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李浩天他们去抓人的时候,袁雪犹豫很久,这起案子追踪这么久,跟着去一定可以写出轰动效应的报道,可是这有什么意义吗?抓到那个杀人犯,那离范逸成上审判台的日子也就不远了,袁雪无神望着外面的大雪,如果不是范逸成的一再警告,恐怕袁雪都看不到今年的雪了,感情也许可以用理智压抑,可是恩情呢?却要拿什么来偿还?
在城西郊外水云美墅里,那个带墨镜的男人坐在客厅,手里拿着一支针管,见李浩天他们进来,抓起针管毫不犹豫的扎向自己的静脉,李浩天果断的举起枪瞄准他的右手开了一枪,带墨镜的男人痛的一哼,可是还是顽强的把针管里的东西推向静脉。该死,李浩天低低咒骂一声,边上其他刑警队的人早抢上前去用细绳勒住了墨镜男人的左手臂,墨镜的男人没有反抗,只是冷冷的盯着自己的手臂。
墨镜男人被紧急押往医院,李浩天没有跟着去,马德生望了眼李浩天,冲那个男人住的地方摆下头,李浩天点点头,握紧手枪,一脚踹开门。屋里安安静静的,没有人,**头柜的面上堆着几个被扯开的针管,边上有张锡纸半敞开着,李浩天戴上手套,拿起锡纸放到鼻下闻了下,李浩天皱下眉,很快把桌上的东西清到一个塑料薄膜袋里。半跪到地上,李浩天看到**底还有一个白色的瓶子,就伸手去捡,在触到那个瓶子的地方,李浩天感觉手下的地面有些松软的可疑。李浩天把白色瓶小心装进塑料袋里后,马上又半跪回原地,用枪托轻敲了下地面,李浩天回手摸出腰间的工具刀,试探性的插了下,一块砖应手而起。
黑黑的塑料袋里有一个本子,本子里有一张照片,李浩天看到照片脸色马上凝重起来,李浩天回身看下边上,一个刑警队的人进了洗手间去察看,一个在翻看衣柜里的衣服,李浩天迅速把照片揣进了裤袋子。孙青进门就看到这一幕,孙青冲李浩天挥挥相机,李浩天张口无声的念出“袁雪”两个字,孙青一愣,马上假装拍照,尽可能的挡住后面其他人的视线。
本子有些发黄,边角磨损的厉害,估计有好几个年头,李浩天翻开第一页,
“X年X月X日
今天我应征入伍了,本来想去告诉她这个好消息的,可是路上碰到小华说她考上大学,家里正为她庆祝呢。我很失落,我一个落榜生就算是当了兵,她一个大学生会看的上眼吗?我回头就走,我暗自在心底发誓,我一定要混出人样回来找她。”
“X年X月X日
今天天气真好,早上起来,指导员笑哈哈的拍我的肩要我好好加油,告诉我说,从今儿起我就是我们这个班的班长了。我很激动,我离她又近了一步,我拿出笔,一个字一个字告诉她我很想她,希望她能等我,写完我准备明天一早就寄出去,可是我没想到……
!!!!!!
小华来信说,看到她清明回高山镇,是和她新婚的丈夫一起回去的。我心真是痛,想起她纯洁微笑,我一拳打在墙上。我在部队吃了这么多苦,流了这么多汗,现在好不容易提升了,做了班长,她却结婚了。太不公平了,为什么就不可以给我个机会?老天,你长眼没?”
“X年X月X日
前天在清除地雷区的一颗臭弹时,那个最爱耍嘴皮子的小李竟然不当回事,抓起臭弹还摆出李小龙的招式,我铁青着脸正想骂他个狗日的,臭弹却意外爆响,我想都没想就扑到我左边的黄侗身上,他家就他一根苗,可不能有什么闪失。
今天醒过来的时候,医生说我真是万幸,意思是我TMD的能在臭弹下活着实在是难得。我的右腿疼痛的厉害,我问医生我的右腿是不是保不住了,医生说没有没有,只是有一个碎弹片嵌在我的大腿骨上,紧挨着股动脉,不好做手术,我一直咬牙没让眼泪落下来,我是个男人,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是夜里没人的时候我还是哭了,哭的老伤心的,我知道我的后半生完了!!!!!!”
李浩天有些动容的又翻了几页,基本上都是写退伍后生活困苦,然后都会在最后加句,“我TMD咋不在那时候死了啊?”李浩天皱下眉,直接翻到最后,
“X年X月X日
一看那人的车,我就知道我的机会来了,大腿里的弹片越来越痛,杜冷丁已经TMD的没点效用,要不是惦记再见她一面,我早不想活了。
这人说话拿腔拿调的,听的我想上去揍他,TMD,不就是杀个人吗?饶那么大的弯做什么?我告诉他,我要20万还有她!这辈子也许我都不可能得到她,那么在我生命即将结束,我要带上她,我最心爱的人一起上路。”
“X年X月X日
我知道干我们这行的,不是我杀人灭口,就是我被杀了灭口,我知道我的时间不多了,力气正一丝丝抽离我的身体,我冲那人吼起来,再不把她给我弄来,我TMD的不干了,我反正活不了多久,我就TMD去揭发他们,这狗日的!我虽然满手是血腥,可是要我自己去动手抓她,我害怕见到她的眼神。”
……
李浩天合上本子,这是个疯子,李浩天知道自己已经找到那封血信的主人,要上路就让这该死的混球一个人上路。
隔着医院透明大玻璃,李浩天冷冷盯着躺在病危房的男人,心里默默回想档案里的资料:陈罡,男,31岁,未婚,籍贯A市高山镇人,曾服役某特种部队。李浩天此刻是很担忧的,一心求死的陈罡如果过不了危险期,那凭那本子记的东西和白向天坦白的笔录最多只能对白向天提起公诉,却是不够对范逸成提起公诉。杀人者偿命,这是古法就有之,“我决不让任何一个罪犯逍遥法外。”李浩天暗暗对自己说。
袁雪是看到报纸才知道杀人的人叫陈罡,在袁雪的印象中好像袁爸爸有个学生也是这名字,只不过年代久了,早就忘记了,袁雪没想过这个叫陈罡的男人和那封血书有什么关系,报纸没写,关键的是李浩天没提,袁雪就以为只是某个好事的fans偶尔兴起弄的恶作剧。听孙青说那个叫陈罡的男人还没度过危险期,表面上袁雪只是哦了声,可暗地里袁雪是很高兴的,这意味着范逸成有可能会绝处逢生,尽管良知和道德不站在范逸成那边,可是袁雪还是感到一阵轻松。看看桌上的台历,快过年了,袁雪露出今春以来第一个舒心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