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总是在不经意间得到或者失去什么,有的时候一生走到尽头也不会想起自己曾经短暂拥有过的东西,有的时候白发苍苍已然垂暮才会骤然记起有一段往事曾使自己热血沸腾。只是当记忆已经模糊,那血也随之冰冷。
跪在靖-国-神-社殿堂里,看着半截柱子上刻着的那个陌生名字磕头的一国首相,也许到死都不会知道这个人是谁,他现在虽然貌似听话的跪下,磕头,心里却考虑的是自己的仕途是否会因为这件大波澜而早夭。他是一个知道如何创造机会并且利用机会的人,这种人能在顺境中一飞冲天,也能逆境里安心蛰伏,不过在绝对实力面前,一切的阴谋诡计和哪怕逆天的智慧,都显得苍白无力。
他现在心里担心的居然不是自己此时的生死,而是日后自己还能不能在这个位置上安稳的坐下去。人其实就是这么悲哀,当欲望大过生命的时候,也就没有什么事做不出来了。
正如有人标价爱情。
有这么一个小故事,或者说是笑谈。一个富翁问一对恋人中的女子,他说我给你五千块,你跟我走,不要跟着这个没出息的男人了。女人嗤之以鼻,她说哪怕自己男人就是穷死,也不会跟你这个一身铜臭的家伙走!
富翁笑了笑说五万,女人坚定的拒绝,并且骂他白痴,变态。
富翁说五十万,女人楞了一下冷笑说你觉得钱是万能的吗?我的爱情纯洁无比!
富翁说五百万,女人犹豫了,她选择了沉默。
富翁说五千万,女人咬了咬牙对自己的男朋友说:对不起。
对不起?
而现在东瀛首相的心里,自己的性命和地位比起来,真的无足轻重。他可以没有女人,但是不能没有权势。他喜欢那种挥洒自如指点江山的快感,那感觉比被妙龄少女吹-箫一泄如注的高-潮还要让他痴迷。
他现在不想死,却不是因为想活着,而是想将自己的仕途继续下去。他甚至在心里没有一点别的想法,子女也好,伴侣也好,这一刻统统都被他弃之于脑后。
也不知道磕了多少个头,首相的额头已经高高肿起,破皮,血流满面。一抹血迹顺着他的额头流过脸庞,嘴角,他偷偷舔了一下,原来自己的血也是腥的。
“够了。”
一道平淡的声音响起,有些沙哑但是语气平和。
强子慢慢的转过头看向殿堂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一个一身白衣的人站在门口。他站在那里,两个人的距离不超过二十米,但是看起来却那么的不清晰,这个人的外表就好像披着一层淡淡的烟雾。
“无论做什么都要留三分余地,不要做绝作死。凡事皆有因果,你此刻在结果,却也是在结因,今日你得胜,明日或许就会一败涂地。”
白衣人声音虽然沙哑但是语句清晰,不急不缓,里面没有什么杀气却带着几分的威压。
强子回身看着他,冷冷的问了一句:“可是东瀛执法?”
白衣人点了点头说道:“你知道很多,能猜到我的身份,说明你接触到的东西已经在很高的层次。”
强子看了一眼已经额头冒血的东瀛首相,平淡的说道:“你走吧。”
东瀛首相楞了一下,直起身子看着强子,一时间不明白强子什么意思。他虽然不想承认,但是心里已经感觉到今日必死无疑。
“你说让我走?”
首相忐忑的问了一句。
强子点了点头说道:“你走吧,本想杀你,不过杀了你之后,下一个坐你这个位置的人不一定比你强多少。所以我想告诉你,今后做事要三思而后行。在做什么对不起良心二字的事,纵然我不来杀你,也会有别人来杀你。好自为之。”
首相使劲的点头:“我知道,我知道,以后我会注意的,请您放心吧。”
他站起来,膝盖一疼禁不住身体踉跄了一下险些栽倒。额头上的血已经流了一脸,看上去有些狰狞。
强子不在看他,而是盯着那白衣人说道:“在这里动手你不怕毁了这个地方?”
白衣人摇了摇头说道:“我本不想动手,修佛悟道十年,已经再不适应打打杀杀。若是能找到合适的人选,这个位置我早就让出去了,找个安静的地方修身养性,最好能炼化了这一身的杀戮之气,做个普通人一直到死。”
他看着强子说道:“年轻人,劝你一句话。说起来很俗气,便是冤冤相报何时了。很多仇恨没必要延伸几十年甚至几百年依然不能释怀,凡事看开一些,收一收戾气,心态平和下来,对你修为也有很大的好处。”
白衣人挥了挥手示意东瀛首相离开,他迈步走到殿堂的门口说道:“但是,既然我还在这个位置上,就要行使我的责任。”
他抬起左手自己看了看,然后将手掌翻转了一下说道:“而且,在这里动手也没什么,我确信你没机会破坏什么,一草一木都不会。”
强子笑了,一脸傲然。
“你说的话狗屁不通!”
他一字一句的说道。
“放下仇恨?我放下一次,原谅一次,你便忘记一次,猖狂一次。有些人不是你原谅他就能相安无事,你原谅他便是对他的纵容。你的民族就是这样的类型,狠狠的打一顿尚且还没有老实下来,若是眼睁睁的看着你们为非作歹,说不定什么时候历史就会再次重演!”
