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过多久,只有余晖落目,夕阳的残红燃尽了雾意,让周侧的天色如嗜血般的蔓延。
而墨颠亦是被林初七从这菊苑中赶走,踏上了一道回大理寺的路途。
今日这一事,亦是如流言般传的沸沸扬扬,众人皆知。
皆知其林初七,虽是一小贼,但靠山极大,且是又三座屹立不倒的高山,其一贺琅玥,其二墨颠,其三便是王佑夷。
亦是因为此事,众人皆不敢开罪她,生怕她在这三座靠山耳旁说些什么,便是万劫不复的境地。
但她却无这般无聊,并不想因这些事便闹到他三人那,煞是麻烦。
自是墨颠与贺琅玥的离开,方才围看之人皆匆匆围了上来,目色不改的盯着林初七的容色。
“初七,你当真是有通天的本领,能得这三人的相护,王妃也就罢了,那墨寺卿与王大人可谓是到了水火不容的境地,但他二人竟都选择护着你。”其中一个丫鬟上前,眸色焕然生光,玲珑满目。
慌忙下将她扶到屋外一道长椅上,让她安然坐于一处,才可虚心请教。
林初七见况,笑眯眯的指了指自己的肩膀处,摇头晃脑,如同这一家之主状。
“瞧你这般有心的份上,我便教教你罢。”林初七惬意的晃着脑袋,闭目养神,夕阳的余晖照在她的身上,显露出了几番安然。
“像这常年拘泥于宫中的长公主,自然是向往着宫外的自在的,你只若能让她自在闲逸,便能让她觉着你有趣。王佑夷嘛,不过是个老小孩,带着他吃喝嫖赌,自然是能让他属意你。”
林初七懒懒散散的胡说八道了一堆,说到那墨颠时,却是不曾吭声,有些难以落口。
这墨颠方才才助她驳回面子,如今总不能把他断袖的事儿泄露出去,那便是以怨报德了。
她猛地摇摇头,咬唇思衬了一番,决定不言。
不承想,在此时,那个和善的丫鬟率先发声,似有一种原来如此的意境。
“这墨寺卿喜男子,你长得又这般俊俏,自是容易得到他的欢心。”
话音一落,林初七险些呛出了声,想来这墨颠乃是断袖的名声皆传到王府来,甚至已然人尽皆知。
那今日午后的自己一番作为,未及明日,恐又是路人皆知,只若想想便有些骇然。
流言可畏。
“你这消息,从哪听来的?”林初七忽的崩起身来,有些严肃的问着那个丫鬟。
却见那丫鬟环手思衬了一番,思索道:“这不是街头巷尾众人皆知的事儿了吗,前去撩拨墨寺卿的人数不胜数,皆被他赶出门外,仅有你日日被扣留,可想而知……”
林初七惊骇圆睁,一道错愕划过眸子,她吞咽了下口水,而周围的簌簌丛叶亦随着她的思绪辗转而飞。
这丫鬟竟连墨颠日日扣留着她的事都知晓,想来,这大理寺中的秘密真是守不住。
不过仔细思衬一番,她日日被扣留之事,本就不是什么秘密。
“我不知那墨颠是否是断的,但我定不是断袖!你要知晓了,我并非断袖!”林初七郑重其事的说道,炯炯的目光惊得那个丫鬟脸颊处微微一涨,泛开一缕微红。
丫鬟的面颊犹如覆上了一层浅色轻纱,双睫微微轻挑。
见况,林初七微微一怔:“你不要误会……我只是解释一下。”
这番言语想是让这丫鬟以为自己在同她证明些什么,且与墨颠撇清关系……
却见丫鬟的容色由红至青,微微一涨,铁青的面颊显露在她的面前,她亦是甚是无奈的冲她一笑。
要不是自己是女子,她或许还能同她掰扯下,但如今,自己着实……
此言一落,却见丫鬟一声喟叹:“断袖也便断袖罢,别人也不会瞧不起你,过多的解释只会露馅。”
“早就听闻了,初七啊,你也别解释了。”言毕,却见不远处款款走来三个丫鬟,态度与前几日极为不同,虽说有些调笑,但更多的却是殷勤。
林初七的脑子如嗡得一声炸开了锅,甚至有些不知所措,伸手指着自己,瞪大双眸,问道:“断袖?我是断袖?”
一时间,她心中自有一番可笑涌上心头。
“今时午后,你不还将那墨寺卿拥入怀中,且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丫鬟似是不经意的侃侃而言,但这一道言语,显然让众人炸开了锅。
“当真?”唏嘘声传遍四野,直至三四道声色异口同声的问她。
而她亦不知如何回应,当时心绪愁绪一时上涌,手中又无帕子,又不想染脏了自己的衣衫,便蹭到了墨颠的身上。
如今,到他们口中,竟是成了一拥入怀,缠缠绵绵,断袖之癖?
她微张的双唇已被此刻错愕惊得合不拢嘴,但她又不知,面对这番情况应如何解释,总不得自己将身份暴露了,以证自己并非断袖。
“且说我不是断袖,就算我是断袖,这墨寺卿也不一定瞧得上我呀。”林初七呵呵一笑,白眼翻上天,心中无奈与野马在奔腾追逐着。
如今,也只能这般说了……
“还是头一回听闻,墨寺卿对一位男子或是一位女子有这般兴致。”一个丫鬟率先开口,其人纷纷认同。
“如今,便率先恭贺初七荣当墨‘夫人’了。”丫鬟此言说起来像似调笑,但却有几分暗讽之意。
余晖笼罩,漫天霞光笼罩着这篇苍穹大地,心绪之间更是随着这云起云舒而调和。
林初七虽是性子直率,但亦不是傻子。丫鬟们的言外之意,自是听得清楚明白,这般阳奉阴违的话语,说的也太过于明晰了。
况且此时,她乃是男子身份示人,竟说起了墨‘夫人’这道话语,明嘲暗讽显露无遗。
她苦笑一声,心下跌宕,因是她清楚明白的知晓,在她们的眼里,贼当真是贼,再硬的靠山亦是靠不住,亦是会被人瞧不起。
林初七呼吸渐深,游离四处,视野亦随着天光变得昏黄暗淡了下去,为她的眼底遮上一缕光华。
如今的她只想,早日过了那小皇帝的生辰,早日伴了那支舞,早日拿到那三百两银,早日离开这府宅的是非之地……
这般地方,当真不如那市井过的清闲自在,而在市井的她,还能是被难民所敬仰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