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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升机落在横滨军事区的空地上。
绫濑唯在感觉到落地的第一时间, 就迫不及待的推醒了熟睡中的宫泽贤治,拽着尚且睡眼惺忪的他直接冲出机舱。
她反正是在这狭小且气氛逼人的机舱里待不下去了。
直升机外面停着一辆全身漆黑的吉普车,车门被打开,露出后座上穿着驼色西装的青年——他戴着文质彬彬的圆形眼镜, 嘴角有一颗痣, 眼底青黑, 挂着大大的黑眼圈,怀里抱着一台笔记本电脑, 正不停的劈里啪啦打字。
俨然一副正在工作中的模样。
见到几人走下直升机,青年也只是抬起头看了一眼,重新沉浸在繁忙的工作中。
绫濑唯:“… …”
“哟!安吾。”太宰也从机舱里钻出来, 笑眯眯的跟吉普车上的青年打招呼。
青年应声回头,颇有点不自在的推了推鼻梁上架着的圆形眼镜,将笔记本电脑合上,用胳膊夹着就下了车。他点头唤道, “太宰。”
太宰长臂一伸,架在绫濑唯的肩膀上,将她拖回来环住, 半趴在她的背上,“唯酱, 这是我曾经的同事坂口安吾,现在在横滨特殊部门异能特务科工作。”
“这次的直升机就是他擅用私权动用的哦。”
嗯?曾经的同事?
绫濑唯虚着眼,怀疑的目光投向了脸边的太宰治, “…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曾经在港口黑手党工作吧?”
“现在黑手党也能在政府部门担任要职吗?”绫濑唯又扫了一眼身后的直升机——那是军方才能使用的型号, 一般人才不可能驱使的动。
坂口安吾面色不变,像是早有预料的样子。
或者说, 太宰现在这样只是动动嘴皮子的做法,反而让他感到了些许的受宠若惊——在织田作死亡之后,对于曾作为推手的他,太宰的漠视厌恶丝毫不比对森首领的少。
更严格的说,相比起其他人,或许太宰更加厌恶他也说不定。毕竟他可是三人友谊的背叛者,织田作死亡的关键一环。
坂口安吾再次推了推眼镜,面色认真,“并没有擅用私权。”
他无奈的跟毫不知情的绫濑唯解释,“北美异能组织‘组合(Guild)’私自进入横滨,并且带来了他们的军事武器——空中要塞“白鲸”。”
“这对于横滨来讲,是一个极大的隐患。”坂口安吾道,“因此,我向上面建议与武装侦探社合作,探寻组合目的的同时,也要获取空中要塞“白鲸”的内部结构图来防患于未然,因此… …”
“… …他是不是像个碎碎念的老太婆?”完全没听他讲话的太宰拽着绫濑唯退后几步,在她的耳边偷偷的说悄悄话,“穿着老土的衣服,留着老土的发型… …甚至还有着巨大的宽额头!”
坂口安吾停下了继续解说,恼羞成怒的闭上眼睛,额头上青筋暴起,拳头也不自觉的捏紧了。
“唯酱。”太宰瞟了他一眼,随即翘起嘴角,继续说悄悄话,“你知道他的口头禅是什么吗?”
“他说。”他用手捂住嘴,语气夸张,声音大到站在几米外都能够听见,“——不睡觉就可以不用起床,不下班就可以不用上班!”
绫濑唯面容惊恐,不由自主的被这可怕的话语激的后退几步:“!!!”
这、这就是传说中的究极社畜吗?!
太可怕了吧!
面对几双惊恐的、仿佛看着异形的眼睛,坂口安吾闭了闭眼,难得的升起了几分羞耻感——
更可怕的是,他竟然还对这种感觉感到怀念——
在港口黑手党时期,在他和太宰、织田作三人还是朋友的时期,他有无数回在太宰贱兮兮的话语中感到羞耻。
那时候的三人组,由于织田作异于常人的淡定,太宰总是撩拨的他忍不住破功吐槽。
但,在织田作死后,他和太宰分道扬镳,他回到异能特务科成为“参事官辅佐”之后,作为特务科的精英,坂口安吾几乎整天都是面色严肃的,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快活。
“… …总之,天色不早了,我让部下送你们回去。”坂口安吾回过神,再次恢复了之前面色严谨的板正模样。无论如何,他属于政府部门,他拥有属于自己的责任。
除非织田作重新活过来——否则,他和太宰的友情只能走向结束。
“ya~da!”太宰摇摇头拒绝了他,“不需要别人,只有我们三个人。”
说完这句话,太宰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踹翻了坂口安吾。
在他趴着地上愣住的时候,太宰拽着两人迅速的窜上了旁边停着的吉普车,在车外坂口安吾“喂喂不可以这是我的专车”的喊叫声中发动了车辆。
“哈哈哈哈!再见了安吾!”太宰从窗户里探出头,疯狂的大笑出声,“现在这辆车就归我了哦!”
趴在地上还没起来的坂口安吾:“… …”
还是跟以前一样狗啊,太宰。
明明失去了特殊改造过的专车,坂口安吾却依然笑出了声。
——他已经太久太久没有体验过太宰这样无伤大雅的恶作剧了。
… …
吉普车刚刚开出军事基地的时候还很正常,平坦宽阔的大路上没有别的车辆,没有任何阻碍。
因此太宰只是将车速飙起来,车辆依然是平稳运行着的。
但是后来,随着渐渐接近高峰堵车路段,太宰却露出了令人不寒而栗的笑容——
“哈哈哈哈!唯酱,看好啦!”
