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边云东西吃的很少，大多数时候都是在灌茅台。

厉正只能用一个“灌”字来形容玉边云喝酒的样子，太快了，根本就没有品尝的时间，暗地里，厉正实在是为被摆上桌的茅台心疼，‘这么好的酒，都被猪糟蹋了’。

“你会感觉自己越来越能吃...”

当玉边云幽幽的吐出这样一句话之后，厉正呆了。

“为什么？”放下手中的筷子，厉正抬起头来望着玉边云，虽说很多人都认为，能吃是福，但莫名其妙的食量增加，那往往是身体出现不良状况的一种表现。若是往日食量增加，厉正定会认为是自己的运动量变大的缘故，但是在经过这一系列事件之后，厉正开始担心，这种食量跟自己的那些变化有关系。

摇晃着已经空了的白瓷酒瓶，玉边云撇撇嘴，将空酒瓶丢到一边，重新提起一瓶茅台来，拧开盖子。唐世雨为了留住玉边云，还是舍得下血本，这种外面市场上见都难得一见的特贡茅台，唐世雨很大方的就抱来一件囤着。

透明的琼浆散原本应该散发着熏人的香味，可惜在这密封的房间里，空气中已经被大量挥发的酒精所充斥。

满意的喝下一杯之后，玉边云才睁大微微有些充血发红的眼睛，“刚刚我不是说过么，手机电池也需要充电，同样的道理，你小子怎么就不能举一反三呢？”

手机电池？

手机？

厉正默默的联想着自己和手机的关系。‘手机有什么特点，能接电话，难道说...’恍然间，厉正悟了，自己这种食量增大的情况，果然是跟身体里的偨有着莫大的关系。因为今天自己特别专心的去搜寻下水道里的偨，所以消耗了大量的能量。“那你的意思是，只要我不使用这种能力，或者说，只要没有偨的存在，我不去接受这种‘信号’，我的食量就会回复正常？”

玉边云摇摇头，“其实这是不一样的，你消耗的那些东西，用食物来补充，是很难补充的回来，但是因为你没有其他途径去补充身体里消耗的能量，所以身体的本能就会驱使你大量的进食，最终的结果，就会导致你越来越胖，其实偨也是这种道理。”

“什么！”厉正惊讶的再也不能做稳坐，站起来道，“你的意思...难道说以后我会变成偨那样的东西？”说到这里，厉正脑海中一闪而过的是秦隽的脸孔，“啊，想起来了！”

玉边云眼皮子翻了翻，对于厉正这种时不时会发出怪叫的习惯，他好像已经有些适应了。“想到什么就说，别像个娘们儿样，一惊一乍的！”

“我啥时候一惊一乍了？”厉正有些不满，瞪了玉边云一眼，“我今天在找到第二偨的时候，看到了一件恐怖的事情！”

“你能不能别卖关子？小小年纪，你就不能学点好的？非要卖关子？”玉边云摇摇头，也不催促，只是一个劲儿喝酒。

厉正感觉自己有些委屈，什么时候有卖关子，完全是玉边云戴着有色眼镜看人嘛。原本想一赌气，就不说了，但他实在是拗不过心中那强烈的好奇心，只得强压下对玉边云的不满，“我没有想到，那偨居然会变成石头，更没有想到，你配制的药水，居然连石头都能化掉...”

“那本来就是偨，不是石头，你真要是去喷一块石头，顶多只能将它洗干净点！”玉边云翻翻眼皮子，他感觉厉正说话好像没有什么逻辑性，“麻烦你，在说话之前，能不能组织组织，捡重点的说。”

很有种一拳将玉边云捶扁的冲动！

厉正捏了捏拳头，无奈，人在屋檐，忍了。咬咬牙关，装着没听到玉边云的冷嘲热讽，“但是为什么药水和偨产生的反应完全不同，这是其一，其二就是，你知道我在消灭了第二只偨之后，它留下了什么东西么？”

