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你告诉三个孩子这两天暂时没办法教导他们。因为有一个重要的会议,是关于黑?道的莫罗家族想与流星街展开合作的事宜。
“我会尽快赶回来的。”你笑着说。
玛奇和侠客没有都想太多。
毕竟你之前也是每隔一段时间就需要开会,通常当天都会取消学习,这次的情况应该也差不多。
玛奇仰起脸,对你说:“我打算去第九区找那名医生,有些不太明白的地方想要搞清楚。”
侠客支着一条腿坐在院墙上面,闻言活泼地举起自己的右手,晃晃指间夹住的小恶魔手机:“好耶!正好我打算去见见新认识的那些家伙。”
唯独库洛洛不同。
他似乎察觉到有些不同寻常的微妙之处。
黑发男孩单手插兜,站在大门与墙壁之间的阴影里,那双眼睛平静地注视你:“出什么事了么?”
话音刚落,原本没觉得哪里不对的侠客和玛奇同时朝你看过来,你唇角的弧度微垂,故意叹气:“没什么,就是单纯的不想去开会。”
他们还没说话,你就继续道:“你们想和我一起去开会吗?也不是不可以,正好那里很无聊……”
“不了不了不了。”侠客连忙摆手,转头翻身跳下院墙,声音越来越远,“我还有事,先走了!”
玛奇虽然没吱声,但她默默退后一步。
你被她的小动作逗得笑出声来,俯下身摸了摸她的头发,在小姑娘安静看着你的视线里,轻声对她说:“记得多带点钱,医生只认这个。”
她闻言点点头,和库洛洛一起走出大门。
库洛洛在刚才问过你以后就没再出声,等他的身影即将消失在门外时,忽然回过头,那双黢黑的眸子盯住你的眼睛,似乎有话要说。
“……”你的手扶在门框上面,五指微微用力按压着木制门框上面的暗纹,不知道库洛洛会不会再像刚才那样直白地问,毕竟他一向很敏锐。
“库洛洛,怎么了?”
但直到玛奇疑惑地看向他时,他也没有说话,仿佛只是不经意地回头看了你一眼。
“没什么……”
然后重新面向前方,抬脚走远。
你凝眸看着他们的背影逐渐消失在街角,脸上的笑容也慢慢褪去,扣住门扉的手越来越用力,眼底凝起一层凛冽的冰霜。
手机倏然震动起来,你接通电话,西里奥催促你赶快过去参加会议,莫罗家族的家主已经到了,地下产业的管理人里就差你还没到。
“知道了,马上过去。”
你挂断电话,面无表情地走出大门。
薄薄的阳光从云絮间隙倾洒下来,其中院子与街道相接的那道门扉边缘,爬出几道曲折的裂缝,如同被巨大的力量硬生生从中间撕裂。
在裂缝的旁边还有五枚清晰的指印。
碾过粗糙的表面,裹着隐忍的怒意深陷进去。
莫罗家族从前是黑暗世界最神秘的一支势力。
但从今天开始它就不是了,因为莫罗家主亲自来到流星街,希望能和议会达成合作,最终它会像其他黑?道家族那样活跃于大众眼前。
萨特里?莫罗,你的叔叔。
此刻他正穿著称身的黑西装,脸上挂着充满亲和力的笑容,有条不紊地讲述着流星街与其合作的利益交换,面对负责人的刁难也侃侃而言。
你坐在会议的角落,拇指反复按着签字笔。
咔,咔,咔。
笔管里的弹簧收缩拉长响个不停,没有人注意你的行为,哪怕看见也只会以为你是觉得无聊。
谁也不知道你一直在忍耐。
身边坐的是西里奥,他随手翻阅着分发下来的莫罗家族制作的计划表,单手撑着脸,鼻腔里溢出一声轻哼:“现在他终于完全掌控家族了。”
你按笔的动作一顿,偏头看他:“什么意思?”
“你以前没跟黑?道那边的人打过交道么?”
