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黑泽阵不断上游,总算在晨光中,冲破水面,彻底看清了一直吸引着他的海妖,到底是怎样一副可怖的样子。
出乎预料,那是一个雪肤乌发的美丽少女,穿着黑色的裙子,无忧无虑的坐在倾斜的船头,红宝石一样的双眸清澈如水。
而之前梦到的那颗红宝石,此时正静静挂在少女的脖子上,和她美丽的眼睛交相呼应。
黑泽阵本能的想要得到那颗宝石,却又本能的不想靠近美丽的少女。
少女微微偏头,红色双眼水雾弥漫,如泣如诉,“我一直等着你,你怎么还不过来。”
黑泽阵下意识的远离少女。
他这一退,身体就不受控制的朝着深海坠落。
他坠落得很快,无边的黑暗和强大的水压很快将他淹没。那一点照亮黑暗的晨光再一次消失,只剩下诡异的红光。
突然,一只素白的手伸进水中,冲破黑暗,伸到眼前。
那是**人的海妖的手。
要么选择海妖,要么选择深海。
黑泽阵静静的看着那只手,没有动。
手很白,很细,哪怕在黑暗中,也能看清楚上面青色的血管。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黑泽阵的心平静如海底,幽暗深邃,没有一丝涟漪。
无论是海妖,还是深海,都不再能吸引他,禁锢他。
他就那么飘**在大海的中央,缓缓闭上眼睛,享受着属于他的平静时光。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落水声将他惊醒。
黑泽阵睁开眼睛,就看到黑发黑裙的海妖,像游鱼一样张开着双臂,朝着他扑来。
她扑入他的怀中,双手用力的抱紧他,黑色的长发犹如海藻般铺散在海水中。
几乎是同时,黑泽阵明显感觉到,在大海的深处似乎有一股吸力,想要将他吸走。
海妖不管不顾,温暖的嘴唇强势吻了上来。
他呆住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抗拒的推攘着,手无意中触碰到了她胸前的红宝石。
那一瞬间,仿佛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
红宝石炸裂成无数碎片,朝着他疯狂涌来;海妖也随着红宝石的消失,化作不可触碰的泡沫,消失在大海里。
黑泽阵痛苦的捂住脑袋,悬浮在海中。
黑泽阵猛然睁开眼睛,被尘封的记忆瞬间冲破桎梏,全都想了起来。
他看着身边睡得香甜的黑泽夭夭,冰冷的杀意占据着整颗心。
以前的那些还能说是小女孩没有安全感的胡闹,但这一次,却是实实在在触碰到了他的底线。
黑泽阵的手一点点朝着身边人修长细嫩的脖颈伸去。
轻轻握住,一点点用力。
就这样,就现在,结束这一切吧!
黑泽夭夭感觉脖子不舒服,呼吸困难,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到银发男人,她没有任何迟疑的伸出手,环住他的脖子,向他靠近,不满的抱怨,“阿阵,我好闷,呼吸不上来,要人工呼吸。”
黑泽阵掐着她脖子的手一抖,终究还是脱力的垂落下来,任由做了错事的人将他缠住,手脚并用的抱着他,舒服的蹭蹭,继续睡得香甜。
他缓缓放低身子,平躺下来,失忆这几天发生的事盘旋在脑海里。
这段婚姻,是黑泽夭夭主动开口提的,却是他答应的。
从那个时候起,他就已经接受了黑泽夭夭,只是他没想到,黑泽夭夭会重要至此。
理想国吗?
呵!他的理想国居然是那片初遇黑泽夭夭的大海,理想国里唯一的人居然就是黑泽夭夭。
这一切,和他想要的,完全不同。
“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居然一直抓着我不放。”黑泽阵阴冷的看着黑泽夭夭,墨绿的眼眸深处是令人看不懂的深沉情绪。
黑泽夭夭伸着懒腰,眼睛还没睁开,就迷迷糊糊的去扒拉身边的人。
被褥微凉,身边空空如也。
黑泽夭夭总算是有心力睁开眼睛了,她迷迷糊糊的看看四周,没有见到人,就叫两声,“阿阵,阿阵。”
软绵的声音有气无力,脖子还有些疼,不太舒服。
难道,昨晚睡着的时候,发生了她不记得的羞羞事?
好像,她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琴美人确实在她上面,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而她也抱住了他的脖子,要人工呼吸……
黑泽夭夭羞得捂住脸,不敢继续想。
太可怕了,她居然一点都不记得了。
黑泽夭夭赶紧爬起来,跑到衣帽间换衣服。
黑泽夭夭站在换衣镜前,看到脖子上清晰的指印,总算明白为什么脖子疼了。
差点被掐死了,能不疼吗?
