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厉正听到姜睿的话之后,顿时惊讶的呆住了,桑既然不是瞎子,那为什么她要紧闭着双眼,她既然不是瞎子,为什么时常用面纱将自己的双眼也遮蔽起来,她要是不是瞎子,为什么,为什么不睁开双眼看自己...
一时间,厉正脑海中盘旋而过无数的念头,带着心中的这些疑问,他转头望向桑,桑却笑着将头回过来,正面对着厉正,柔声道:“正!你已经完全不记得我了吗?在你的记忆中,难道就没有关于我眼睛的记忆?”一边说着,桑慢慢的睁开了双眼。
当桑睁开眼睛的那一刻,厉正终于明白,为什么桑总会用面纱遮住自己的双眼,总会在没有遮蔽的时候,将自己的双眼闭起来。
一切的原因,都在桑的那双眼睛里——紫色!
绚丽到比太阳的光芒还要耀眼的紫色!
厉正不知道,一个人,居然可以有如此绚丽的紫色眼珠,比紫罗兰还要炫丽,比紫水晶更要晶莹的一对眼珠,真真如同一对镶嵌在桑那张无暇面庞上的宝石。
“紫...”厉正一时间,不知道该怎样来形容此刻他心中的震惊,原来桑跟自己一样,有着一双异于常人的眼珠,而且看上去,桑的比他更会引起人注意。
虽然是紫色的,但细细看去,细节上却跟常人没有区别,从那双紫色的瞳孔中,厉正不但清晰的看到自己的影像,同时还能看到桑发出内心的那种柔情。
“怎么了?不能接受么?”凝望着厉正,桑微微笑道,“你曾经说过,最喜欢我这对紫色的眸子,是那样的与众不同!”
厉正虽然没有清晰的记忆,却能发自内心感受到往日的那种记忆,他同样凝望着桑的紫色双眸,“是的,我过去喜欢,现在也喜欢,我是金黄色,你的紫色,我们就连眼珠都是那样的合衬。”
姜睿俏皮的吐着舌头,“师傅,桑,你们两个啊...我实在是受不了了,能不能等到回家之后,再秀恩爱啊?”
桑嘴唇微微翘起,紫色的眸子斜斜的瞅着驾驶位上的姜睿,“小姜睿,你是不是很久没有接受过我的特别辅导,所以有些皮痒了?嗯,看来我是该给你单独辅导辅导!”
一听桑的话,姜睿连忙缩缩脖子,“算了算了,你们就当我是瞎子和聋子,别说恩爱了,就算你们要来场现场秀,嗯,我都看不见,听不见!”
姜睿这话说的实在有些过了,虽然厉正和桑都是成年人,而且两人间也不是初相识的男人,但终归是很久不见,在听到姜睿的话之后,脸上同时显出一丝不自然来。
最终还是厉正扛不住,佯怒呵斥姜睿:“好好开车,请勿与乘客闲谈!”
姜睿吐吐舌头不再出声,坐在后面的厉正和桑也沉浸在一种久别重逢、此时无声胜有声的氛围之中,于是,除了发动机那种有规律的低沉轰鸣和轮胎跟水泥路面摩擦的些许噪声之外,整个车厢里安静的似一潭深水。
再长的路总有走到的时候。
当问过桑,他们已经在飞机上用过午餐之后,姜睿开着车带头,没有在路上耽搁,一路直奔汶川。
刚进入汶川地界没多久,桑就看到路边的那个巨大的纪念碑,念念道:“这是一场灾难,多少家庭在灾难中,跟幸福永别。”
作为一个男人,厉正其实很少有多愁善感的时候,无数次的经过这个纪念碑,他的视线从来没有在这个碑上多停留过一秒,在厉正看来,幸福的事情才值得人们去记忆,而痛苦,还是早早忘却的好。
“我不知道这个碑存在的意义!”当看到桑为纪念碑感慨的时候,厉正一阵摇头,“英雄纪念碑是让我们牢记胜利来之不易,而这个碑的含义呢?难道是想告诉我们,地震来之不易,还是想告诉我们,地震是天灾,我们无法抵抗,但更多的是人祸?”
人祸,人祸,这是个禁忌的话题,也是个永远没有答案的话题,至少这一代、下一代,甚至再下一代,都不会有真正的真相被公诸于众的。
一切只能被隐瞒,被少数人掌握在手中,埋藏在心中。
桑古怪的看了厉正一眼,“怎么?看来你有些想法啊,嗯,也难怪,你长大了,知道自己去思考问题了,不过我还是要告诉你,决定一个人行为方向的,往往不是他的心,而是他的...屁股。”桑在说出“屁股”这两个字的时候,有些犹豫,好像经过考虑,在厉正说出这种粗口是否合适。
“嗯,我明白。”厉正点点头,正如桑所说,现在的厉正,跟当初离开家的厉正,已经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那时候的厉正,在桑的眼中就如同是一个任性的孩子,是一方还没有琢磨过的璞玉。现在,他已经成熟了,圆润了,知道用自己的眼睛去看,用耳朵去听,用脑子去思考,“不错,在不同的位置上,考虑问题的方式确实应该有所不同,但我还是看不惯,我觉得在我们国家,有一种强大的惯性力量,这种力量叫做‘愚民’!翻开历史书,除了三皇五帝的虚构年代之外,我们整个民族就被这种惯性慢慢的腐蚀着,我们的民族失去了真正的本性,这是谁的错呢?”
看着情绪有些激动的厉正,桑微微笑道,“正,听到你这样说,我很高兴,因为你终于知道用自己的世界观去看待这个世界,但是我要提醒你一点,三皇五帝,你不能说他是虚构的,从人类的哲学观点来看,存在即是合理,三皇五帝既然是存在,那就是合理的,不能,也没有必要去否定。”
厉正点头,“好吧,若是三皇五帝存在,那么神仙之流呢?为什么我们民族历次艰险,历次遭遇危机,却从来没有神仙出来解救我们呢?这些神仙,在历史书上可以历历在目,难道他们也是存在即合理么?”
不知道为什么,厉正在桑面前好像没有在其他女人面前的那种谦让,变得有些斤斤计较。
反而是桑显得非常宽容,宽容厉正这种如孩子般的计较。
“神仙是否存在,我们无法去追溯,我只能这样理解...”桑修长笔直如同玉琢的右手伸出,轻轻的抚摸厉正的头发,厉正着是很配合的微微倾向桑,一如慕濡的孩童,“当一个世道出现的不公平太多的时候,在民间,就会期盼一个有能力的人,来解救水深火热的他们,那个时候,就会有神仙了。几千年来,中国人经历了多少的苦难,就会有多少的神仙,你,明白吗?”
厉正点点头,“桑,我有个问题,在心中藏了很久了,现在我是实在憋不住了,可以问你么?”
桑笑了,“你是我的男人,也是我的孩子,你有什么问题不可以问我的呢?”
厉正凝望着桑,那对泛着紫色光芒的眸子,那挺直的鼻梁,无比**的唇线,强咽了一口唾沫,在心中组织好语言,终于开口道,“桑,老云说他是一只妖怪,就如你所说,存在即是合理。那么,如果老云是妖怪,这个事实的话,你呢?你是不是神仙?我不知道凡人可以美丽到你这样的程度,我也不知道凡人能够聪明到你这样的程度,除了神仙,我实在是找不到另外的解释,我听老云说,你的出现,好像跟通古斯的那次大爆炸有关,你真正的家,不是南美洲,不是大陆,根本就不是我们这个地球吧?桑,你告诉我,你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