死。”厉海也开始大口喝酒了,拼命的喝。“你这么做,只不过因为我是我,厉海怎么能比得上我?锋风当然应该让我去出。”我用一双喝过酒之后看来比平时更亮的眼睛瞪着厉海:“可是现在我要告诉你,你错了,大错而特错。”我的声音也变了,“现在我一定要让你知道厉海绝没有一点比不上我的地方,没有我,厉海的问题一样可以解决,一样可以活下去,而且活得要比以前好得多。”

我继续瞪着他:“如果你不明白这下点,你就不是人,你就是条猪,死猪。”酒坛已经空了。厉海忽然站起来,用力把酒坛子远远的摔了出去,瞪着我大骂:“放你的屁,你说的话全是放屁,比野狗放的屁还臭一百倍。”他骂得虽然凶,眼睛里却仿佛已有热泪将要夺眶而出:“现在我也要告诉你,如果你以为我不明白你放这些屁是什么意思,你也错了。”

“你明白我的意思?”我冷笑道:“你明白个鬼。”

“我不明白谁明白?”厉海说:“你故意装作漠不关心的样子,不过你想瞒着我,一个人去找袁大人去拼命。”他握紧着双拳,忍住热泪:“你承不承认?要是你不承认,我就一拳打死你。。”

我也跳了起来,用力甩出了酒坛子,握紧双拳,瞪着他:“就算我要去,跟你也没有关系,我去做我的事,你去做你的事,人乱发什么狗熊脾气?”两个人你瞪着我,我瞪着你,拳头全部握得紧紧的,好像真的准备要拼命的样子。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是在什么时候,这两对铁打的拳头已经握在一起。

“你真不是个东西。”

“我本来就不是个东西,你也不是,你是人。”

“你不是人,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否则你怎么会知道我要去干什么?”

“因为我了解你。”厉海说:“我简直比你老子还了解你。”

说完了这句话,他自己先笑了,两个人全都笑了,连一里外的人都被我们笑声吵醒了。我们要笑的时候就拼命的笑,要喝的时候就拼命的喝。真的要去拼命时,也毫不犹豫。“好。你去拼你的命,我去拼我的。只不过真的有人想把我们这条命拼掉,大概还不太容易。”

“你的命拼掉还有我的。我的命拼掉还有你的。谁能拼得了?”

“谁都不行。”

......

春雷响起,霹雷一声,暴雨倾盆的就像是胸中积郁已久的一股怒气,终于落了下来。一道道闪电撕裂了黝黑的穹苍。一颗颗珍珠般的雨点,带着银光,很快就变成了银色的一片光幕,笼罩了这里黑暗的土地。

现在本来已经应该是日出的时候了,可是在没有闪电的时候,天地间却更黑暗。我站在暴雨下,让一粒粒冰雹般的雨点打在他身上,打得真痛快。已经闲得太久了。这两年来除了品茶饮酒看月赏花踏雪外,几乎没有做过别的事。这个世界上好像已经没有能够让我觉得刺激,值得我冒险去做的事,也不再有那种能够让我掌心冒汗的人。

可是现在有了。

一边是代表着新兴革命势力的孙先生,相比他的手下尽是些真正的高手,据说那个王五就是他的手下之一,他身边的保镖;另外一边,是代表着满清势力的袁大人,还有隐藏的豪强“主子”,这些人在某种程度上来说,都是不可一世的,是个从来没有被任何人击败过的。

想到将要去面对这么些人时,兴奋与刺激使得我胸中就有一股熟悉的热意升起,至于成功胜负,我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生死,我就更不会放在身上了!

可以说,冒险并不是我的喜好,只是我的天性,就好像血管里流着的血,一样。

雨势更大了,我迈开大步往前走,走出了城,走上了山坡下无人的泥狞小径。

故意走到这里来的,是因为刚才忽然感觉到一种强烈的杀气。

看不见嗅不出也摸不到,可是能让我感觉得到,我的感觉,在很多时候,就像是一条鲨鱼嗅到血腥,灵敏而正确。虽然血腥气曾被暴雨冲淡,杀气也一样。奇怪的是,这一次他感觉到的杀机在暴雨中反而显得更强烈。这一次无疑又遇到一个极古怪而可怕的对手了,正窥伺在暗中等着要我的命。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杀我,只知道这个人只要一出手,必定是致命的一击,很可能是我无法闪避抵挡的。

