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凤来静静地坐在那里,宛如一尊雕塑般凝视着眼前那个被五花大绑、嘴巴还被堵得严严实实的文佩。
她的内心如同一片波澜不惊的湖面,没有丝毫情绪波动。
然而,相较于文佩的背叛行为本身,许凤来更为关注的却是其背后所隐藏的缘由。
究竟是什么样的动机驱使著文佩做出这样的事情?
这个疑问如同一团迷雾,萦绕在她心头挥之不去。
就在此时,一名身材高挑的大丫鬟迈著轻盈的步伐缓缓走进房间。
只见她双手小心翼翼地捧著一个?寸并不大的锦盒,仿佛那盒子里装着什么恐怖的存在一般。
徐凤来仅仅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随即便迅速将目光重新聚焦到文佩身上,紧紧地锁住她的每一个细微表情变化。
而文佩呢,则完全没有辜负徐凤来对她反应的期待。
当她瞥见丫鬟手中那个锦盒的瞬间,脸色骤然变得惨白如纸,毫无血色可言。
很显然,这个锦盒中的东西与她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少夫人,这是在文佩的住处寻到的。”大丫鬟轻声说道,并恭恭敬敬地将锦盒递至早已等候多时的吴妈面前。
得到徐凤来授意之后,吴妈快步走上前去,稳稳地接过了锦盒。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半分拖沓。
而当徐凤来轻轻开启锦盒盖子的时候,一直强作镇定的文佩终于意识到,自己这下子恐怕是彻底完蛋了。
因为她深知,一旦锦盒中的秘密暴露出来,等待她的将会是怎样可怕的后果。
随着盒盖被徐徐揭开,徐凤来的目光汇聚于此。
只见那小小的锦盒之中,整整齐齐地摆放著厚厚一沓纸张。
这些纸张看起来已经有些泛黄,似乎经历过岁月的洗礼。
而纸上所记载的内容更是令人瞠目结舌——竟然全都是些稀奇古怪的配方!
在众多配方当中,有一种尤其引人注目。
它详细描述了如何调配出能够诱发风寒症状的药引混合方式。
看到这张药方,徐凤来那双原本还算沉稳的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她怎么也想不到,前世文斌的离奇死亡竟然会与这些看似寻常的配方扯上关系。
而且,更令她感到震惊和难以置信的是。
她只知道文佩在这事上插了一脚,不然也不会让专门派人专门盯着他。
可她从未想过,原来在这一切的背后,竟然都是文佩在暗中操纵,连那看似不小心感染上的风寒也是她下药所致。
在昏暗而微弱的烛火摇曳之下,整个房间都被蒙上了一层神秘而压抑的氛围。
徐凤紧盯着文佩那双美丽却充满恐惧和后悔的眼睛,玉气严肃地问道:“文斌那场风寒是不是你故意为之?”她的声音低沉而严厉,仿佛能穿透人心。
文佩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嘴唇微微颤抖著。
她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一般,沉默良久后,终于缓缓地点了点头。
自看到丫鬟捧著那个锦盒时,她便深知自己已经暴露以来陷入绝境,再无翻身的可能。
此时此刻,面对着徐凤的质问,她反而觉得内心的煎熬一下子减轻了许多,因此承认得异常干脆。
“这些年来我待你难道还不够好吗?告诉我,到底为什么你要对文斌下这样的毒手!”徐凤的眼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紧紧地逼视著文佩。
尽管此时的文佩看上去除了稍显狼狈之外,依旧身着光鲜亮丽,但这丝毫无法掩盖她所犯下的罪行。
徐凤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了十一年前。
那时候的她还是一个充满雄心壮志,整日忙着扩大自己商业版图的少女。
有一天突然得知大帅府竟然向她父齂提起了她与许国良儿时定下的娃娃亲。
两人都长大成人了,结婚之事也被提上了日程。
对于那个平日里行为荒唐至极的许国良,徐凤自然是早有所闻。
她深知一旦结了婚,自己的一生恐怕就要毁于一旦。
然而,在那个封建礼教盛行的时代,父齂之命、媒妁之言如同沉重的枷锁,让她根本无力反抗。
心情烦闷到极点的徐凤决定出门去散散心,试图缓解一下心中的苦闷。
就在那次,她偶然间遇到了正遍体鳞伤、双目无神地躺在角落里等待死亡降临的文佩。
“我不禁扪心自问,自从将身受重伤、奄奄一息的你从外面捡回来之后,何曾有过半分亏待于你?”