“基本没有。”
“哦,难怪你不知道。”西里奥说,“这家伙还挺出名的,在自己的哥哥和嫂子死后接任家主,居然把三岁的侄女送到老宅去保护,暗示她是软肋。”
他在说话时刻意加重“保护”的发音,嘲笑道:“没想到有人信以为真,还试图找到他的侄女来威胁他,结果被莫罗家族一口吞掉资产。”
这件事你早就知道。
从前你表面上是莫罗家族的大小姐,实际上只是立出来吸引视线的靶子。
所以你根本无法离开莫里古市。
你唇角牵起一丝讽刺的笑,笔头轻点桌面,发出清脆的响动:“或许这就是萨特里?莫罗的计谋呢,他想要借此吞并其他家族。”
西里奥耸耸肩:“的确是这样没错,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猜得到,谁会把软肋告诉别人?只有那些心存侥幸的蠢货才会相信。”
你的叔叔还在台上游刃有余地应对着会议负责人的问题,灯光打在他身上,看上去像个精英成功人士,但在场的人都知道他的冷酷无情。
你将视线从这名金玉在外、败絮其中的男人身上移开:“你还没说“完全掌控家族”是什么意思。”
西里奥翘起一条腿:“这个啊……”
他不疾不徐地嗤笑一声,“虽然我知道自己是个烂人,但这家伙明显比我还要更烂一点。”
“把侄女赶去老宅还不肯罢休,因为按照规定她是正统继承人,轮不到他的私生子。所以萨特里又花高价通过暗网委托其他家族去袭击庄园。”
西里奥说:“他想彻底斩草除根。”
“……”笔头轻点桌面的动作倏地停止,会议室的音响传出的谈话声突然从你的世界里褪去,此时此刻,你只听得见西里奥说的这番话。
——这是你不知道的事。
“第一次他刚好委托到敌对势力,对方选择趁夜突然袭击。但是没成功,因为那个大小姐的身边好像有一头赤狼魔兽,直到死都在保护她……”
“对了,它长得和你的念兽很像。”西里奥说。
明亮的光线充斥着整间会议室,你的视野却仿佛蒙上一层暗影,所有人的脸都消失了。
站在台前的名为萨特里?莫罗的黑影人挥舞着讲话稿,身体轮廓逐渐隐没在暗影里,像表演哑剧的怪物,四肢扭曲地舒展开来。
奇异而诡谲的嗡鸣声在你的耳道深处响起。
你注视着西里奥,思绪出现短暂的空白,脑海里循环播放着他说的每一句话。
僵硬着脸,一点一点地睁大眼睛。
你只知道那次袭击庄园的是敌对势力。
但你从来没想过,居然会是自己的叔叔亲自发布的袭击委托,就为了继承人相关的利益。
而你,亲眼看着自己的小狼倒在血泊里。
一点点地冰冷,僵硬。
西里奥没发现你的异样,继续说:“后来他还和波兰诺家族联合在一起欺骗她的保镖——不过那个保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总之第二次行动他就成功了,他的侄女死在庄园爆炸的大火里。”
他喝了一口水,说:“至于为什么我知道的这么清楚,因为当时他的委托就是通过流星街发布到暗网的,现在外面的人都以为莫罗家族的大小姐死于黑?道袭击,没人知道是死于他的阴谋。”
“就连莫罗家族里原本不认同他的长老……”
说到这里,西里奥刻意停顿几秒,意味深长道:“后来
也认可了他,人人都“知道”萨特里?莫罗是个在得知侄女死讯后悔恨痛哭的重视情谊的人。”
即使所有人都明白他的本性又如何?
莫罗本身就是黑?道家族,对黑暗世界里的人来说手段狠辣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哪怕违反规定,只要萨特里做得足够隐蔽、没有暴露出来……
那这件事情也可以成为正确的。
“至于惨死的大小姐……”
西里奥的目光落在光鲜亮丽的萨特里身上,耸了耸肩,说出事实,“再过两三年就没人记得了。”
这场会议已经进入尾声,前排的管理人低声谈论后一致点头赞同萨特里?莫罗的提议,不出意外的话,莫罗家族很快就能与流星街签订合约。
“……”躺在桌面上的笔咕噜噜地滚动起来,仿佛被某股躁动的力量突然撞开,啪地一声砸到地面上。
与此同时,会议室里的灯光闪了一下。
在场的所有人瞬间从心底涌出一股毛骨悚然的惊惧,转瞬即逝,只余皮肤表面传来微弱的刺痛。
有经验的念能力者登时紧绷起来,不过他们都没有怀疑管理人这边,只是在猜测有外人混进来。
西里奥无意识抖了一下,立刻抚平胳膊上乍起的鸡皮疙瘩,拧眉看向你:“喂,你干什……”
话音未落,他怔了怔,惊疑道:“你怎么了?”
