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对方的黑色长裤, 花梨起初还以为是爸爸来找她,满脸欢喜地仰起头望了过去的时候,却发现那人是金色短发,小麦色的皮肤并不损他的帅气, 但他根本不是琴酒。
花梨抱着自己的小包退后一步, 礼貌地弯腰道歉:“对不起撞到了你。”
安室透愣了一下,倒是没想到这个孩子没有哭泣, 反而还会主动和他道歉。他蹲下身望向花梨时注意到她的一头白发, 因为童年不好的记忆让他对这个可能也是混血儿的孩子多了几分亲近, 笑容满面地回答:“不是你的错, 小朋友是迷路了吗?”
花梨回头看向来路,那里依旧没有琴酒的身影。
她摇了摇头,小声说着:“我和爸爸吵架了,一个人跑出来的。”
“这样啊, ”青年温柔地拍了拍她的发顶,“那你不可以走太远,需要给你爸爸一点时间来追你,如果你跑太远他找不到你他会伤心的。”
花梨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劝告,她捏着自己的手指, 迟缓地问:“真的吗?他会伤心……”
“肯定会的, ”如果他知道花梨口中的爸爸是谁的话或许他会很后悔自己替他这么说话, 但此刻他还在替琴酒开脱,“他现在肯定在到处找你呢。”
花梨的坏心情一下子就没了, 她天真地想着琴酒或许是走错了路才没找到自己, 但她看着自己来的那条路, 对于她来说过于陌生以至于不记得回去的路, 看来她是真的迷路了。
她皱起小眉头:“可是大哥哥, 我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小树林里每个百米就有一排供路人休息的长椅,他吹了吹椅子上的灰尘把花梨抱了上去,自己也坐在她的旁边:“那我们在这里等一会儿,等你爸爸找过来好不好?”
尽管他是刚认识的陌生人,但却格外的热心,花梨跑了好一段路脚也酸得不行,她甩了甩小腿放松了下来,扭过脸看向安室透:“大哥哥你也住在这里吗?”
他笑了笑:“不是,我是过来给客人送东西的。现在正好是休息的时间呢,在这里也不错。”
花梨察觉到他是有意陪着自己在这里等待,她从包包里拿出吸吸果冻递过去分享给他:“花梨请你吃吸吸果冻呀。”
对于小孩子递过来的零食,这就相当于是友好的象征——毕竟在他们眼里能够分享食物的人是被他们信任着的,而安室透不会拒绝这样的信任让她伤心,他接过后在花梨期待的目光下拧开了盖子吸了一口,毫不夸张地竖起大拇指:“好吃。”
他似乎懂得孩子的心理,适当的夸赞让花梨顿时心花怒放。
“啊,对了……”
他突然想起了什么从自己的背包里翻出被包着的三明治递给了花梨:“这是我亲手做的哦,可以麻烦你替我试试味道吗?”
如果只是单纯的分享食物,或许还达不到这样的效果,被付以重任的花梨郑重接过三明治咬下一口,嘴巴里塞不下太大的东西,她努力咀嚼着,亮晶晶地望着安室透只能用力点头:“超——好吃!”
安室透很配合地做出夸张的表情:“真的吗?那可太好了,我还想着会不会放太多料了呢。”
“很好吃的!”花梨给予第二次的肯定,她小腿甩得欢快,似乎将琴酒都抛在了脑后。
吃饱喝足,花梨拍着自己家的小肚肚靠在椅子上消食,而已经离他们没多远的琴酒似乎在压抑着什么,或许是花费太多时间都没找到花梨的踪影而恼怒,但实际上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久。
收音机里的那几句话一直在耳边回**,伏特加都跟不上大哥的脚步,只能加快步伐希望花梨就在周围。
恍惚之间,琴酒似乎听到了花梨的笑声,他看向了小树林,听到自己第一次喊出了那个名字:“花梨!”
他的声音虽然粗哑,但却极具辨识度。听了好几天的花梨看向在不远处打电话的安室透,自己慢慢从长椅上下来,看向了声源处所在的方向。
她隐约能看到一点黑色风衣的边缘,于是在金发青年打完电话来找她的时候,花梨也挥手向他告别:“大哥哥,我听到爸爸喊我啦!谢谢你的三明治,再见哦~”
安室透也似乎急事缠身,他背好自己的包朝她挥手:“再见!”
花梨走了两步又回头朝他喊了一句:“大哥哥,我叫花梨!”
