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这话的宁婉面色更白了,柔儿没了?
没了是什么意思?
她不是只是身子不好吗?
”柔儿,娘的柔儿......“
泪水夺眶而出,宁婉浑身无力,一旁的稳婆见状,着急出声:”夫人,用力啊,已经看见小少爷的头了。“
对。
她还有孩子。
还有这尚书府的嫡子。
“柔儿,娘......娘对不起你啊。“
随着一阵尖锐的声音,婴孩的啼哭也随之响起,浓重的血腥味飘散,桑妤眉头却都未皱,她用帕子捂住鼻尖,稳婆惊喜的声音传来:“恭喜夫人是个小少爷。”
宁婉哭了,身子脱力:“是吗?老爷,你听见了吗? 我们的孩子是个男孩啊。”
等待稳婆退下后,床前的屏风也被撤下,宁婉望着桑文的眼中是掩盖不住的爱意,刚要说话,却瞥见了桑文身后的那道身影。
她面色一顿,苍白的脸颊满是疲惫:“桑妤......皇后娘娘今日怎么来了?老爷......”
桑妤勾唇,看着宁婉,她纤腰楚楚,眼尾上挑,让宁婉居然出现了一丝惧意。
“当然是来瞧瞧婶婶生下的小侄子了。”
“若是我兄长还在,想必,这就不会是桑府唯一的男孩了。”
听到桑妤的话,宁婉心中没着落,她?了?嘴角:“皇后娘娘说的是。”
“老爷,我有些乏了,如今也晚了,老爷派人送娘娘回宫吧。”
她还没从桑柔的死讯中缓过来,宁婉的指甲几乎要掰断,可没想到,桑妤居然坐在了她的床边,一双璀璨晶亮的眸子此时却翻滚著不明的情绪。
“婶婶,今日我来,也不是为了别的,只是前几日得了一个消息,当年我娘的死,不是意外,而是人为。”
宁婉心一提,心慌不已:“是吗?”
“嫂嫂的死......是人为?”
看着宁婉故作淡定的样子,桑妤用帕子遮住嘴角:“金大康,你且来说说。”
金大康!
宁婉看着跪在地上的金大康,一种不祥的预感涌来,果然,下一秒,金大康跪地叩头:“启禀娘娘,大人,桑家大夫人纪凌烟的死不是意外,而是人为。”
“我娘是纪夫人的乳娘,当年我娘见钱眼开,便答应了那人,将那生产的汤药调换,才导致夫人一尸两命。”
“事情结束后,那人给了我娘一大笔钱,放她出府,我娘知道那人心狠,提前将我送回了老家,而她也带着我躲藏了三年。”
“本以为能好好的过完下半生,但我娘最后还是过世了,许是因为作恶多端,我娘自从逃出来后,便恶疾缠身。”
“而那指使我娘做这些事情的.......”
金大康红着眼睛,手指指向床上的宁婉:“便是尚书府夫人, 宁婉。”
“放肆!你莫要含血喷人.......老爷,你莫要听这奴才一面之词,我待嫂嫂如亲姐姐般,怎么会害她呢?”
宁婉拖着虚弱的身子坐起来,厉声道:“依我看,你是不是收了何人的银钱,才来陷害我?”
“奴才自知母亲已经过世,死无对证,可奴才回老家前,却在老家找到了这个......请娘娘和大人过目。”
金大康从怀中取出了一个破布的包裹,打开包裹,是一堆泛黄的信封,还有无数的金银财宝。
桑文眼尖,一眼便瞧见了那珠宝中的玉镯子,他捡起来:“这镯子,我记得是母亲给你的,当年你和嫂嫂一人一个。”
“但嫂嫂的跟着棺材下葬了,你的却说丢了?”
“为何会在金嬷嬷这里?”
宁婉心咯噔了一下:“定然是那老婆子偷了我的镯子,老爷,你莫要听信这奴才的话,他定然是来陷害我的。”
“呵,夫人这话,奴才为何要陷害你?还请娘娘看看这些信。”
绿意将信件递给了桑妤,翻开泛黄的信件,每封信的话语简短,却让她心里滴血。
“她可有察觉?莫要药量下多了,我要她一尸两命。”
“最后一次动手,将桑启的死讯传给她。‘
桑妤指尖泛白, 肩膀不住的颤抖,她转头看向宁婉,眼中的冷意恨不得将她凌迟处死。
“宁婉!你如今还有何话说?本宫没想到,你便是这样将我娘亲当做亲嫂嫂的。”
“我娘何其无辜?她肚中未下生的孩子何其无辜?”
