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明慧纠结了一下，觉得说出来也无妨：“我怀孕了，孩子是前夫的。我现在……比较矛盾。”

“这有什么可矛盾的呢？自己养得起就生，养不起就不生。”丁思敏到底是多吃了十年的米，问题看得清澈通透。

成明慧看一眼旁边的桌子，压低声音：“我之前已经流过一次了。”

丁思敏恍然大悟，想了想，问她：“那林益川是什么意思？”

“他还不知道。不过他要是知道了，绝对是要叫我留下来。”成明慧说完，撇了撇嘴巴。

“那他又再婚了吗？”

成明慧摇头：“没有。他想叫我复婚，但是他妈不同意。坚决不肯让他再在我这棵树上吊死。”

丁思敏被她这句话逗乐了，笑得前俯后仰：“吊死这个词太好笑了。”

成明慧看着她笑，不明白笑点在哪里。丁思敏笑完，大概是联想到了自己，自嘲道：“我有钱的时候没你这种烦恼，现在更没有。”

成明慧决定闭嘴，只管吃东西，再也不要说话。

就在成明慧与丁思敏吃火锅的时候，林益川结束完手头上的工作准备去外面吃午饭，前台一通电话打上来：“林总，这里有位卫老师找您。”

“卫老师？”林益川不知道卫芳姿找他有什么事，若是一般的商务代表，不想见的推掉就是了，这位是母亲梅丽华的同事。他吩咐前台：“你让她上来吧。”

卫芳姿不是空手上来的，她手里拎着一个保温饭盒，走进林益川办公室，放在桌子上：“林总，给你送午饭来了。”

林益川感到意外：“卫老师您不用上课的吗？”

“最近到期末了，没有课上。今天早上梅教授约我到家里坐坐，然后做了午饭，她怕你在外面吃不好，叫我送过来。”卫芳姿笑着说。

林益川摸了摸饭盒，吐槽道：“梅教授从来不做这些事，突然这么关心我，我有些毛骨悚然。”

“梅教授说，这些都是你爱吃的菜，快些趁热吃了吧。”

林益川打开饭盒，里头做了手撕鸡，腊肠炒莴笋，还有一个黄豆猪肚汤。闻着就知道不是芳姨的手艺。卫芳姿第一次来他的办公室，倒也不认生，自己到会客用的沙发上坐下说：“我等你吃完，把饭盒拿回家去。”

那熟捻的口气，就像妻子给丈夫送饭一样。

林益川食不知味。

期间有个秘书进来送文件，看见饭盒，还有坐在沙发上的卫芳姿，一切都那么明显。待林益川签完字，她走出去。之后不到一刻钟，有位妙龄女子给老板送午餐的消息就在公司的群里飞起来。

这当然是把公司领导屏蔽掉的。

待他把饭盒里的饭吃完，卫芳姿赶紧过来，把饭盒拿走，不让他洗。笑意晏晏地说：“我先走了，不打扰你工作。”

她拎着饭盒在走廊上的时候，不少人假装工作，实则把脑袋上都装了天线，想要知道这到底是何方神圣。

待卫芳姿走后，林益川马上致电梅丽华，开口就想质问她什么意图，那边倒是先问：“午饭味道如何？”语气甚是慈祥。

林益川马上没了脾气，老实地答道：“还不错。”

“在外面上班辛苦，午餐要吃好。”梅丽华又说。

林益川无奈：“妈，你别做这些母慈子孝的事，我很不习惯。”

梅丽华不恼：“小川，这次我动手术，想了一些事。我们在这个世界上的时间都是有限的，要在有恨的时间里，好好地与亲人相处，这样才不会留下遗憾。”

林益川握紧手机，无话可说。作为一个母亲，她有什么错呢？

梅丽华又说：“晚上也一起回来吃饭吧。”

“好。”林益川只说出这一个字。

成明慧与丁思敏吃完火锅，又在一起聊了许久。在工作能力上，成明慧需要承认，她跟丁思敏还是有差距的，那种差距，需要时间的历练。

她与丁思敏分别后，这才拿起手机看，工作群里关于妙龄女子给林益川送午饭的事情还在讨论得火热。她看了一会儿，已经大致清楚事情来龙去脉，以及背后的主使人。

成明慧的主要心思不在这儿，所以她光看，不发表意见。

这一顿火锅吃得撑，晚上不用吃饭了。今天天气不错，她决定慢慢散步回李晓倩那里。

走了半个小时，来到城市与工业园交界处，这里有一个集市。因为天气好，所以很多人都出来晒太阳，集市上有许多小摊，卖各种各样的东西。她横竖无聊，走进去逛逛。

有一个小摊在卖童装，有小件的旗袍，蓬蓬裙，唐装，还有款式可爱的外套。摊位前，一个年轻女子和中年妇女在挑衣服，旁边小推车上坐着一个大概一岁多的小女孩，头上扎了两个辫子，绑着漂亮的头花，还有发夹，活脱脱一个洋娃娃。

看到这一幕，不知道怎的，她有一时的失神。小娃娃年轻的母亲拿来一件蓬蓬裙，在孩子身上比划，还柔声地问：“萱萱说这条裙子漂不漂亮？”

“漂——酿！”孩子奶声奶气地说。

成明慧只觉得一股很大的力气冲击到她的胸口，她很难受，快步走开。却是一边走，一边流着眼泪。

晚间下班，林益川回去父母住的机关大院，发现卫芳姿也在。他皱了皱眉头，不悦地问：“卫老师是要长住我们家了吗？”

“唉，也不是。”梅丽华解释道：“这不是我动完手术，不方便出去么？卫老师过来陪我几天。”

林益川不可思议地看着卫芳姿，她点点头，羞涩地说：“梅教授还有一些教学上的事务需要我帮忙处理。”

林益川点点头：“那辛苦你了。”

吃了碗饭，卫芳姿抢着帮芳姨收拾桌子，洗碗。芳姨哪敢让她动手，连连拒绝：“卫老师，洗碗这些家务事您还是别动手，您是客人，这是我的本职工作。”

林益川在边上帮腔：“卫老师，您是客人，家里的活儿给芳姨做就行。”

卫芳姿脸红了，林益川言下之意就是，你不是我们家人，别搀和我们家里的事

林涛吃了饭就进书房看文件，林益川小坐了一会儿，拿起外套，对梅丽华说：“既然这几天卫老师在家里陪你，那我不用每天都回来了。公司最近这段时间忙，我要加班，这阵子就住公司了。”

林益川觉得自己压抑到了极点，因为母亲病着，他事事依她，哪怕是在成明慧的问题上，他也尽最大能力妥协，可是换来的是变本加厉地逼迫。他就要爆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