可是我非但没有退缩恐惧,精神反而更振奋。等着这个人出现,就仿佛一个少女在等着要见她初次约会的情人。我走上无人的山坡,山坡上黑暗的树木和狰狞的岩石都是一个暗杀者最好的掩护。能感觉到的杀机更强烈了,可是等的人却还没有出现。

这个人还在等什么?这个世界上有种人好像天生就是杀人的人。他们是人,不是野兽,但他们的天性中却有熊的沉着。狼的残暴,豹子的敏捷,狐狸的狡黠与耐性。这个人无疑就是这种。他还在等,只因为他要等最好的机会。

我就给了他这么样一次机会。雷霆和闪电随间歇是有定时的,我已经算准了这其间的差距。所以,我忽然滑倒了。就在这一瞬间,闪电又亮起,黑暗的林木中忽然蝙蝠般飞出一条黑暗。闪电过后,霹雳击下。从撕裂的乌云中漏出的闪电余光里,刚好可以看见一道醒目的刀光随着─声霹雳春雷凌空下击,挟带着天地之威,斩向我的头顶。这是必胜必杀的一刀。这一刀彷佛已经与一声震动天地的春雷溶为了一体。不幸的是,我并没有真的滑倒,只不过看起来像是滑倒了的样子而已。这种样子并不是容易装得出来的。就好像某些武功中某些诱敌的招式一样,这一滑中也蕴藏着一种无懈可击的守势,一种可进可退的先机。所以这一刀斩定了。天地又恢复一片黑暗,无边无际的黑暗中,我又看不见这个人了。可是这个人也同样看不见我。就算他能够像最高级的忍者一样能在黑暗中看到很多别人看不见的事,可是他也已看不见我。因为我闪过了这一刀之后,就忽然奇迹般失去了踪迹。电光又一闪。一个以黑巾蒙面的黑衣人站在山坡上,黑巾上露出的双眼中带着一种冷酷而妖异的光芒,以双手握着柄奇形的长刀,刀尖下垂,动也不动的站着,可是全身上下无一处不在伺机而动。只要我一出手,他势必又将发出凌厉无匹的一击。我没有出现。

闪电又亮起,一闪,再闪。这个人还是动也不动的站在那里,保持着同样的姿势。他不能动,也不敢动。因为现在情况已经改变了,他的对手已经取代了他刚才的优势,就好像他刚才一样在暗中窥伺着他,随时都可对他发出致命的一击。只要他一动,他这种几乎接近完美无瑕的姿势就会被破坏。那一瞬之间就是他生死胜负间的关键。雨势忽然弱了,天色忽然亮了,他虽然还是动也没有动,可是他那双冷酷而镇定的眼睛却已在动摇。他的精力已经消耗得太多。面对着一个看不见的对手,面临着一种随时都可能会发生但却无法预料的情况他的精气与体力远比他在挥刀斩杀时消耗得更大。更可怕的是,他的精神也已渐渐接近崩溃。

他无法承受这种压力,没有人能承受这种压力,他的眼神已散乱,他手里那柄刀尖指向大地,也如大地般安然不动的长刀忽然高举。就在这时候,暗林中忽然传出一声长长的叹息“你死了,你已经死了。”

说话的人不是我,因为我不会用这种充满了哀伤和感叹的声音说话。

“如果我跟你一样,是个杀人的人,那么你现在就已经是个死人了。”他叹息道:“我实在想不到号称无敌的伊贺第一忍者伊贺次郎,这一次居然败得这么惨,玉边云还没有出手,你就已败在他手里,实在太可惜。”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这个人的声音已去远。伊贺次郎忽然坐了下去,坐在泥泞里,忽然从腰带上抽出另一柄短刀,一刀刺入了自己的肚子。暗林中却有个撑着把鲜红油纸伞的姑娘,轻轻巧巧的走了出来,穿着件绣满了樱花的小坎肩。刀锋自左向右在割动,鲜血箭一般喷出。这位樱子姑娘却连看都没有去看一眼,却向远远的一棵大树上盈盈一笑,盈盈一札:“玉边云,今夜掌灯时,有人会在霓虹馆的茜姑娘那里恭候你的大驾,我也希望你能去,却不知道敢不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