泪水荡在眼眶中,桑妤起身,一个响亮的巴掌便扇在了宁婉的脸上,刚生过孩子的她,毫无力气,身下如被撕裂般痛。
“老爷,您信我,我没有。”
可桑文的眸子却没有往日的情意,他声音冰冷,字字句句都好似一把刀插进宁婉的心上。
”这么长时间与你做戏,我都觉得恶心 。“
“凌烟那般美好的女子,你如此善妒,不配为妻。”
宁婉僵在原地:“老爷?这些时日,您都是与我做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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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早就知道你是害死凌烟的凶手,可我不想让你那么快的死去,我要你生不如死。”
“你说我无情也好,狠毒也罢。”
“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我无意娶你,是你用了下作手段逼我,我许你正妻之位,许你管家权,便是也不曾苛待你。”
“可你居然对凌烟下手?你该死。”
桑文语气激烈,宁婉听见这话, 如疯了一般大笑,她丝毫不管身下渗出的血迹:“哈哈哈哈哈哈。”
“桑文啊,桑文......”
“是我瞎了眼看上你,没错,纪凌烟就是我杀的,没想到,我做的隐秘,你们还是察觉了。”
“是我疏忽,当时应该杀了金嬷嬷那个老婆子,对,我讨厌纪凌烟。“
“我恨不得她死。”
“明明都已经嫁人了,却还成天勾三搭四,凭什么?”
“一个商户的女子,却被你们这么多人奉为仙女,呸, 她死了,死的可真惨啊......”
“临死前,还拉着我的手,告诉我,要照顾好她的女儿。”
宁婉看向桑妤,眸中满是厌恶:"当时我就应该也要了你的命,杀了你这个小贱种。“
“老天助我,桑启和桑呈都死了,但我害怕啊,万一他们死了,你又对纪凌烟起了心思该如何?”
“所以,我杀了她,我要她死!”
看着宁婉如今疯魔的样子,桑文猩红著眸子,上前死死的掐住她的脖颈:“为什么不是你去死?”
“为什么啊!"
宁婉面色发青,双手无力的扒著桑文的手,男人用力甩开他,她低声笑着:“对啊,偏偏是你最心爱的纪凌烟死了。”
“而我,还是这尚书府的主母,最尊贵的主母。”
“你再喜欢纪凌烟,不还是与我过了半载,桑文,我生下了尚书府的长子,也是桑家唯一的根,你以为萧姨娘生下的那个庶子能继承桑家的荣誉吗?”
看着宁婉扭曲的脸,桑文冷笑:“你以为,你生下的是我的孩子?”
宁婉嘴角的笑意一僵:“你是什么意思?”
“每日跟你欢好的人,根本就不是我,不过是府中的小厮。”
“你的孩子,也是他的。”
这话一出,宁婉最后的一层伪装也彻底被撕裂:“桑文!你不是人!你好狠的心啊。”
曾经的镜花水月如同泡沫一般碎裂。
她脸色越来越白,殷红的鲜血从身下流出,宁婉苦笑:“原来,原来......“
“是这样啊。”
看着昏死过去的宁婉,桑妤看向桑文:“桑大人,那这件事情就噷给你了。”
“本宫希望能收到好的消息。”
“微臣,遵旨。”
屋中所有人都退去后,核桃和雪雁才被放进去伺候,看着床上已经昏死的人,核桃尖叫:“夫人,来人啊,快点来人啊。”
雪雁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宁婉的身影,面上不喜不悲。
谢允知道桑妤回宫后,第一时间便赶到了太极宫,昏暗的烛光下,美人侧坐,一头青丝倾斜而下,侧脸晶莹如玉。
眸中却满是痛意。
桑妤看着手帕中的簪子,这是纪凌烟的遗物,当时她年纪还小,根本不知道为了让桑文断了心思,她将所有母亲的遗物全部都烧掉了。
只有这枚簪子,也是被金嬷嬷藏起来的唯一一个。
哪怕处理了宁婉,杀母之仇已报,可她却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正想着,桑妤被一个温热的怀抱拥入怀中, 男人身上淡淡的清香仿佛将她心中的烦躁驱散。
I“陛下?”
“阿妤,朕来了。”
谢允抱着她,大手一点一点拍着她的后背,男人温声的话语,让桑妤鼻尖微酸,她泪珠一点一点落在了男人的手背上。
滚烫。
灼热。
也烫在了谢允的心上。
“为什么?母亲那般美好的人,为何会落到这样的下场?明明,明明我们一家......”
桑妤呜咽出声,双手紧紧抓住谢允的衣襟,像是受委屈小兽一般。
谢允心疼不已,就这样抱着她直到桑妤哭着哭着睡着了,他的大手揉着桑妤的发丝,轻轻的抱着她上了床。
将被子盖好,谢允起身,走向外室:“安顺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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