青年粲然一笑:“我叫安室透,下次见~”
琴酒站在原地看着朝他跑来的小孩没有挪步,伏特加喘着气往琴酒视线的方向望去,花梨一个人跑到了他们的正前方停下,三人谁都没有说话,直到花梨打了个饱嗝打破了平静。
琴酒盯着她好一会儿,在之前寻找的过程里,他曾经幻想着在找到她之后自己会说出什么样的话指责她乱跑,让他们找了这么久,但真的找到花梨之后,他发现自己根本想不起那些对于一个孩子过于严厉冷漠的话语——尽管他从小就是这么走过来的,但现在,他在试图让自己表现得更像是一位普通的长辈。
“没有下次了,花梨。”
这是他第二次喊她的名字,刚刚的呼喊隔得太远花梨没听得太清,这一次她看到了凉薄的唇里吐出自己的名字,粗嘎低沉的音调,似乎一下子拉近了他们之间的距离。
她走近了一些,拉住了他的衣角:“好的爸爸。”
小孩子的记恨并不会维持太久,只因为他愿意来找她,亲口喊她的名字就足以让她忘记那些不愉快的事情,纯粹易懂。
第一次升级成父亲的琴酒似乎也开启了孩子的世界,有时候似乎只需要他稍稍让步,花梨就会轻易原谅他。
任务在身,他们又倒回到居住的地方准备将花梨的一些东西也收拾走,但琴酒走遍了整个房子也没发现有几件属于她的东西,只能拎着她的小拖鞋放进了后备箱,还带了一床毯子放在了后座。
看来是一趟时间有点长的旅行,对花梨来说。
琴酒本想坐在副驾驶上,花梨却抓着他的手不放,尽管面露不耐,但最后还是跟着花梨坐在了后排座位上,伴随着花梨精神满满地“冲啊!”,伏特加也不由自主地露出了笑容:“坐好咯!”
所幸他们出门的时间不晚,等到了任务地点附近,花梨已经睡了过去。
伏特加透过后视镜看向后座的情况,琴酒坐在斜后方保持很久没动的姿势了——花梨枕在了他的大腿上,身上盖着的毯子睡得很香。
“先去住的地方。”琴酒声音落下,卷着毯子把花梨抱在了怀里走了出去。
地下室没什么人,等他们去酒店把东西放好,花梨也被塞进了被子里,离开之际琴酒嘱咐了前台一句:“房间里有个小孩还在睡觉,我们大概还要两个小时才能回来——”
“放心吧先生,我们会帮忙照看好的。”
男人放下小费,压下帽檐走了出去。
前台绕到后间准备让其他人替她去看房间里的情况,一个陌生的女孩脸上堆着笑举着手:“如果不介意的话,让我去吧。”
“你是?”
“我是新来的纯子,请多多关照。”
前台也没有再怀疑,将手里的房卡递了过去:“这位客人需要好好照料,千万不要出差错了。”
“放心吧,我知道的!”女孩接过房卡,青春洋溢地甩着马尾往电梯里走去。
前台看着女孩的背影,微蹙着眉头,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吧……
睡了一下午的花梨在听到房门的滴声时睁开了一点眼睛,她翻了个身试图抓着琴酒的手指,但摸索了好一会儿都没摸到他,抬起头一看,周围的环境从车内变成了宽阔的酒店套房。在靠近的脚步声中她听到了逐渐靠近的脚步声,是爸爸吗?
花梨从**爬起来,打着哈欠看向了朝她走来的一位陌生服务员。
花梨歪头:恩?
马尾女孩,又或者说贝尔摩德蹲在床边笑眯眯地打量着花梨的容貌,原来真的带了一个小孩子呀。
花梨愣神望着她,还没开口就听到女人开口说话:“我是这家酒店的服务员哦,有什么需要的话都可以跟我说哦。”
听完一脸恍然大悟,花梨没发现另外两个人的踪影便问她:“爸爸出去了吗?”
“爸爸?”贝尔摩德跟着念了一遍之后,僵硬了两秒才将嘴角拉了回来,“是那位银色长发的先生吗?他……和另一位先生有事先离开了,两个小时后会回来的。”
那就好。
花梨并没有什么需要贝尔摩德做的,但是显然,她现在对花梨感兴趣得不得了。
但花梨刚睡醒并不是很想交流,贝尔摩德端来了一些水果吃食喂食给她吃借此来拉近距离,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当问起花梨的母亲时,她把胸口的项链拽了出来给她看:“妈妈在这里!”
照片里的人对贝尔摩德来说,尤为熟悉。
曾经是组织里的研究人员,四年前叛逃摔下天台不知所踪后便成了组织里的禁忌。
那位大人曾经花重金寻找这个女人的线索,但她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根本找不到她任何一点踪迹。
没想到……
贝尔摩德没想到有这种意外之喜。
她的瞳孔紧缩着,小口喘着气,望着花梨的目光简直是看什么稀有动物。
如果说……
这个孩子是琴酒和凌的,那就很有可能在之后他们还有联系——
那这样说的话,琴酒这个家伙果然背着他们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吧。
花梨把照片重新塞到怀里,目光略显落寞:“如果他是花梨的爸爸的话,那花梨就不用去孤儿院啦。”
“唉?”贝尔摩德被这句话砸了过来,什么意思?两个人的关系还不确定吗?
时间已经过去了大半,贝尔摩德从花梨这里已经得到了不少消息,她计算着时间离开,花梨感谢她的陪伴往她手里塞了个吸吸果冻,这是她包里最后一个:“谢谢姐姐陪花梨说话,爸爸不在,花梨也不害怕了!”
这倒是贝尔摩德第一次收到小孩子的礼物,她注视着花梨的脸庞最后什么也没说,把果冻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走出了套房。
摘下伪装,恢复成原本容貌的贝尔摩德在酒吧和安室透碰头,两人很默契地什么都没给对方说自己的发现,当她从口袋里将钥匙和吸吸果冻都拿出来时,金发青年的目光落在了眼熟的果冻上:“你哪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