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诗昨晚没睡好，第一次，北诗梦到小时候的自己。
女孩躲在柜子里，渗过门缝的光线直直地切过女孩的脸。
咚咚咚。
是女孩捂住嘴的心跳。
哗哗哗。
是男孩在房间里翻找东西。
哒哒哒。
是指甲一点一点刮过柜门。
女孩蜷在柜子里，捂住嘴巴，把哭声抑制在喉咙里，死死地盯着缝隙里男孩游弋的影子。
“阿月，你在哪里？”
“你在哪里阿月？”
“继续躲下去哥哥会担心的……”
“是在和哥哥做游戏吗？可以哦。哥哥最喜欢和你玩游戏了。”
女孩不敢出声，在心里重复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
不知过了多久，门咔哒一声合上，房间失去了脚步声，这个世界终于安静下来。
女孩松了口气，打开柜门，一点一点从柜子里爬了出来，下一秒她回头，浑身不受控的发抖。
因为女孩看到，在柜门死角里，一直反身坐在椅子上等待的，歪著头，眼睛没有焦距的男孩。
“啊，找到你了。”男孩愉悦地笑了，起身一点一点走向女孩。
女孩缩了缩身子，崩溃的摇头，明明想跑却因为害怕不敢移动，只能像娃娃一样任由男孩对待。
男孩轻轻地跪到女孩面前，双手捧起女孩的脸颊，就像捧著世间最珍贵的宝物，语气里满是羞怯和兴奋：“回到哥哥身边好不好，这些天没有见到你哥哥好想你啊。”
大概是见到女孩男孩实在是太开心了，所以他的脸颊像熟透的苹果一样红扑扑，连耳尖都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红晕。
“有给阿月准备礼物呢。因为之前看到阿月喜欢和这种东西玩，所以我把它带过来了，阿月开心吗？”
女孩黑色清澈的瞳孔里映出男孩手中的血淋淋的“礼物”，那是一具猫的尸体。
……
北诗猛地一下从这个梦里面睁眼，想起梦里那个男孩脸上天真又残忍的微笑，心脏扑通扑通剧烈地跳动。
深呼吸了好几次，看到男友安静地蜷在自己身旁睡着，才慢慢恢复了平静。
没事的没事的都没事的……北诗在心里宽慰，等卿言醒了和他说一下吧。
北诗打起精神，心想难得自己比他早起一次，起身打算去厨房做饭。
不经心地打开手机，看到栾夜发来浑身是伤的照片和消息，整个人都吓傻了。
北诗匆匆忙忙穿好衣服，打车往公寓赶，路上一边到120一边在心里默念别出什么事，别出什么事。
上台阶的时候差点迈空，这才想起来昨天膝盖上的伤口，顾不上疼直接赶过去，直到她看到眼前的场景。
栾夜就这样缩在公寓门口，淋了雨，满身是伤，因为冷和痛浑身瑟瑟发抖，嘴里还轻轻叨念著“姐姐”，就像溺水的人在抓住最后的一根浮木。
北诗眼泪一下子就流了下来，摸上栾夜的头，一面用轻如梦呓的语气说著“嗯，姐姐来了，姐姐来了”，一面和赶过来的医生一起帮着把他扶到救护车上。
路上她一直在牵他的手。
她听到栾夜发著烧还在嘟嘟囔囔地小声说话：“对不起姐姐，我太坏了对吧，明明你有喜欢的人了我还在纠缠你。”
“但是没关系的，姐姐，如果你真喜欢他的话，我不介意做小三。”
novel九一。com
“告诉你哦姐姐，我妈妈就是小三，她因为之前长的好看，又是寡妇，所以被我继父看上了。”
“被强上了之后她的精神就不正常了，她不出去演戏了，每天哭啊哭。”
“我继父就喜欢我妈妈楚楚可怜的样子，和原配离婚强娶了我妈妈，每天把她关到阁楼里，打她一天对她好三天。”
“对我也是，我就这样长大的你知道吗姐姐？”
“所以姐姐没关系的，我做小三也没关系，姐姐你生气了想打我也没关系，我都可以接受的，你别不要我好不好？你别不要我……”
“栾夜……”北诗抿著嘴哭的愈发厉害。
这是一个多么卑微缺爱又伤痕累累的孩子。
北诗敏感脆弱的情绪被栾夜的话彻底勾连出来。
原来自己对于他而言，是如此重要的存在。
可他才十八岁，他这样年轻，这样稚嫩。
他不能一味地靠着贬低奉献才能获得爱，他明明可以变得耀眼夺目明明可以被更多人看到。
但因为在一个错误的环境里，他与这一切完完全全地错失了。
北诗悲哀起来。
这一刻她又想到了纪卿言，如果她对栾夜来说是一种救赎的话，那纪卿言对自己也是一种救赎。
倘若一直这样依赖着他，自己会不会也像栾夜一样呢？
没了他就彻底没了自我。
她希望的爱情真的要是这样的吗？
北诗很清楚，栾夜现在是在用情绪来吸引自己的注意力，她不能接受他的感情，不然栾夜将会在一个错误的路上愈行愈远。
“听姐姐的，你好好养伤好不好，之后的事我们之后再说，不要去寻死了，等你养好了身体，姐姐来医院看你好吗？”
栾夜听到心爱的姐姐温柔的声音终于安静下来，趁著北诗俯身和自己说话的时候，他抬了一下头，吻上心爱的姐姐的唇，说了句：“嗯约定好了哦……”
吻完栾夜偷偷勾著嘴角笑了。
……真的好软。
北诗人都呆了，眼睛瞪大，瘫坐在地上，浑身上下的肌肉在瞬间紧绷。
不是吧，她刚刚这是被……被栾夜偷亲了？！
完了完了完了……
卿言要是知道怎么办？
他肯定会生气的。
怎么办？他应该不会知道的对吧，要和他坦诚这种事吗？
送栾夜进了病房，她皱着眉头思索怎么回家和纪卿言解释。
然而下一秒世界就像被按下了暂停键。
北诗的意识瞬间空白，呼吸也在刹那跟着停止了。
因为她回身的时候被人突然揽进怀里，熟悉的味道猛地漫入鼻腔：“卿言？”
北诗听到面前人的心跳声，感受面前人支著下巴在自己的头顶摩挲的动作，像是在确认自己在他的身边一样。
明明很轻很柔和的语气，北诗却莫名感觉到怪异。
“今天早上醒来看到宝宝没在我身边，我好像要疯了呢。”
novel九一。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