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度自然是不满意的,只是沈愿棠没听到玄度的声音后直接出门交代人去办了。
关于道歉,沈愿棠恍若未闻。
对于这半年来的照顾,沈愿棠很感激,但是也仅仅到感激为止了。
谁让玄度帮忙的初衷是因为前世呢?
站在桃花树下,沈愿棠极轻叹了口气,面具已经不知道扔到了什么地方。
当初周远之送来的嫁衣好生生的穿在身上,白发红衣,有些凄惨。
朋友本就不多,现如今又少了一个。
想到这里,沈愿棠偏头,抬手招了另一个下属过来:“安季白怎么回复的?”
“安大人说他要完成栾大人在任时的遗愿,等您离开的时候他再走。”
沈愿棠点头:“如此也好,假死药制成后务必及时送到安季白手上,此事不可马虎。”
“是,属下领命。”
沈愿棠摆摆手,等下属退去后负手站在桃花树下,漫无目的的开始走神。
下山一年,大半时间都耗在了京都,不过沈愿棠一直让人在永国四处活动,调查民生民计还有各地的官员政绩。
京都虽然繁华茂盛,可是下边的郡县可就没这么好了。
有的人食不果腹,有的人衣不蔽体,甚至有的郡县还有大批猖獗的匪患。
由此可见,永国的底子已经烂到了怎么样的地步。
一夜无梦,第二天早上起床时,玄度大师离开回寒山寺了。
“玄度大师说,后日他亲自下厨宴请友人,请宗主赏光去尝尝手艺。”
沈愿棠看着桌上的玉盒,手里端着茶杯点了点头:“盒子里是什么?”
那个下属犹豫了片刻,才支支吾吾的说:“大师说是您的前世、唤作遗梦珠。”
遗梦、遗落的梦。
沈愿棠明白了,那是进入梦境的媒介。
打开盒子,一颗葡萄大小的珠子静静躺在面前,珠子青中蕴白,内里似是有某种东西在不断的流转着。
只看品质,也是上上品。
更惶提它能入前世之梦的作用了。
“大师还说,伤还是要好好养,三个月后他会去北疆为您诊脉。”
“我知道了,让你找的橘猫找到了吗?”
“找到了,现在拿来吗?”
思考片刻,沈愿棠点了头。
既然后天是玄度的生辰,周远之肯定是要去的。
但是自己的出发日期也是后天,看起来还是免不了要见面。
一想到这里,沈愿棠就感到头痛:“前几天派去相府的兄弟们怎么样了?”
“一切都好,对方好像收手了。”
“恩。”沈愿棠将玉盒收进怀里,抬手拿起自己许久没用的叁两剑准备练练身手,“宫里有消息吗?”
“宫里的消息现在是晏先生在管,只说一切顺利,让宗主不要挂心。”
“我走后,你这支想办法混进晋王府中,除非我回来,否则任何人都不要搭理。”
蓝衣属下拱手深揖:“属下领命。”
沈愿棠看着这位下属久久没有说话,临到最后才出声询问:“破军,后悔吗?”
那位被唤作‘破军’的蓝衣属下果断摇头:“有钱,不后悔。”
沈愿棠笑了笑,伸手拍拍他的肩膀:“很好。”
第三天的时候,这位破军属下为沈愿棠收拾好了小包袱,怀里抱着那只橘猫。
俩人往寒山寺的方向打马前行:“宗主回来的时候能不能给属下带城门口的果脯?”
“可以。”沈愿棠正在往脸上戴面具,固定好之后扯了扯外罩的白纱衣。
最外面那层绣着花纹的外袍收在了包袱里,现下穿着的是只有暗纹的单衣。
红衣白纱,外加白发,看上去怪怪的。
只是那白底金纹的面具和腰间寒意凛然的剑器让人不敢当面吐槽。
两人到了山脚下,马就没法骑了,只能步行爬山。
对于沈愿棠的到来,寒山寺上下的和尚都表示和很震惊。
当看到玄度亲自来迎接的时候,更震惊了。
这位师叔虽然平时平易近人丝毫没有架子,但每年的今天绝对不会出门并且不会见周相除外的任何人。
但是今天,玄度一改往昔。
让人觉得太阳好像从西边出来了。
“苦读经文不若度众生一命。”沈愿棠从下属怀里把猫接过来送到玄度面前,“这件礼物,大师喜欢吗?”
玄度看着那只小橘猫,迟迟没有接过来。
沈愿棠也没有强求,抱着那只橘猫伸出手轻轻挠它的下巴,捏捏耳朵,再顺着后背撸下来。
手感很好,肉乎乎的,还很暖和。
玄度看着这只猫有些犹豫,成色很不错,看上去也很健康,但重点是不会养。
“沈施主的礼物很好,只是小僧未曾养过怕祸害了性命。”
“既然大师不要,那就算了,改日我另寻了礼物补上。”
“不妨事,肯来就好。”玄度将目光从小猫身上收回来,邀请沈愿棠落座。
熟悉的小沙弥上前给她斟满了茶水,又倒了一杯给站着的破军:“施主请用茶。”
“只有菜没有酒吗?”
小沙弥鼓着小脸,和之前那样气呼呼的强调:“沈施主,我们是出家人,不能饮酒!”
“我不是。”沈愿棠抿唇轻笑,一抬手,破军从包袱里摸出个小酒坛子递上来。
玄度端着最后一道菜过来,看到沈愿棠喝酒后嘴唇动了动,想说却没说什么。
转了头跟小沙弥吩咐:“去门口看看周相什么时候到。”
“是,小师叔。”小沙弥双手合十,低头行了个礼蹬蹬瞪跑远了。
“你是真不怕我和她打起来。”
“你理亏,不会动手的。”
沈愿棠轻哼一声,没开口反驳。
可能性对半分,如果云臻在的话可能就要打起来。
不来的话,沈愿棠和周远之沉默不语。
这两种走向,玄度也考虑到了,只是他认为不管会发生什么样的结果,两个人都不应该躲着不见面。
有什么话还是说开了比较好。
所以才有了今天这场和往年不一样的生日宴会。
不过很不巧,玄度猜想的两种结果都没有出现,因为周远之和周夫人在山脚上不来了。
“上不来了?”玄度皱眉。
“有一伙人在追杀他们,周相说劳烦小师叔等他们夫妇一炷香的时间。”
玄度点头,看向沈愿棠。
后者不紧不慢的抿了口酒,侧头对破军道:“戴上面巾,速去速回。”
破军点点头,往外走的时候从怀里摸出块黑面巾遮住脸,纵身一跃从玄度院子里直接下了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