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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野排球部刚下大巴车不久, 车就停在合宿地的停车场里。
训练还没到开始的时间,因为要在这里住宿一段时间,所以他们先去住宿的楼栋里收拾行李了。
联盟的其他学校在上午时都已经到齐了, 只剩要从宫城赶来的乌野。大概等到他们收拾好行李时又过了半个小时,然后才换上运动服, 进入体育馆中和其他学校的学生一起进行热身运动。
热身运动的时间并不久, 没多长时间就结束了——乌野排球部赶到的时候,其他东京的学校刚结束午休时间, 准备开始下午的练习。
“算算这个时间, ”田中龙之介拿着毛巾擦汗, 抬头看了一眼悬挂在体育馆内挂钟的指针,“日向他们应该已经在路上了吧?”
“差不多吧……补习不是上午就结束了吗?开车的话,大概还有三四个小时到东京吧。”西谷夕思考数秒, “嗯,应该是傍晚的时候到,还能赶上吃晚饭。”
东峰旭问:“是田中你的姐姐去接他们么?”
“啊, 那倒不是。”田中龙之介挠了挠头,“歌崎学妹说她家司机可以用最快速度送他们过来。”
他的表情逐渐变得有些微妙起来, “嗯……听歌崎学妹说, 她家司机以前是开赛车的。”
东峰旭闻言吸了口冷气:“嘶——”
他倒不太了解赛车,但一听到这个词, 立马就能联想到人在前面彪魂在后面追的一百八十码油门、九曲十八弯山道上玩漂移……换他坐上去估计会吓吐了吧。
菅原孝支放下擦汗的毛巾,拿起装着能量饮料的水杯打开,灌了几口水。他低着头扭紧瓶盖,正准备将水杯放回去, 突然间听到了一点……奇怪的声音。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他扭头看向泽村大地。
“什么声音?”泽村大地下意识应了一声,随后就不说话了, 专心去听,“好像是有点奇怪的声音……嗡嗡地在响?”
菅原孝支确认了,这不是自己的错觉。
除了他,其他人好像也听到了那种奇怪的声音。
“奇怪的声音似乎是从外面传来的?”
“好大的沙啊……”
菅原孝支心里隐隐有种奇怪的预感,这种预感驱使着他迈动双腿往外面走去——同样往体育馆外面走的人并不少。
该怎么形容呢……
菅原孝支看到眼前的一切,一时间难以找到什么适合详细描述这种情况的词语。
呃……他看到了一架直升机。
“这是直升机吧?我没看错吧?”生川高中的二传十分震惊。
他的队友张了大嘴,抬头看着缓缓降落的直升机,“你没看错,就是直升机……我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到。”
“好高调啊……我也想坐直升机试试,”有人说,“坐在那上面绝对会感觉很爽!”
“不,难道问题不是为什么这里会出现直升机吗?”森然高中的自由人匪夷所思,“不管怎么想都很奇怪吧!”
“哇上面有人跳下来了!”枭谷学园的王牌显然十分兴奋,活像是看到了新玩具的幼稚园小朋友。
“没人下来才比较奇怪吧?”训鸟高手赤苇京治面无表情地说,“不然直升机降落在这干什么?当摆设吗?”
“咦……上面下来的人不是乌野的吗?”山本猛虎眯起眼睛辨认,随后猛地瞪大了眼睛,“乌野排球部的活动经费都多到能搞来直升飞机了吗?”
“乌野的活动经费这么富裕的吗?”枭谷的经理白福雪绘陷入沉思。
“搞什么……有三个美女经理已经够奢侈了,结果连直升飞机这种东西都调来了……这是什么豪门待遇啊?!”
山本猛虎不禁悲从中来,想想一个美女经理全员性别男的音驹,再想想坐拥三个美少女经理(包括编外的队员家属歌崎爱良在内)的乌野,他顿时大感难过,酸味的泪水涌了出来。
“我现在转学去乌野还来得及吗?”生川的主攻手听完山本猛虎的不甘,扭头看向他们排球部的部长。
生川高中排球部的部长毫不留情地给他的脑袋来了一记猛锤:“你给我清醒点。”
“这是乌野的直升机?”木叶秋纪听了一耳朵,震撼的目光转向了站在他身边的菅原孝支,“你们排球部好厉害……”
枭谷学园是众所周知的排球豪强学校,但即便如此,活动经费也没充足到可以租直升飞机的地步。
被木叶秋纪震惊的目光注视着,菅原孝支尴尬地“哈哈”干笑了两声。
他能说什么?他什么也不知道啊!谁知道他们是坐直升飞机过来的?这也高调过头了吧!
其实菅原孝支对直升机的出现在刚刚听到动静时就有所预感,但不管怎么想,体育场的外面突然降落了一辆直升机都很奇怪啊!
从上面下跳下来的人还是日向翔阳和影山飞雄,这就更奇怪了!