只见你埋着头,双手慢慢捂住自己的脸。
指缝间隐约能看见那双黑色的眼睛,在阴影里依稀泛出少许紫色的眸光,唇角噙着毫无温度的微笑,模糊不清的声音从你的喉咙里溢出来。
“……”西里奥没听清,略微俯身:“你说什么?”
头顶的灯光突然啪地一下熄灭,你们所处的角落顿时暗淡下来,在这个明暗交错的瞬间,西里奥终于听清你轻声的喃喃自语。
“原来是这样。”
莫罗家族和流星街的谈话进展顺利,萨特里?莫罗被安排在第三区的别墅暂住,接下来他还要再和议会的长老商谈,确定最终合作方案。
他松了松领带,推门进入卧室。
房间里原本空无一人,但他刚转身关上门,后颈蓦然被一股力道掐住,紧接着整个人直接腾空飞起,狠狠摔到床铺上面。
萨特里心里一紧,以为是劫持他拿钱的家伙,一边暗骂流星街这个破地方,一边打算开口求饶。
但还没等他说话,双手咔地两声先后被拧断,掐住喉咙的力道不减反增,就像恨不得把他掐死。
“咯……咯咳!”
连完整的话语都说不出。
只能勉强挤出这种痛到极致的古怪声调。
陌生的女声在他的头顶响起:“我一直以为,两次袭击都是其他黑?道家族想要利用我威胁莫罗家族,哪怕怨恨你见死不救。但更憎恨那些不怀好意的黑?道家族,所以从来没想过杀了你。”
“我亲爱的叔叔。”
脸埋在枕头里的萨特里浑身一僵。
惊恐地瞪大眼睛。
接下来,女声说出越来越多的细节,他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身体的剧痛却在告诉他这是绝对的事实,心底开始发冷,顿时用力挣扎起来。
但钳制住他的那只手虽然细瘦,却拥有无穷的力量,让他根本无法反抗,只能像条死狗一样趴在这里,任由掐住他的手越收越紧。
“我真的没想到,居然会是你亲自联络那些家族去袭击庄园,就为了可笑的继承权。”
女声携着深冬的霜雪而来。
凛冽的冷意中却又隐隐含着极淡的笑意。
她另一只手慢条斯理地抽出什么东西,像是匕首,因为有利刃剐蹭刀具的声响。
铁器逐渐出鞘,铮铮的摩擦声像一场凌迟。
“叔叔,玛戈地身上的每一处伤我都记得。”
冰凉的匕首抵住萨特里的后腰,他几乎已经猜到自己的下场,拼命挣扎起来,喉咙发出尖锐变调的声音,似乎还有什么话想说。
“它的血沿着门缝流进来,把地毯都染红了。”
但女声一点都不想听。
而他也再不会有任何说话的机会了。
锋利的匕首用力扎进后腰,模糊的呼痛倏然冒出来,鲜血瞬间浸湿衬衣,血腥味顺着刀刃快速涌出来,弥漫在这个封闭的房间里。
“你放心……”
这道女声忽然变得无比温和,与从前那名捧著书细细阅读的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小姐重合在一起,但锋利的刀刃却深深穿透血肉。
“我会尽量让你晚点死的。”
……
流星街的内区即便是晚上也会营业,便利店的售货员对你衣服上的鲜血视而不见,微笑着道别:“欢迎下次再来。”
你抱着几罐莫里古市特产的果酒回到房子里,召唤出玛戈地,仰脸看着威风凛凛的赤狼,弯起眼睛,对它温柔地笑道:“快看这是什么。”
从前你会喝点果酒,但每天都不能多喝。
玛戈地还小的时候,会偷偷溜进庄园酒窖,趁女仆们不注意咬着酒罐偷跑出来,结果一边跑一边洒,被当场抓住现形,你笑得直不起腰。
它通常会郁闷地趴在你的脚边,从鼻腔里长长地哼出一口气,用来表示对你笑它的不满。
那个时候你会亲昵地揉揉它的后颈,然后将它抱起来放在自己的腿上,轻言细语地安慰。
再后来,你就没碰过果酒了。
罐子不方便玛戈地现在的体型,你举起酒罐,将果酒倒进它的嘴里,笑着问:“怎么样,味道和以前相比有没有什么变化?”
