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后,曾经的少年帝王已至弱冠,原本落日将颓的盛朝也愣是被拉回正轨,军队强盛,百姓安乐,全然是一片欣欣向荣之色。
凌云台上,一道玄色的身影轻飘飘落于顶端,封尘负手而立,垂眼俯瞰下方,黑色的衣袍随风猎猎。
远处数千盏明灯如漂浮在天河之上,光华璀璨,于这沉沉黑夜汇成一道流光溢彩的墨色。
008喟叹一声:“如今的盛朝倒是名副其实。”
封尘唇角牵起好看的弧度,漆黑的眸底似乎闪烁著某种深不可测的幽光,莫名带着一丝邪气。
他缓缓道:“还不够。”
天道可杀之,但天道的东西却不好拿,可如今它打算亲手送上丰厚的礼物,封尘自然也没有不要的道理。
008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没头没尾地说:“大佬,你知不知道,你笑起来的时候就嘴角轻轻扯起来一点,很像那种亦正亦邪深不可测的绝色大反派。”
封尘顿了一下,而后面无表情的将嘴角放平。
008咽了一口唾沫:“说实话更像了。”
封尘:“……”
他凉凉地瞥它一眼:“你近来似乎很是活跃。”
008:“……”那我走?
封尘不再管它,自顶端一跃而下,玄衣飒踏,身影很快消失的无影无踪。
……
黑沉沉的夜,仿佛无边的浓墨重重涂抹在天际,空中只零星挂著几颗孤零零的星子。
云谏坐在石椅上,垂眸道:“你已经跟了我三年了,你是谁?”
闻言,隐在暗处的人怔了一下,正是暗一,说实话他现在有点慌,三年前陛下让他跟在云谏身边帮助他,说是暗中行事。
但云谏这个人不得不说还是很敏锐的,仅两个月就发现了异常,幸亏他每次都跑的快而且藏的好,到底没跟这人对上过。
暗一一身黑衣仿佛与无边夜色融为一体,他蹲在一棵树后,敛眸沉思了一会儿,最后秉持着只要没真正见过就不算暴露的原则,默默离远了些。
不过他还是始终不知道这个云谏跟那对男女到底有什么仇。
这三年暗一跟在云谏身边,亲眼看着他人前对着那个?苏禾的女子温温柔柔仿佛世间第一老好人,人后又阴谋诡计栽赃陷害简直层出不穷。
总之在云谏接二连三的挑拨离间之下,两人原本甜蜜无比惹人羡艳的绝美爱情,如今愣是如同脱缰的野马,那走向变得虐心又虐肺,虐肝又虐肾。
暗一作为一个旁观者远远看着,只时不时的在暗中给云谏搭把手,就觉得这一桩桩一件件可比茶馆里说书的老头子讲的什么故事精彩离奇多了。
四处一片寂静,只有微凉的风浅浅吹过。
云谏紧抿了一下唇,静静的坐着,微蜷的指尖无声攥住膝间的一角衣袍。
“师兄——”一道带着愤愤的声音远远传来,苏禾小跑着过来,一屁股坐在云谏对面。
她面上带着愠怒:“师兄你得帮我。”
云谏下意识松开手指,缓缓抬眸看她,只顷刻间脸上便挂起了温润的笑意:“怎么了?何事引得你如此恼怒?”
“是慕北辰,师兄你知道吗?他居然带回来一个女人,说是他的救命恩人,狗屁的救命恩人,我看她就是一个狐狸精,而且慕北辰那个大猪蹄子居然信她都不信我,明明我也救过他!”苏禾越说越气,到后面嗓音都隐隐变得尖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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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谏微低着头轻轻弯唇笑着,他当然知道,毕竟人还是他安排的呢。
他将倒扣在石桌上的杯盏翻开,倒了一杯茶慢慢推至苏禾面前:“师妹别生气,慕北辰此人对你不错,说不定有什么误会呢?”
“我呸!”苏禾气愤地拍了一下桌子,使得杯子里的水溅出些许:“能有什么误会?师兄我告诉你,你千万不要把他想的太好了,他其实就是一个大渣男。”
说着她眼珠一转,身子向前倾起,一把握住对面人的手,任性地撒娇:“我不管,师兄你得帮我教训他。”
苏禾知道云谏一定会同意,从小到大这个师兄什么都愿意为自己做。
可她从未想过凭什么别人要对她好。
云谏眼皮一跳,极力忍着把手抽出来的冲动,他垂眸看着两人交握的手,长翘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冷意。
云谏始终微笑着看她:“好,我帮你。”
“嘻嘻,我就知道云谏师兄最好了。”苏禾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巧的瓷瓶塞到他手里:“这是我研制的药,你帮我把它下在慕北辰茶水里,一定让他感到绝顶的销‖魂。”
……
慕北辰坐在屋内眉心紧锁,这几年慕璟言一寸一寸剥夺他的权利,但对方似乎并未有要他性命的打算,甚至于对他的存在都保持浑不在意的姿态。
可正是因为这样这才让慕北辰更加感到耻辱,曾经被自己任意侮辱的人,步步登上顶峰,而自己却被对方当成一只可有可无的臭虫,连丁点的恨意都吝啬于赋予。
“咚咚”
突然传来敲门声,慕北辰按下眼底的烦躁:“进。”
“阿禾跟我说你们二人又闹矛盾了。”
略显清冷的声线在屋内响起,慕北辰抬起头看向来人,略显无奈地点了点头:“她这次又让你对我做什么。”
慕北辰早就习惯了苏禾每次生气都要找到云谏,让他来给自己一点小教训。
一开始他的确对云谏很有戒备,但好在这个人的确知趣,医术高明又给过他不少帮助,尤其是分寸感拿捏的刚刚好。
虽时不时被苏禾缠着对慕北辰做些什么,最终也不过是给他们二人增加点情趣罢了。
云谏把玩着手中小瓷瓶,修剪整齐的指甲泛著莹润的光泽,他轻轻抬眼看向慕北辰,目光一向平静不起波澜。
云谏就这么看着他,而后缓缓开口:“其实我真的很讨厌你啊。”
他垂下头,轻声呢喃:“阿禾为何如此喜欢你,明明我……”云谏没有再说下去,手指逐渐握紧。
慕北辰微眯了下眼,定定的盯着他,对方真的就只有觊觎苏禾这一点,让他不爽:“她是我的,也只能是我的。”
云谏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想着什么,再抬起的眸中隐隐露出坚定:“即便如此,若是你以后真的伤害她,我也一定不会放过你。”
他咽下喉中的反胃,没人知道,云谏说这话的时候心里有多抗拒。
好在,隐忍了这么久,就快结束了。
慕北辰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睨著云谏:“不劳你费心,劝你最好不要打禾禾的主意,她不喜欢你。”
“那又如何?”
……
最后的最后云谏完美演绎了一个深情款款爱而不得默默守护的大情种,然后把瓷瓶放在桌子上,推门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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