“……这不是你们学校那个怪人组合吗?”黑尾铁朗用复杂的神色看了一眼直升机,又看了一眼站在他身旁的泽村大地,“看不出来,你们学校怪有钱的。”
隔壁私立学校都没这阵仗,谁家用直升机当交通工具啊?
“不是……你误会了。”泽村大地欲言又止。
他哪知道这直升机哪来的?更加不知道为什么他们部的日向翔阳和影山飞雄会从直升机上跳下来……这一切不管是时间地点还是人物组合在一起都十分违和。
泽村大地看不懂。
泽村大地大为震撼。
不过看不懂归看不懂,至少他能确定一件事——这直升机肯定不是武田老师安排的。
毕竟乌野排球部就就一个字,穷。
但似乎……别人都认定这直升机是乌野安排过来接送迟到的队员的。
日向翔阳从直升飞机上跳下来后没急着走,他停在原地,仰起头来张开了双臂,好像要接住什么。
下一刻,长发的少女便从打开的机舱边出现了。
她长长的黑发因为直升机掀起的气流而在空中飞舞,发丝被卷起优美的弧度,裙摆在风中涌动,摇曳着盛开。
阳光落在她垂下的睫羽与发梢、还有镂空花纹的裙摆上,灿烂的日光将相关的一切都染成了耀眼的金色。鎏光跳跃着形成波纹般的光斑,落在凝聚了浓绿色的眼瞳之中。
歌崎爱良抬起手,用纤细的手指按住鬓边飞舞的长发,她凝视着下方张开双臂的日向翔阳,不确定地抿了抿唇。
“翔阳要接住我哦?”
“一定会的!”日向翔阳大声说。
保镖先生坐在座位上,眼睁睁地看着大小姐试图自己往下跳,有些欲言又止。
他们这俩保镖待在这架限载直升飞机上,不就是为了保护大小姐的安危、然后顺便在上下飞机的时候当个垫脚凳吗?要实在不行,其实还有绳梯可以往下放……或者往腰上扣根绳子,这也不是不行……
保镖B用眼神阻止了试图开口说话的保镖A:你懂不懂读空气?这种时候轮得到我们开口吗?
保镖A蒙了:为什么?这种时候不可以说话的吗?
保镖B:闭嘴,不要说话——这个时候但凡说一个字,要么扣工资要么炒鱿鱼。
虽然不太懂为什么,但为了不被扣工资、也不被炒鱿鱼,保镖A乖乖地闭嘴了。
直升机浆翼盘旋时带来的气流很大,连地面的沙尘都被气流裹挟着漂浮,几乎掀得人有些站不太稳。
歌崎爱良伸手按住涌动着的裙摆,跳了下去。
盛开的裙摆被风掀起,像是天际层叠的云层柔软的白雾,轻飘飘地浮起来。
日向翔阳稳稳地接住了她,满怀拥抱了跳下的少女,鼻间涌进好闻的苍兰味道,手指下按住的黑发发丝如同某种上好的绸缎,肌肤在燥热的天气之中有些微凉,像是柔润的玉。
——这一幕,非常契合少女漫画中的场景。
“你觉不觉得像是在看少女漫画?”枭谷的另一个经理雀田薰用手肘撞了白福雪绘一下。
白福雪绘认同地点点头:“像是少女漫画的场景投射到现实来了。”
山本猛虎酸了:“这家伙到底是来合宿的还是来谈恋爱的?”
这绝对是炫耀!难道就日向这家伙有女朋友吗?
山本猛虎愤然思考了两秒,最终发现——放眼整座体育馆,有女朋友的人还真就只有日向翔阳一个而已。
他很不理解,凭什么同为打排球的,有人就能训练爱情两不落,打排球的时候还有女朋友陪着,而有的人却甚至没有一个女经理?
只不过这种令空气中飘满酸臭味、暧昧又浪漫、极具氛围感的画面没能维持多久。
日向翔阳立刻就平平稳稳地将歌崎爱良放在地上,他捂着嘴唇晃晃悠悠地转了两圈,最终支撑不住般跪倒在地上,哇地一声吐了出来。
影山飞雄早就开始吐了。
这两人哇哇吐得天昏地暗面如菜色,歌崎爱良慌了,手足无措地蹲在他俩中间,左边安慰一下这个、右边问候一下那个。
这直升机,后劲儿有点太大。
“……”白福雪绘说,“要不你当我没说吧。”
雀田薰捂着脸点头。
……
面如菜色的日向翔阳和影山飞雄终于吐完了,颤颤巍巍地被田中龙之介左一个右一个地搭在肩上扶起来。
歌崎爱良松了口气。
“这直升机是怎么回事?”泽村大地忍不住问,“你们从来没提过啊。”
“路上堵车很严重,因为不想错过练习赛,所以我就借用了家里的直升机……”歌崎爱良迟疑地打量泽村大地的脸色,“不可以吗?”
