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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日风夹杂着冷气, 日向翔阳忍不住往手心里呼了口热气，将围巾拢紧了一点。

今天是新年，早上来神社首次参拜的人很多, 神社走道前的街道上人流涌动，他甚至能听到远处传来的悠长的钟声。

“翔阳。”

身后传来了少女轻柔的嗓音。

日向翔阳回过头去, 入目便是一片火一般的红色——那是和服衣料的颜色。

也许是为了和新年这样喜庆的日子相衬, 歌崎爱良穿着的和服是灿烂的红色，裙摆绣着大团大团的绣球花, 红如满山落枫。

那张人偶般精巧的脸被纯白的毛领簇拥着, 黑发做了细致的编发、盘在脑后, 绢花发饰下坠着的金鱼在她耳边摇摇晃晃，折射出一点晃眼的日光来。

不得不承认——歌崎爱良真的很漂亮。站在涌动的人群之中，她永远会成为那个视线聚集的焦点, 所有人都有意无意地去看她。

但这是他的女朋友。

“翔阳觉得……好看吗？”似乎对日向翔阳的视线感到了些许害羞，歌崎爱良难得地紧张了一下，下意识用手指轻轻卷了卷垂落下来的鬓发。

“好看, 很好看，特别好看！”日向翔阳用上了不断递进的词汇, 认真地表达满溢发赞美, “爱良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女孩子。”

他接过歌崎爱良手上拎着的手袋，然后双手将少女白皙柔嫩的手拢了起来——他一开始就注意到了, 歌崎爱良的指尖是泛红的。

冻得通红。

本来她身体就不算很健康、又一直体温偏低，还畏寒怕冷，刚入冬时日向翔阳就发现了这一点：因为歌崎爱良总是下意识地想跟他贴贴，隐隐把他当成了人形自走暖水袋。

日向翔阳小心地拢住歌崎爱良的手, 在她的手掌心里呼出了热烘烘的气。

冰冷的感觉立刻便被太阳的温度给驱散了，她能感觉到暖流沿着手指尖的脉络, 一路奔涌着淌进她的心口。

日向翔阳向来体温偏高，说他本人就是个小太阳也不为过。毕竟一般人做不到像他那样，下着雪的大冬天都能穿着短袖活蹦乱跳、披个外套就敢直接出门，好像完全感受不到冷气一样。

——这个人形小太阳算是便宜了歌崎爱良。

给怕冷的女友暖完手，日向翔阳又用双手捂住了歌崎爱良的耳朵，她的耳尖也在寒冷的冬风里被冻得发红，甚至有点麻木。

在少年灼热的体温下，歌崎爱良才渐渐得有了点知觉……敏感的耳尖在这时终于觉醒了触感。

耳朵被捂住后，一切嘈杂的声音都被隔绝，像是横亘了什么一般无法听清周围的声音，歌崎爱良只能听到自己心脏砰砰跳动的声音。

像是小鹿乱撞。

她悄悄伸手，覆上日向翔阳的指尖：“翔阳的手……好温暖。”

“是爱良体温太低了。”日向翔阳笑了一下，“那以后的冬天，我就给爱良暖手好了。”

歌崎爱良扬起笑脸：“那说好了哦，不可以反悔。”

“才不会！”日向翔阳十分肯定地回答。

感觉少女的耳尖逐渐变得温暖，日向翔阳才松开了捂住她耳朵的手，转而牵起了她。

“去参拜吧？”

歌崎爱良点点头：“好呀。”

＊

神社建在半山腰的位置，长长的石阶沿着山体蔓延而下。

虽然下过一场小雪，但天气意外地很好，阳光金子般耀眼，金色的光芒铺满了延伸的石阶，朱红色鸟居的倒映清晰可见。

因为穿着木屐，歌崎爱良走的并不快。

日向翔阳与她十指相扣牵着手，带着她慢慢登上石阶，穿过坐落的朱红色的鸟居，挂绳上的铜舌铃铛因为吹拂的风而轻灵作响。

登上石阶的最后一级，他们走到了神社的奉纳箱前，两人并排站着往里面丢进了硬币，再神明的注视下合掌许愿。

过了几秒，日向翔阳才睁开眼睛，转头看向歌崎爱良：“爱良许了什么愿？”