“为了治好你的伤势,我不辞辛劳地四处为你请医问药;”
“平日里更是将你视作亲生姐妹一般悉心照料,教你经商,把你作为左右臂膀培养,出嫁还带着你。”
“不仅如此,家中的那几个孩子们与你也是十分亲昵,待你犹如至亲之人。”
“我真想知道你的心到底是黑的还是红的,你究竟是如何能够狠下心肠,对文斌下如此毒手啊?”
“你这般作为简直就是想要取他性命呐!”
想到此处,徐凤夹怒不可遏,浑身气得直发抖,抬手便狠狠地将桌上的物件一股脑儿全都摔到了文佩的面前。
除了刚刚被送进来的那个精致锦盒之外,文佩的目光还捕捉到了那个再熟悉不过的包袱。
“没错,就是我下的手!”
此时的文佩已然情绪失控,歇斯底里地喊道:
“文斌染上的风寒是我故意下药所致,甚至连那天花的结痂都是我特意从外头带来的,我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要让你也尝一尝失去挚爱的痛苦滋味!”
话音未落,只见文佩整个人愈发激动起来,奋力挣扎之下居然一下子就挣脱了身后紧紧束缚住她的人。
此刻的她仿若疯癫一般,声嘶力竭地吼叫道:“正如你所说的那样,看着那个小小的人儿在我的悉心呵护下一点点慢慢地长大,每一次听到他用那稚嫩而甜美的嗓音唤我一声‘佩姨’时,我的整颗心都仿佛要融化掉了。”
“可是,那又能怎么样呢?谁叫他偏偏投胎做了你徐凤来的儿子!”
“我最后悔的就是没在他小的时候就下手让他一个意外直接夭折。”
“既然被你抓住了,是我技不如人。”
“‘还你救了我’好是什么天大的恩情一样,若不是你,我当初又怎能落入那般境地。————新一章分界线—————
从文佩那声嘶力竭、肝肠寸断的控诉之中,徐凤来终于恍然大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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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晓了她对自己心怀如此强烈敌意的缘由究竟何在。
原来,文佩本名唤作陈招娣,其身世颇为坎坷。
早年时候,竟被亲生父母狠心卖给了许家湾的许二愣当作妻子。
而这许家湾,恰是那位声名显赫的许大帅许云霖的祖籍所在之处。
自踏入许家之门起,时光匆匆流逝,转眼已过五个春秋。
但令人遗憾的是,陈招娣始终未能诞下一儿半女。
毕竟当初将她买入家门,首要目的便是传宗接代。
可如今这买来的媳妇却宛如一只不会下蛋的母鸡,怎能不让人心生不满?
起初,由于陈招娣容貌出众,丈夫许二愣尚且对她呵护有加。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许二愣耳边充斥着来自父母喋喋不休的抱怨之声:
“与其守着这么个不中用的女人,倒不如趁早将她卖掉,再购置一个黄花大闺女进门来得实在!”
渐渐地,许二愣心中的天平开始倾斜,动了休妻另娶的念头。
当无意间获悉许二愣一家人暗中噸谋要将自己转手卖出之时,陈招娣如遭五雷轰顶,瞬间跌入了绝望的深渊。
此时的她,身无分文且无一技之长。
在这个宗族观念极强的村落当中,简直插翅难逃。
正当她犹如待宰羔羊般默默等待着命运最终审判之际。
戏剧性的一幕发生了——在大城市惹出大祸的许国良,被他的父亲强行遣送回了老家许家湾。
当时年仅 10岁的许国良,恰似初生牛犊,对世间万物皆充满了无尽的好奇心。
就在这走投无路的绝境之中,陈招娣偶然间撞见了这位稚气未脱但身份尊贵的大帅公子。
刹那间,一道曙光仿佛穿透重重黑暗,照亮了她原本黯淡无光的前路。
那一刻,陈招娣紧紧抓住这根救命稻草,视作自己能够继续存活于世的唯一希望。
她心里跟明镜儿似的,非常清楚。
只要自己能够紧紧地攥住眼前这位大公子的心,别说是活下去这么简单了,她甚至可以过上比现在还要优渥得多的生活。
在她看来,只要拥有了充足的利益,像许二愣子那样的一家人根本就算不了什么。
到时候,他们还不得对自己百般讨好、阿谀奉承。
乖乖地捧著自己的脚丫子,把自己当作祖宗一样供著!