白衣人摇了摇头说道:“我虽然是东瀛人,但是这些年参佛之后已经看开,心中早已没了什么种族之分。我所要做的只是保护这一方水土的安宁,不让人破坏了这里的社会秩序。既然接受了东瀛执法者的传承,总要做对得起这个称号的事。我没有直接出手杀了你,而是站在这里和你说话,是因为我本身有着息事宁人的想法。”
强子轻笑一声,昂首问道:“你在这里对我说教吗?在表明你们东瀛人是多么的大度,是多么的爱好和平?这样的话你说出来,在整个东瀛都算是个异类吧?不用装出一副得道高人的样子,心里在想怎么将我碎尸万段,嘴里却表明着什么宽厚为本。干吗非得让自己看上去那么高高在上?你的话说的都不错,但是却不是发自真心的吧?”
他眼神一凛,昂然道:“你要战,我便战!”
白衣人叹了口气说道:“既然是你自己求死,我便成全了你吧。”
强子哼了一声说道:“此话乃是本年度最假的一句话,不如一枚响屁!”
白衣人眉头一皱说道:“本来只想杀你,现在看来倒是有必要先撕了你的嘴,然后再割了舌头,最后再一掌拍死才行。”
强子道:“既然等来了你,还怕你吓?”
白衣人摇了摇头,在不言语。他身形一晃,眼看着还在原地,可是眼睛只是有些恍惚,他已然到了强子身前!
快!
就这一个字,他已然绝顶。强子身法也快,极限速度施展开来少有人及,但是这白衣人的速度居然比他还要快上那么几分!纵然强子已经预料他要动手,已经蓄势待发,已然还是慢了半拍。他看白衣人一动自己也向一侧闪了出去,同时手里的湛卢剑也刺了出去。
但是他身形才动,白衣人已经到了身前!
白衣人轻飘飘的一掌拍出,也没有什么滔天的威势,没有什么巨大的波动,但是强子却感到了巨大的压力!
饶是强子第一时间闪身,预先做出了正确的判断,白衣人那一掌并没有实实在在的击打在他身上,手掌擦着他的肩头击空,可是巨大的力度依然将强子身形打的一阵歪斜,险些站立不稳,刺出去的剑也因为身体晃动而失去了准头,直退了三四米才稳住身形。
肩头上火烧火燎的疼,好像整个肩膀都被那掌风切了去一样。
强子皱了皱眉,心中震动。
“咦?”
白衣人似乎很诧异,禁不住咦了一声。
“你居然能躲过,很好。”
他似乎对强子开始感兴趣起来,盯着强子的脸仔仔细细的看了看。
“看你年纪不过二十岁上下,有这样的修为实属不易。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断然是躲不开自己这一掌的,很好。十年前我和赫连铁树有过一战,两败俱伤。不过我年轻修养了足足五年才恢复如初,他却受伤之后再没有好转,听说只坚持了一年多就死了。说实话若是他年轻十岁的话,死的必然是我。”
强子心中巨震,波涛汹涌!
赫连铁树是谁?是上一任的中华执法者,是华夏武林出道五十年未曾一败的传奇人物。是站在绝顶俯视众生的大高手,是华夏武林的代表人物!而这个白衣人竟然在十年前和他有过一战,并且不败!最终的结果更让人心惊,赫连铁树竟然是因为和他一战之后受伤不治而亡!
纵然那个时候赫连铁树已经年逾古稀,但是白衣人能和他打成平手也足够震撼武林界了。虽然强子知道能坐在执法者这个位置上必然有绝对的实力,却也想不到他能和赫连铁树相提并论!
“告诉我你的名字。”
强子深呼吸了一次,稳定住心境对白衣人问道。
白衣人皱了下眉头,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他足足沉默了一分钟才恍然一笑,自嘲的说道:“很多年都不曾有人问过我的名字了,就连自己都已经三十年没有提起过,如果没记错的话,我叫牧野凌风。”
“牧野凌风!”
强子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
“嗯,还好没有忘记。看你的表情似乎很惊讶?赫连铁树功参造化,但是已经垂老功力大打折扣,即使如此,纵然我全盛时期也无法打败他。那一战到现在已经过了十年,我虽然身体已经恢复,但是一身功力不过十年前的一半,都是他一掌所赐。”
他看着强子说道:“所以,之前的几年我恨他入骨,听说他死了我又是开心又是失望,不能亲手杀了他实在是不甘心。一直到三年前我才恍然大悟,这一切不过是过眼云烟,有什么仇恨能折磨自己一辈子,还要折磨后代无数年?”
他说:“之前我对你说的那些话,并不是虚情假意,而是我这些年参禅的心得,说给你听也不是显得我大度,而是想让你不要钻了牛角尖。可是,话虽然如此说,身为东瀛执法,该做的事我还是要做。”
他淡然道:“你能接我三掌不死,我便放你离开。刚才那一掌也算,还剩两掌。你的修为我已经试探出来,所以后面两掌你务必要小心了。”
强子点了点头说道:“我也未尽全力,你也要小心。”
白衣人眼神一亮,赞了一声有气魄,身形一动,第二掌轰然击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