“翔阳呢？”歌崎爱良不答反问，“春高就要开始了……是希望比赛胜利之类的愿望吗？”

“不是。”日向翔阳摇了摇头。

他抬起头，眯起眼睛去看天空——灿烂耀眼的日光从浓厚的云层中透出来，落在他琥珀色的瞳孔中，形成一个小小的光斑。

“比赛这种事情，就算请求神助也没什么用吧？”他说，“最终还是要靠实力才可以啊……想要赢，首先得成为强大的人。”

“那翔阳许了什么愿？”歌崎爱良疑惑。

“——希望大家都能顺顺利利地度过新的一年、希望家人都健康快乐，”日向翔阳认真地看着她，“还有最重要的，想和爱良一直在一起。”

“因为我喜欢爱良，很喜欢、超级喜欢，所以一点也不想分开，如果能够一直在一起就好了。”

歌崎爱良忍不住笑了起来：“许太多愿望的话，说不定会被神明认为是和很贪心的人哦？”

她用手指轻轻勾住日向翔阳的指尖，然后缓缓地变成十指紧扣的亲密姿态。

“我也很认真地向神明请求了……想和翔阳一直在一起。”她的眼睛亮晶晶的，“我最喜欢翔阳了。”

歌崎爱良总是能热情地、直白地向日向翔阳表达爱意，从来不吝啬于表现这份名为“喜欢”的感情，她的眼角眉梢、每一分表情都在对日向翔阳诉说“我喜欢”这件事。

因为得到了毫无保留的、热烈又真诚的感情，所以他才会也用尽全力地去回应她，将同样倾注了炙热的喜欢说给她听，就连空气都因此而氤氲着甜味。

世界也是甜蜜而绚烂的，浓厚的云层如同砂糖制成的棉花糖，洋溢甜蜜的气息。

……

许愿完之后的固定流程是抽签——几乎所有人都会在新年参拜时抽签，迷信地觉得这会代表新的一年的运势走向。

“我们都是末吉啊。”日向翔阳看了一眼自己的签纸，又看了一眼歌崎爱良手中的签纸。

歌崎爱良神色复杂：“该怎么说呢……末吉有点微妙诶？既不是大吉、也不是大凶那样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幸运的签，末吉再差一点就是凶了……”

“至少是吉，不是凶，所以也还算不错啦。”日向翔阳安慰道。

“至少不是凶。”歌崎爱良表示认同。

“那现在，要回去吗？”日向翔阳问。

“在走之前……我想写个绘马。”歌崎爱良将目光投向挂满了木质绘马的麻绳上，风吹过时挂在一起的绘马便飘摇起来，碰撞时发出了很轻地闷响声。

她买下了一个空白的绘马。

“翔阳，把手伸出来。”

日向翔阳乖乖地伸出了手，任由歌崎爱良将木质的绘马放在他的手掌心，以此作为支撑而在绘马上开始写字。

他低头去看时，只能看到少女的发旋和垂落的鬓发，以及微微闪动的浓密的睫羽，像是蝴蝶的翅膀。

她认真地、一笔一划地在绘马上写字。

等到写完，歌崎爱良才抬起头来：“翔阳帮我把绘马挂上去吧？”

日向翔阳点点头：“好哦。”

他凝视着绘马上的寥寥数语，认认真真地将绘马挂在神社的廊下。

“等到明年、后年、以后的每一年，”歌崎爱良笑起来，“我都想在这里继续写一样的绘马，然后挂在这里，希望神明大人能庇佑我的愿望。”

日向翔阳认真地说。

“所以，以后的每一年，我都想和爱良一起来。爱良写好绘马、然后我帮你挂上去，我们一起参拜许愿，然后一起回家。”

木屐踩着石阶的声音逐渐远去，只留下倒映的两人相连的影子，绘马上少女清秀的字体在金子般的阳光下清晰可见。

翔阳，爱良，

一直在一起。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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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