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关不关对封尘来说并无差别,在青月城兵卫还在城内寻人的时候,他早已出了青月城。
可惜岑落这个名字早已上了通缉榜,不管是皇令,还是陆棠樾的各类情郎,想杀他的人不胜凡几。
从青月城到云光城,这一路走来,封尘不知杀了多少穷追不放的人。
总归意识到顶着这张脸确实多有不便,他稍作思索一番,随手从摊位上顺了一副面具,又扔下一锭银子算当做交换。
哦,说来这银子还是从被封尘杀死的那些人身上顺来的。
。
“唉?下雪了。”
周边突然有人惊异的叫了一声,那大概是个儒生,自顾自地欣赏一会儿后,脸上便又泛出深深的苦恼之色,到了最后竟似乎生出悲哀之感,不自禁开口吟起诗来。
“冰天雪地风如虎,乀而泣者无栖所啊。”
不少人随之叹息著摇摇头,实在是今年的冬天太冷,木炭都涨价了,身上的衣衫不足以御寒,还没钱去买那什么厚实衣物。
尤其是十冬腊月睡着都乍凉乍凉的,只愿能撑得到来年春天,莫要冻死床头就足够了。
封尘观察著路人各异的神色,眼中波澜不惊。
但很快,人们便又被另一件事情吸引了兴趣。
“看那边发生什么了,怎么这么多人聚在一起?”
只见不远处前方的巷口,十几条大汉正紧紧将一道清瘦的人影围在中间,其中以为首的是一名打扮艳丽的中年妇女,她叉著腰,满脸刻薄。
“……是你丈夫把你卖到我们这露华楼,他可是拿了钱的,由不得你愿不愿意,你要是识相就乖乖的跟我们走,也好少受点苦头。”
随着走近,那女子的容貌缓缓暴露在众人眼前,身形纤细到有些瘦弱,面容称得上清丽可人,只是此时脸上布满泪痕,看起来十分凄楚。
“你撒谎,闻郎怎么可能将我发卖到这种地方?!要我去做那贱妓,我宁愿去死!”
中年妇女从怀中取出一张纸契:“白纸黑字,清清楚楚,你本就是一个下贱的妾,男人手中的玩物罢了,还妄想高贵到哪去?”
妇女手掌一挥:“赶紧给她捆了带走。”
那女子挣扎几番还想抵抗,却被一旁魁梧的壮汉扇了一掌,死死捂著嘴抬走了。
封尘没什么情绪的看完了全?,周围的人开始窃窃私语。
“啧……又是个苦命人啊。”
“谁说不是呢,进了那窑子里整日陪酒作乐,可是不好过哩。”
……
“嘿,这位兄台,你猜那女子因何被卖?”
封尘正欲转身离开,不巧耳旁忽的传来一道笑侃的声音,他侧目望去,只见一位十八九岁的青年正站在那里。
那青年随意转动着手中折扇,嘴角挂著轻佻笑意,活脱脱一位声色犬马,败家流油的纨绔公子哥。
封尘只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动作便再未为之停留。
那公子哥显然没料到他就这么无情地转身就走,惊讶的哎了几声后赶紧跟上。
“不是,你怎么就走了?我说八卦你不好奇吗?你是不是不想猜,那我也可以直接讲的啊……”
封尘并未理会他,只是面无表情地走的更快了些。
栩仲何许人也,脸皮之厚可比城墙,根本不可能被别人的冷脸所影响,语言天赋更是得天独厚,便是对着空气也能滔滔不绝。
“……据说……后来那个女人害了家里正妻肚子里的孩子,但这事啊也不知真假,不过别人的故事嘛,管他真假,听着开心有趣就成。”
“你怎么不说话?我跟你讲,我主要是看你身姿不凡,周身气度卓然,才想跟你交个朋友,要是别人,我都不屑一顾呢。”
栩仲是真没说谎,这人自己大概是没察觉到,就他往那大街上一站,简直鹤立鸡群,呸,也不能说自己是鸡。
总之就是太过出众,栩仲到这街上一眼就看到他了。
“兄台,你从哪里来?叫什么名字?也是为了武林大会来的吗?这面具还怪独特的,哪家珍阁打造的,这技术可真精湛……”
烦不胜烦的碎碎念中,封尘忽的毫无预兆地抬脚。
“啊!”
“嘭!”
被强大的力道几乎踹出两米远的栩仲,痛苦的嚎了两声,不是,干什么啊,他话多了点也用不着打人吧!
栩仲捂著肚子下意识生气的抬头,下一刻,突然就愣住了。
他呐呐道:“还是个武学高人啊。”
只见栩仲刚刚站立的地方正砸落了一道壮硕的人影,幸亏封尘把他踢开了,晚一步他可能就会被砸成肉饼。
封尘……封尘其实也有些怔然,他刚才并没注意,确实只是单纯的踹他而已。
都是练家子,踹一下根本无甚大碍,栩仲知道对方是为了救他后,赶紧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又嬉皮笑脸地凑到封尘身边。
一枚剔透的冰雪从天边遥遥飘落而下,晃悠悠落在素白的指尖,很快融为冰凉的水珠,封尘似乎察觉到什么,微微抬起头。
栩仲眨了眨眼,顺着他的目光向上看去,只见酒楼的凭栏之处,正站着一位白衣胜雪的男子,他的怀里抱着一只黑猫,周身气度丝毫不输身旁之人。
南烛一瞬不瞬地看着下方,稍稍愣了下神,虽然楼下的人带着面具,但这个气息……
他还真没想到,两人首次见面竟是在这种情形下。
眼看封尘已然收回视线,脚步一迈便要就此离去,南烛缓缓眨了下眼,接着毫不犹豫地从楼上一跃而下。
“留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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