赤红的皮毛被溢出的酒水打湿,醇香的味道散溢在空气中,是你熟悉的味道。
它低头蹭了蹭你,呜呜呜地甩着尾巴。
你也喝了几口,细细品味着,然后点头道:“嗯,我也觉得味道和以前的一模一样。”
它趴下来,璨金色的兽瞳安静地注视着你。
你像从前一样靠在它身上,慢慢地喝着果酒,香醇浓郁的酒水携着流星街的冰冷被你一同吞咽。
流星街的夜晚非常冷。
从外面的戈壁滩不断刮来冷冽而干燥的风。
明明念力流淌在四肢百骸,能够抵御寒冷,你却感觉自己的肢体也变得越来越冷。
自从将玛戈地作为念兽召唤回来以后,你仿佛陷入了一种自我欺骗的状态。
认为它真的复活了,能够永远陪在你身边。
可念兽的形态是有限制的,玛戈地的身体永远不会再有任何成长,它不需要进食喝水,也不需要睡觉,就连每天陪伴你的时间也是有限的。
而造成这一切的甚至不是敌人。
是你的亲叔叔。
你仰起脸,将眼泪与酒液一同咽下。
忽地松开手,酒罐哐当一下摔在地面上,裂成碎片,你的眼里依稀闪着光,情绪堵住呼吸,蓦然倾身抱住玛戈地的脖颈,双手用力搂紧。
“对不起,我没能保护你。”
热意从眼眶涌出,沾湿你的睫毛。
你拥抱住的这团像火焰猎猎燃烧一样的红色、也被你的眼泪浸湿,声音里带出无尽的难过。
“对不起……”
赤狼顿时慌张起来,嘤嘤地蹭着你的脸,你更加用力地抱住它,视线一片模糊,脸上却在笑:“当时很痛对不对,但是我什么都做不到。”
“我应该保护你的,我本来应该保护你的。”
你闻着玛戈地身上熟悉的气味,像尘埃,像阳光,能够给你充足的信赖感,心里却越发悲伤,唇齿间溢出断断续续的哽咽。
“我没做到……我什么都没做到……”
玛戈地急得团团转,长长的吻部轻轻抵住你的后颈,鼻腔里发出委屈担忧的呜呜声,听起来格外可怜,你不得不抬起头轻轻抚摸它的头。
它趁机凑过来,迅速舔掉你脸上的眼泪,舌头上的倒刺扎着皮肤,你才恍然恢复一点实感。
在这片朦胧的月光下,那双暗金色的兽瞳没有半点凶性,本应残暴的巨型魔兽却心甘情愿地被套住脖颈,温顺地伏在你的身边。
你将脸埋进毛茸茸里,流星街的夜风刮得脸颊干涩,鼻腔却再度酸涩:“现在换我来保护你,我们能一起去很多地方,就算遇到危险也没关系。”
“我会动手的,还会杀人,刚才我就亲手把萨特里?莫罗杀掉了,难怪那时琳娜说他在十年前死在流星街,就是指的现在吧。”
玛戈地小声哼着应答,回过头,将自己的脑袋放在你的颈窝里,这是一种全心全意的信赖姿态。
你轻声说:“我不会再让人伤害你了。”
流星街第九区。
街道边缘老旧的平房里。
库洛洛、侠客正和刚认识不久的窝金和信长说话,这两个家伙都是强化系,说话做事相当爽快,是很不错的合作对象。
现在是后半夜,玛奇已经去睡觉,侠客也决定今天暂时住在这里,和信长窝金凑在一起玩牌。
库洛洛就着房间的灯光看书,刚好翻完最后一页,单手盖住嘴唇沉思起来,微微抬起脸,目光穿过透明的窗户去到第十区的位置。
片刻后,他忽然站起身。
“库洛洛?”侠客问,“你要回去吗?”