想到这里,她便毫不犹豫地展开了实施利用许国良的周噸计划。
要知道,许国良可是堂堂大帅府的公子哥啊!
从小到大,什么样的奇珍异宝、稀世珍宝没有见识过呢?
只可惜,最近因为一些事情,他被自己的父亲无情地遣送回到了乡下老家。
这让原本心高气傲的他感到十分憋屈和郁闷,心情糟糕透顶的许国良干脆选择了放纵自我,整天无所事事。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许二愣一家人却看准了时机,故意迎合著他。
而陈招娣更是凭借著自己的聪明才智和过人手段,没过多久便成功地俘获了这位看似单纯天真的大帅公子的心。
说起这陈招娣,算起来还是许国良的堂嫂。
谁也没有料到,本应该是被自家父亲特意送到乡下来躲避灾祸的许国良,竟然在年纪仅仅只有10岁就被自己名义上的大堂嫂得了手。
初尝人事的小少年疯狂的迷恋上了自家堂嫂。
陈招娣就在各种天时地利人和之下,成为了许国良的人事教导员。
自那以后,她从许国良那里得到了诸多好处。
要知道,以许国良的家世背景,哪怕只是从他手指缝隙间稍微露出那么一点点,对于许二愣这一家子来说,都足以让他们过上极其滋润的生活。
而这般逍遥自在、衣食无忧的日子,就这么平稳地持续著,直到许国良年满十二岁的那一天。
那一日,向来阳光开朗的许国良却显得心事重重。
他缓缓踱步而来,与陈招娣进行了一场深入灵魂的交流后。
只见许国良一边不紧不慢地穿着衣裳,一边平静地开口说道:
“城里的事情总算是彻底解决掉了,父帅大人派来接我的人,估摸著时间也快要抵达这里了。”
原本慵懒地躺在床上的陈招娣听到这话,瞬间两眼放光,整个人如同触电一般直直地挺起了上半身。
正当她绞尽脑汁想要劝说许国良带上自己一同返回热河之时,许国良接下来所说的话语,犹如一盆刺骨的冰水,无情地泼在了她的身上,令她从头到脚都感受到了一股透彻心扉的凉意。
只听得许国良淡淡地说道:“父帅曾言让我别乱来,这次送来的信上还说已经跟徐家提及了我们两家之间的婚事。”
“此次回去,我便要嫁妻了。”
听闻此言,陈招娣只觉浑身发冷,如坠冰窖之中。
是啊,她曾经偶然间从二愣子口中得知,这位身份尊贵的大少爷尽管年纪尚小,但早在呱呱坠地之际,家中长辈就已然为其定下了一门亲事。
对方正是来自书香世家徐家二房的大小姐!
这位大小姐可真是名副其实的大家闺秀啊,其手段之高更是令人咋舌。
而自己呢,不过是一个已经嫁作人妇的平凡女子罢了。
又怎能与这样出身高贵、气质高雅的大小姐相提并论呢?
想到此处,陈招娣不由再次抱怨命运的不公。
有的人一落地,就佣有了别人一辈子不管怎么努力也触摸不到的财富。
背对床的许国良连头都不敢回一下,生怕看到自家堂嫂脸上露出失望的神色。
只见他急匆匆地撂下一句话:“我会给二愣哥留一笔钱,这笔钱绝对够他富足地过完下半辈子。”
话音未落,便像一阵风似的逃离了这个房间。
望着他那匆忙离去的身影,仿佛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在追赶一般,陈招娣满心不甘地追问道:“你到底喜不喜欢她?”
此时,刚刚踏出房门的许国良听到这句话后,背影猛地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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