吉普车陡然将速度提升一个等级,表盘上的指针一动不动的停留在了最高点,车胎摩擦着地面几乎快要冒出火星来。
昏昏欲睡的宫泽贤治在一个漂移似的摆尾中恍然惊醒,吓到蹦起来,“啊啊啊发生什么事了?!”
绫濑唯在疯狂摇摆着钻小路的吉普车里,只能勉强稳住身形,颠簸着断断续续的说出话,“宫、宫泽… …君,快、快把安全、带系上… …”
宫泽贤治手忙脚乱、一颠一颠的拽住安全带,为了保险,他将后座两个位置上的安全带交叉放置,像捆绳子一样,将自己牢牢的绑在座位上。
“——哇喔哇喔哇喔!”太宰笑声张狂,从车辆之间飞驰着加塞过去,路上不知道到底窜了多少条小路,保险杠都被撞坏了。
绫濑唯头皮发麻,面如土色,在极速飞驰颠簸到不行的吉普车中脑子里简直是一片空白。
没过多久。
太宰将速度慢慢的降了下来,最终在一个地铁口停了下来。
“到了哦。”他看起来还是很激动,脸颊都浮上了一丝薄红。
绫濑唯顾不得询问到底要去哪里,面色苍白的推开副驾驶座的车门,踉踉跄跄的走下车。
“呕——”她扶住树干,不停的拍着胸口,恶心到干呕了几声。
太宰治笑嘻嘻的下车,踱步到她身后,轻轻地拍着她的肩背。
“——哎,小伙子。”一个路过的头发花白的老婆婆在她们身边站定,皱着眉头叫住了太宰。
太宰面露疑惑,“嗯?”
老婆婆不赞同的盯着他,絮絮叨叨的开始教训他,“要对怀孕的妻子好些呀,她们可不能坐太快的车,对胎儿对大人都不好的。”
绫濑唯摆摆手,却碍于翻江倒海的胃袋而解释不能。
只能看着太宰笑眯眯的连连点头,甚至还朝老婆婆虚心求教了许多其他的养胎知识。
等到老婆婆心满意足的科普完,还不忘对着绫濑唯称赞他,“你丈夫真不错啊,是个好男人。”
太宰翘起嘴角,笑容灿烂,“没错没错,我可是个好男人,要好好珍惜我啊,唯酱。”
绫濑唯:“… …”
原谅她对一个秋名山车神暂时的恐惧心理。
她现在对这种,他们眼里永远不存在堵车、永远能够找到捷径的秋名山车神没有一点旖旎的心思。
她惊恐的后退几步,远离了笑容灿烂的太宰治。
“——喂!太宰!”从不远处走过来的国木田独步叫了一声太宰的名字。
绫濑唯此时又想起了自己到底是为什么要申请外派任务的了。
她小心翼翼的跟国木田打招呼,“嗨,国木田君,有收到我寄给你的赔礼吗?”
她在第一天跑到东京的时候,就跟五条悟两个人一起逛了所有繁华的街道,用大少爷五条悟的钱,仔细的挑选了十支限量版、巨贵的钢笔寄给国木田君作为赔礼。
太宰治不知道为什么静悄悄的钻回吉普车里了。
“礼物?”国木田用中指一推眼镜,镜片上闪过一丝白光。
他的脸上浮上一丝可疑的红晕,捏着嗓子轻轻的咳嗽了几声,恼羞成怒道,“那套包含了内衣的女士连衣裙是你送的?!”
绫濑唯茫然,“什么女士连衣裙?我明明送给你的是XX牌的限量钢笔啊,有十支呢。”
国木田独步咔嚓一声掰断了钢笔,面色涨的通红,眼底像是要喷出炽热的怒火来,“太·宰·治!”
他怎么说前些天太宰喜滋滋的在他面前炫耀那十支限量版钢笔呢!
原来是从他这里截胡的!
亏他还真心实意的赞美羡慕他!
国木田独步愤怒的扑到吉普车上,隔着玻璃跟太宰battle。
“快出来!”
“不要!”
“快点给我出来!”
“yada~”
太宰在改造过的吉普车里几乎是幸灾乐祸的给他做鬼脸。
绫濑唯见到这情况,拍了拍国木田独步的肩膀,带着他走到另一边的车门处,默不作声的拉开了副驾驶座的车门——
她转过头,对里面太宰各种装模作样的惨叫声充耳不闻,完全当作没看到的样子,甚至还心情愉快的哼起了歌。
——果然她跟国木田君的友谊全靠打宰来维持啊。
绫濑唯感叹道。
她紧接着用眼角的余光向旁边一扫。
即使吉普车有着强大的抗震能力,此时也抵不过他们犹如狂风暴雨般的大动作,以至于车辆在地铁口疯狂的颤抖着。
绫濑唯觉得自己现在就跟在放风一样——为了避免路人看到了误会。
好在没过一会儿,国木田独步就从吉普车上下来,整理了一下着装,长舒一口气。
他拉过一直愣在原地的宫泽贤治,一边走一边跟绫濑唯告别,“我带着他先走了。”
绫濑唯一愣,“嗯?我们不一起吗?”
国木田推了推眼镜,解释道,“乱步先生建议大家分散开,太宰就说会带着你住到别的地方。”
太宰虚弱的从吉普车里飘出来,手脚抽搐着,“没~错~,唯、酱… …单、单独跟我住在一起。”
欸?!!
单、单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