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诗早已习惯，小时候她每天放学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做饭。
那时候奶奶去饭店帮人洗碗，挣点生活费，给她买零食，买衣服。
唐有才帮人拉货跑长途，十天半月才回次家。周会便每天打麻将。
天亮出门，天黑回家。
到家发现她没做饭，又是一顿骂，偶尔她气不过，就跑楼下大树下等奶奶。
二十年过去。
这打牌的毛病。
她是一点没改。
唐诗轻哼，“我又不惹她，她冲我发不了火。对了，奶奶，你哪儿不舒服，我妈说你今天还去输液了。”
唐奶奶冷哼，扬声道。
“我哪儿不舒服，我好着呢。也就你傻，你妈说啥你都信。”
她就知道是周会这女人搞的事，找著理由把诗诗诓回来。
唐诗刚才便发现了，老人家说话气声足，还有力，也不像生病的样子。
靠在她肩上蹭了蹭。
“我这不是担心你吗？再说我也两个月没回来了，你就不想我。”
唐奶奶摸著唐诗的手，轻拍下，“想你干什么，知道你在外面好好的，我也就放心了。念叨你回来，你妈又没好脸色，懒得听她吵。”
好不容易逃出这个家。
哪儿能让她再回来。
走得越远越好~
唐诗咋会不理解她的一片苦心，眼前渐渐起了水雾，强装平静道。
“奶奶，你跟我去走吧，好不好。”
唐奶奶一口拒绝，“我不去，我就要在这儿。你那里日子我住不惯。”
去干啥。
去给这丫头增加麻烦。
她才不去。
唐诗不死心道。
“奶奶，我现在买了房子，我们可以住自己家，不会给我增添麻烦。”
“你就不想陪陪我，我每天上班回家，家里冷冷清清的。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还得自己做饭。”
“你每年体检，医生都说你身体好嘚很。这么硬朗，去给我做做饭，做做家务，不好吗？”
唐奶奶听到这儿，笑了。
“合著说半天，是让我这老太婆去给你干活，那我不去。”
唐诗搂着她胳膊摇晃，“哪儿能啊，奶奶~”
“这不是想你陪陪我，我买的发的房子小区绿化环境可好了。楼下有个大公园，早上不少老人散步，运动。”
“听物业群里人说，后面还有一大块绿化带没种花，业主们建议，留给大家一起去种地蔬菜。到时候再分菜。”
“你看，你以前不就念叨说，老家拆迁了，连个种菜的地儿都没。我那儿不就有。”
“陪我，帮我节约菜钱，你说好不好。”
唐奶奶听唐诗说了这么多，心底有些意动，可心底还是门清。
“哎~可你爸这趟刚出门。我得等他这趟回来，跟他商量后再做决定。”
唐诗听到顿时开心不已，摇晃着她，“奶奶，你同意了。答应了可不许反悔，等爸回来，我来接你。”
她爸唐有才，老实巴噷。
虽说听周云的话。
可对奶奶那也是很孝顺。
这事，只要她老人家点头，基本上就成了。
唐奶奶被摇得东倒西歪。
“好了好了，我这把老骨头都要散了。”
唐诗连忙反应过来。
“嘿嘿~我太激动，太开心了，奶奶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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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诗，你出来下。”
这时，门外传来周云声音。
唐诗无奈，“奶奶，我先出去下，你再睡会儿。”
唐奶奶摸了下她头发，“去吧，她说话你听着，别理她就成。知道吗？”
唐诗站起身。
“嗯，我知道。”
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门外周云看着出来的人，横了眼，“跟我来。”
唐诗跟上去，只见唐锦程还在沙发上打游戏，头都没抬下。
跟着周云来到三楼楼梯间。
“妈，怎么了？”
刚才在家怕惊到老太太
这时候周云没了顾忌。
“是不是我不说你奶生病，你就不会回来。老娘养你二十多年，养出个白眼狼来。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生下你这混账东西。”
唐诗?了下嘴角，心像压了块石头般，沉重得无法呼吸。
“不是我要来这个世界上的，是你把我带来的。我没有选择的权利，你有。”
周云冷眼一凛，“你什么意思，还怪起老娘来了。你吃老娘的喝老娘的，倒养出个仇人来。”
“我看你是书都读狗肚子里去了，就说女娃读书没啥用。啥都没学会，反而学会顶嘴。你这大学生可真有出息。”
唐诗很累，不想听她翻来覆去说这么伤心的话。
“你要没事，我就先进去了。”
说完转身就要走。
周云一把拉住她手腕，没好气道，“走什么走了，把你弟弟学费转我。”
手腕生疼。
唐诗挣扎着，”你放开，我没钱。“
周云一听没钱，急了，手上很是用劲儿，”你怎么可能没钱，你以为老娘啥都不知道。你王婶家的孩子也在外面上班。说你上班的公司，可是排行第一的。”
“那工资高了去了，最少也一万多，你骗老娘才四五千，你骗鬼呢。”
唐诗看着眼前，怒视凶凶，面目狰狞的人，感觉陌生至极。
抬手使劲儿一挥。
挣脱开来。
往后退了退。
大吼道。
“我都说了我没钱，唐锦程是你们儿子，不是我儿子。我凭什么给他交学费。”
“我从小读书，花了你们多少钱。衣服都是奶奶洗碗，给我买的，学费也是她交的。”
“大学几年的学费，我也连本带利还给你们了。你还要什么，要我这条命吗？”
周云被甩开，脚下没站稳，往旁边墙上摔去。见唐诗对她大吼大叫。
心头怒火中烧。
站直身体。
扬手就是一巴掌。
“你冲吼呢，我是你娘。你敢冲老娘吼，要不是我，哪儿有你今天。”
“什么你奶养的你，她不过是带过你几天，你就忘了父母之恩，大于天。我生了你，你?老娘的，这辈子都还不清。”
“什么东西~”
“还敢对老娘动手，胆子肥了你。”
周云使出了很大力，一巴掌下去，唐诗脸颊肿得跟发面馒头似的。
空中铁锈味蔓延。
脸再疼，都比不过心里疼。
唐诗抬起头，眼泪夺眶而出，轻声道，“还打吗？不打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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