所以,他恢复记忆了。
黑泽夭夭赶紧冲回卧室,寻找黑泽阵的手机,却什么都没找到。
这段时间,手机一直是她拿着的,黑泽阵从来没碰过。
现在却不见了……
黑泽夭夭的一颗心都揪着疼,酸意涌上鼻头。
她顾不上换衣服了,冲出房间,朝着楼下跑去。
“今天这么早?”诸伏景光还在做早餐,看到黑泽夭夭今天居然在早餐做好前起来了,颇为意外。见她还穿着睡衣,又有些无语,“就算在家里,也还有我这个外人,你就不能把衣服换换?”
“看到阿阵了吗?”黑泽夭夭焦急的问。
诸伏景光随口问:“没有,他不在楼上吗?”
黑泽夭夭心里最后一丝希冀也消失了,她有气无力的在餐桌边坐下,声音闷闷的,带着鼻音,“他不在。”
诸伏景光注意到黑泽夭夭脖子上的掐痕迹,瞬间反应过来,“他恢复记忆了。”
黑泽夭夭缓缓点头,“大概吧。”
“那琴酒对这件事,是个什么态度?”看黑泽夭夭脖子上的伤,不难想象昨晚两人间发生了怎样的争吵。
还是家里隔音太好,他什么都没听到。
不过见黑泽夭夭还四肢健全的坐在这里,可见琴酒对她还是留手了,没有真正的伤害她。
“我不知道。”黑泽夭夭整个人像软体动物一样趴在桌子上,有气无力的说:“我醒来才发现他不见了,我们两个根本就没正面交锋。”
诸伏景光景光眉头微皱,心里觉得这并不是一个好兆头。
夫妻两个,真有了矛盾,吵一顿、闹一顿,事情还能过去;如果直接闹失踪,以琴酒和黑泽夭夭这种关系,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也不是没有可能。
“别想太多,或许是组织有事要处理,等处理完,他就回来了。”见黑泽夭夭真的很难过,诸伏景光忍不住安慰道。
“他能有什么事?这几天我一直帮他看手机呢?一条信息都没有。”黑泽夭夭不满的说。
诸伏景光,“……”
不要说这么令人心动的话行不行?那可是琴酒的手机。
要知道,他这几天忍得多辛苦。
“你说,如果他以后都不回来了,怎么办?”黑泽夭夭可怜巴巴的问。
“那你就一个人过吧。”诸伏景光拉开凳子,在黑泽夭夭身边坐下,像个知心大哥哥一样开导她,“琴酒并不是良配,你跟着他很危险,还不如安安稳稳的过你的日子。”
黑泽夭夭点点头,“我还年轻。”
“对,你还年轻,还有大好的未来。”诸伏景光笑道。
他的笑容很有感染力,黑泽夭夭的心情都好了不少,“没错,我还有大好的未来。完全可以摧毁黑衣组织,把在逃的琴美人抓回来,关在小黑屋里,夜夜笙歌。”
诸伏景光,“……”他不是这个意思。
“先定一个小目标。”黑泽夭夭郑重其事的说。
“你冷静点。”诸伏景光试图劝诫。
“搞定朗姆。”黑泽夭夭道。
诸伏景光劝诫的话全卡在喉咙里,变成了,“如果有用得上我的地方,不用客气。”
“现在就需要。”黑泽夭夭郑重其事的拍拍诸伏景光的肩膀。
“你说。”诸伏景光认真的等待命令。
黑泽夭夭严肃的说:“我饿了,赶紧去做早餐。”
诸伏景光,“……等着。”
厨师先生一走,黑泽夭夭又趴了回去。
关于朗姆,其实她知道的也不多。
她穿越前,名柯根本就没完结,朗姆依旧还是个神秘的酒厂二把手。
朗姆能成为二把手,绝对不简单,搞定朗姆的计划,必须从长计议,小心谋划。
既然要做,就不能成为拖后腿的那个。
吃饱喝足,黑泽夭夭将诸伏景光伪装成琴酒,带着他出门。
黑泽夭夭知道许多连他这样的卧底,都没资格触及的重要情报。
诸伏景光第一反应就是黑泽夭夭要带他去钓朗姆,做好了十足的心理准备。
然而,再多的心理准备,在达到目的地的时候,还是不够用。
黑泽夭夭将小金龟停在警视厅门口,笑眯眯的说:“我们到了,下车吧。”
诸伏景光推推脸上的银丝边眼镜,脸色十分难看,“朗姆的伪装身份是警察?”
那一瞬间,诸伏景光的脑海里回想起来他这段时间见过的所有警察,最终定格在一个年纪最接近朗姆的人身上。
目暮十三!
难道是他。
“想什么呢?哪有那么多朗姆给你抓。”黑泽夭夭翻了个白眼,解开安全带,“你知道黑泽先生欠了多少份笔录没做吗?目暮警官都亲自打电话来催过好几次了。”
诸伏景光,“……”
“正好现在有空,我们赶紧把以前的笔录全做了,省得我老接到警察的电话。”黑泽夭夭道。
诸伏景光,“……”
忘记了,他就是个工具人。
只配在琴酒背后,默默给他查缺补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