别说是当时，就算是现在，厉正口中说道这里，心中自然想起的那张人面，就感觉浑身都在起着鸡皮疙瘩，一阵阵的恐惧感从四面八方涌来。像厉正这种人，其实根本不怕死人的，别说是死人，就算是活死人，厉正都不怕，但偏偏就是这种无法解释的现象，才会让厉正觉得如此心惊肉动，不是有句话么，叫住：无知最可怕！

“嗯。”只是淡淡的应一声，表示自己继续在听，玉边云完全不给多的回应了，让厉正自己一颗紧张的心，好像都因为玉边云的行为而变得安静下来，“喂，你就不能给点反应？”

抬起头来，古怪的看了厉正一眼，“我不是婆娘伙，难道还要大呼小叫，赶紧的，要说啥就赶紧，别耽搁我喝酒！”

‘难道说早他就知道我会说什么，所以才会如此漫不经心？’看着玉边云现在的形态，厉正心中暗暗在想，是不是这老家伙早就经历过自己刚才经历的一切，所以才感觉毫不惊讶？‘说不定就是这样，不行，我要试试他！’想到这里，厉正清咳一声，“云哥，老云，你以前是不是消灭过偨啊？”

或许这话问的有些突然，也或许是问到玉边云心中某个软处，居然让一直在喝酒的他，猛然间停下动作来，眼神有些发直，有一阵子才回过神来，快速的给自己灌下三大杯，长长的舒口气，才转而盯着厉正，“小子，你想知道些什么？”

厉正被那双铜铃般大小的眼睛逼视，感觉压力非常大，是的，面对一个长的如同传说中的张飞，而且此刻还是喝的微醺、瞪着醉眼的张飞，谁会感觉不到这种压力？不过厉正还是咬牙强顶着玉边云带给他的压力，“我什么都想知道！”一句话，在厉正心中酝酿了很久，才勇敢的喷了出去。

嗓门很大，厉正已经很久没有用这种几乎算是怒吼的声音来说话了。

这是给玉边云逼的，给他那张虬髯满面的脸、给他那对充满着血丝，如同鸡血石般的眼珠子给逼的，在玉边云这种气势的压迫下，厉正终于全面的爆发了！

“该死的，你们总是要我做这样，做那样，我从一个人，变成现在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还是不是人，混乱的生活习惯，糟糕的下水道清理工工作，茫然的情绪，全是你们给害的！你，还有桑！你们到底是想干什么？这也不告诉我，那也不告诉我，说什么机会不到，什么是机会，啊！机会，去他娘的机会，老子要知道事实，事实你懂么？”拍着桌子，厉正冲玉边云怒吼，他所说的一切，已经在心中憋的太久太久，如同是在一个密闭的容器中，这些东西不断的在增加、堆积、发酵。而今天，厉正终于无法抑制的，爆炸了！

玉边云有些怔，好像他还从来没有见过像现在这样的厉正，也或许是因为很久没有人敢在他面前拍桌子打板凳，他有些不习惯怎样面对这种情况了。

厉正大声的吼出来之后，有些气喘，双手撑着桌面，“玉边云，我告诉你，我受够了，受够了！这倒霉的人生太没有意义了！一切都没有意义！我宁愿不要你帮助，跟那些秦隽、日本人、甚至是军队里的人斗一斗，没事儿的时候跟小妞们玩玩暧昧，过的像个普通人，也不想跟着你，参合到这些莫名其妙的事情中来，什么千万分之一的幸运，老子不稀奇！你有没有问过我，有没有！”

厉正这么一愤怒，倒是玉边云冷静下来。

慢慢的将手中的杯子在桌面上摆好，玉边云低着头，想是在考虑什么问题。

再次猛烈的喘息两次之后，厉正终于也稍稍冷静下来，做回凳子上之后，厉正端起酒杯，狠狠的给自己灌了口酒，用手指节敲了敲桌面，“你还在等什么？要打架就动手，要说，你就快点！”

将头抬起来，玉边云望着厉正，突然，他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