她知道日向翔阳很期待、希望能尽量赶上,所以在堵车可能会大大延迟抵达目的地的时间的情况下,选择了从天上飞过去——这样总不会堵车了吧?
“也、也不是不行……”泽村大地沉默了瞬间,艰难地挤出几个字来,“但是你不觉得……似乎有点太过引人注目吗?”
他把身体侧开一点,露出了身后一群聚在一起看热闹的人,个个眼里都写着“看热闹”这几个字,脸上的好奇表情丝毫不带遮掩的。
知名不具的山本同学显然对乌野的高调行为十分忿忿。
“这个……那就,辛苦前辈们了?”歌崎爱良默然两秒。
那有什么办法嘛,她又不是排球部的,就算吸引了一波仇恨也没法上场比赛,顶多能算是成员家属而已——还是运动废材那一挂的。
“没事,你去看看日向吧。”泽村大地叹了口气,“练习赛还没开始,等他们先休息一会儿。”
就日向翔阳和影山飞雄吐的天昏地暗的状态,实在不宜立刻就开始训练,所以两个人被扶着坐在体育馆内的长椅上休息。
“我要继续体能训练了,”菅原孝支抱歉地双手合掌,“能麻烦歌崎学妹你帮忙照看一下这两个笨蛋吗?”
“没问题,”歌崎爱良点点头,“菅原前辈快去训练吧。”
日向翔阳吐干净了早上吃的所有东西,此时虚弱地放任自己瘫倒,脑袋靠在歌崎爱良的腿边。他好像刚缓过来一点,看向歌崎爱良。
他问出了一直想问的事情——坐飞机时他还没缓过来赛车司机带来的惊吓,下了飞机又上直升飞机,直接颠簸到他话也说不出来,晕晕地想吐。
为了防止自己一张嘴就哇地呕出来,日向翔阳只好一直努力地闭着嘴不说话,直到这时候,他才有稍微有点精力。
“爱良要留下来吗?”他说这话时,眼睛里亮晶晶地闪着期待的光。
歌崎爱良沉吟了几秒之后才说:“可是……我要回家呀。”
橙红头发的小乌鸦眼中,期待的光一下子就黯淡了。
歌崎爱良这才忍不住般笑了出来:“噗。”
“逗你的啦——虽然不会留在这里和大家住,但我这段时间都会住在东京。我会每天都来看翔阳的哦。”
日向乌鸦的眼中又亮晶晶地闪着光了。
*
但……歌崎爱良其实并不确定。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每天都来”。
歌崎家在东京有不止一处房产,但每到暑假的时候,她通常会约定俗成地住在迹部家。
日本的学校通常是三个学期,每次学期结束时都会放长假。而每次长假时,歌崎爱良都会从宫城回东京住一段时间——这是迹部舅舅和迹部景吾的要求。
平时上学不方便两地来回、周末时间太紧、歌崎爱良又不肯去冰帝上学,那就只有长假时适合聚一聚了。
这也就意味着……在接下来至少两周的时间里,歌崎爱良得活在迹部景吾的眼皮子底下。
要是国中时还好,那时候迹部景吾还没有退出网球部,而冰帝作为网球界豪强,在暑假时当然不可能中断训练,作为部长,迹部景吾更不可能缺勤了。
所以歌崎爱良国中时很自由,因为迹部景吾还挺忙。
但高中就不一样了……迹部景吾他虽然还是很忙,但不用再出门去训练了,公司里的事情、文件都能带回家里处理,他十分有闲心去管妹妹。
歌崎爱良趴在**抱着枕头,敲字回复完了日向翔阳发来的消息。等了一会儿后,发出去的消息仍然是未读状态,她就知道短暂的休息时间结束了,日向翔阳又去训练了。
她将手机丢到枕边,在宽大的床铺上翻滚了几下之后,毫无形象地把自己瘫在**。
她抬起眼睛向上看,天花板被漆成了淡淡的木色,灿烂的日光倾斜着从窗边落进来,被旋转着坠落的树叶剪碎,影影绰绰地倒映在墙上,像是某种写意的水墨画。
现在这个时间点,迹部景吾大概正在书房处理公务吧……听迹部舅舅说,他再过几天就可以去公司实习几天看看了,要上班的话应该就管不到她了吧?
嗯,趁着他在书房忙,趁机溜出去!
歌崎爱良下定了决心。
她是个行动派,一旦决定了要做什么就不会犹豫不决,于是悄悄打开房门,将拖鞋勾在指尖,赤着脚偷偷摸摸地穿过走道。
她一路来到玄关,都没有被注意到。
很好,没人发现。
歌崎爱良悄悄松了口气,坐在玄关边穿上鞋。
大门刚吱嘎打开一条缝隙,她就听到身后传来了凉凉的声音。
“你偷偷摸摸地想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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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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