库洛洛平静点头:“嗯……”
他将书本夹在自己的臂弯里,“这本书看完了,回去换一本再过来。”
“哦,好啊。”
侠客没所谓地说,“反正她今天应该不在家。”
他是按照往常的经验判断的,每次参加会议后你都在第二天下午才回来,这次估计会更久。
库洛洛和他持有同样的看法。
但是……
他倏然想到白天看见的那个笑容,眼神微暗,莫名地又决定现在回去一趟。
反正也要去换书的,库洛洛想。
可是当他回到那栋房子时。
真正的情况却和他猜测的完全不同。
院子的角落摆着几只空酒罐,你靠坐在墙壁,仰脸看着天空中璀璨的星辰。
戈壁滩的夜空比城市里的夜空好看太多。
通常来说,你在院子里的时候身边都会有那只赤狼,但现在没看到,应该是因为召唤时间到了。
库洛洛这样想着,慢慢走近,目光倏地顿住。
那双幽黑的眼睛无意识睁大。
晦暗的月色下,你安静地望着夜空,眼神有点模糊的迷茫,整个人就像被难以承受的难过包裹起来,稍微碰一碰都觉得无比苦涩。
他垂在身侧的手稍稍收紧,一步步走到你的面前,对上你的眼神,平缓的呼吸微微一窒。
你恍然间注意到他,包裹的悲伤撬开一小道缝隙,勾起唇角,和他说些有的没的。
从麻烦的会议说到蛋糕店的奶油,毫无逻辑,最后又说莫里古的果酒真的很好喝。
库洛洛说:“你醉了……”
你微微一怔,抬手捧住自己的脸,比发烧还要烫,不用看都知道现在你的脸肯定红透了。
“真奇怪……”
大脑给出命令后,你的身体总是要暂停两秒才反应得过来,比年久失修的机器人还要迟钝。
你忽然笑了起来:“明明我以前酒量不错的。”
库洛洛说:“是吗?看不太出来。”
现在你的全身上下只有脸是烫的,手脚更是冰凉,你没什么力气地靠着墙壁,朝库洛洛伸出手:“不想再坐在这里了……拉我一把。”
他定定地看你几秒,将臂弯里的书放在地上。
就在他伸手过来时,你忽然握住他的手掌,趁他不注意猛地一拽,男孩直接往前扑去,又敏捷地单手按住地面立刻调整姿势站稳。
“……”库洛洛不大高兴地瞪你。
你仍然握住他的手,紧接着畅快地笑起来,稍稍歪着头,有点语无伦次:“力道还不错吧,可以保护别人了吗?我觉得应该可以。”
跟喝醉的人争论是没有意义的。
库洛洛这样想着,决定先把这件事记在心里,然后向前倾身,试图将被握住的手抽出来。
然而他刚刚俯下身,你蓦地抬起双臂,接着将小少年抱进怀里,脑子里的思绪浑浑沌沌的,下意识把头埋在稚嫩的肩膀上面。
怀里拥抱着的身体瞬间僵硬起来。
书卷的油墨香裹着流星街特有的冷感,你收紧双臂,像是在对他说,又像是在对其他人说:“我现在可以保护你们的。”
库洛洛的目光悄然凝固,直勾勾地盯着视野的尽头,不知道此刻他的心里在想什么。
忽然,手指微动,迟疑着稍稍蜷缩起来。
香醇的果酒味道不断涌进他的呼吸,但更鲜明的是肩膀传来的湿润温热的感觉,似乎有**正不断渗进他的衣服。
在哭?
男孩少见地愣怔几秒,缓缓垂眸看着你,薄薄的月光落在黑色头发上,少年音被压得很低。
“露西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