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0大叛逃杀帝君
?这是一个比以往都要更加黑暗的夜晚,稀疏的星辰全躲在云层后面,黑压压的大地上,唯有桃坞村之外有一处空地被火把照亮,阴影处埋伏着伺机而动的弓箭手,侍卫长身边随行的禁军目含杀机,单手放在刀柄上,蓄势待发。
县令冷汗涔涔,大气不敢出一个,他身边的青年按耐不住心中的焦虑不安,忍不住越过上级恭敬的询问侍卫长:“敢问大人,不知犯事的是村中何人?”
侍卫长冷冷的扫他一眼:“你是谁?”
县令急忙道:“大人莫怪,他是林主簿,家住桃坞村,想来是担忧家人,因而才……”
县令倒是一片好心,怕自家年纪轻轻的主簿冲撞了这位大内侍卫才赶紧给他解释,他哪里知道侍卫长奉的命令桃坞村的人一个不放过,当下冷冷一笑,正要吩咐左右拿下林主簿,却见黑漆漆的村子里慢慢的走出一个黑影来。
黑影走到火光照耀的范围之前就停住了脚步,虽然看不清楚对方的样子,但那样的身形分明是个女子。
“来者何人!”侍卫长厉喝,“桃坞村通敌叛国,圣上震怒,着本官来捉拿一干人犯归案,里长在何处?其他人又在何处!”
“通、通敌叛国?”县令震惊,林主簿失声惊呼,“这不可能!”
侍卫长眯眼看着黑影,没有理会震惊的县令和林主簿,他厉声道,“桃坞村一干人等通敌叛国在前,抗旨不遵在后,来人!进村搜查人犯,圣上有旨,反抗者格杀勿论!”
一向被作为炮灰使用的衙差们第一批冲上去,侍卫长和他带来的禁军则没有动,桃坞村已经被团团包围,他们没指望衙差把人都杀光,只需要等在原地,等衙差把所有躲藏起来的人都找到,赶出村子,那时才是他们动手的时候。
黑影依然一动不动,衙差们从她身边经过的时候,似乎是犹疑该如何处置她,驻足片刻见她并没有其它的动作,衙差们犹犹豫豫的继续往村子里跑。
一名落在最后的衙差多往黑影身上看了一眼,“咦”了一声,喝道:“兀那小娘子,你手里拿着的是什么?!”
侍卫长没有理会被下属拿下正大呼冤枉的林主簿,他锐利的视线落在出现的古怪的女子身上,敏锐的察觉到了一丝不寻常,不由暗中戒备起来。
女子轻声一笑,看了问话的衙差一眼:“差爷,你问的是奴家么?”
她声音柔和动听,还带着淡淡的笑意,连姑娘小手都没摸过的年轻衙差不由红了脸,咳嗽一声:“没错——”
他刚说了这两字,“错”的尾音方才落下,猛然听到村里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啊啊啊啊——鬼啊!!!”
相似的惨叫声此起彼伏,衙差狠狠的哆嗦了一下,惊慌的问道:“怎么啦?”
女子又笑了:“你自己去看啊。”她拿着东西的右手抬起来,晃了晃,铁链哗啦啦的声响传入众人的耳中,侍卫长从下属手中夺过火把,朝前跨了一大步,举着火把照亮了始终被黑暗笼罩的女子,一眼看到了她手里拿着的只见头不见尾的链子,然而却不是他想象当中的铁链,而是白色的、在火光中泛着晶莹剔透的漂亮光泽的白色链子。
进村的衙役们争先恐后,屁滚尿流的跑回来,一边拔足狂奔一边往后看,扯着嗓子叫鬼叫救命,仿佛身后真的有只可怕的吃人鬼在追他们——事实上,的确有一个东西不紧不慢的跟在他们身后,伴随着铁链哗啦——哗啦——的声响,加上衙差们“有鬼”的叫声,十分容易让人联想到和
地狱有关的东西。
侍卫长瞳孔收缩,他眼力超凡,在黑夜中视物比普通人清楚许多,清楚的看到了追着衙差的是什么东西,也正是看到了那东西的模样,他才会失态的大喊:“这不可能!”他猛然反应过来,大吼,“放箭!放箭!”
县令惊慌道:“大人不可!还有自己人——”
离弦火箭在夜色中划过一道道红亮的弧线,包括二十个衙差在内的所有人都赤|裸|裸的被火箭的攻势笼罩,县令喉咙里发不出声音,不忍的闭上了眼睛。
长长的链子在纪瑄手中犹如一条灵活的鞭子,哗啦啦的被她甩到了半空中,那些火箭全叮叮的撞到链子上,一个没漏的被卸了破空的去势纷纷落地,另一头的水如云被她扯住被迫跃到空中,也不知纪瑄是不是故意的,被撞飞的好几支箭都插到了她身上,惹的她发出鬼哭狼嚎般的惨叫,掉在地上打了个滚儿,恨恨的把身上的箭扯下,抓狂的瞪了纪瑄一眼,越发愤怒的冲向了放箭的禁军们。
这下子所有人都看清楚了她的样子,水如云看着近在眼前的鲜活人类,阴险的往斜后方纪瑄所在的方向瞥了一眼,眸子里划过即将得逞的窃喜,谁料就在她的爪子即将碰到侍卫长的眼睛时,被一股巨大的力道拉了回去,她狼狈的跌在地上,摔的全身发疼,看着比她刚才表情还要阴险十倍的纪瑄,不由大怒:
TMD混蛋白给她利用了!
抱着“卧槽我果然是猪啊”这种恼火懊悔又极端无奈的心情,水如云被纪瑄收回了空间。
过了今晚,“鬼怪作乱”的消息会传遍连州。
国之将亡,必有妖孽。
君主失德,天下尽知。
纪瑄的目的算是达成了一半,弓箭凭空出现,她面覆冰霜,搭箭拉弓,指着侍卫长:“我只问一个问题,皇帝以两千童男童女炼长生不老药是真是假。”
县令恨不得自己刚刚就被水如云给吓晕过去,或者干脆是个聋子,听到不该听的东西真是要他的命啊!
侍卫长面色不改,眸中杀机立显,纪瑄冷冷道:“很好。”同时侍卫长下令,“杀!”但他惊骇的发现,本该在他正前方的女子一瞬间消失了,周围疾风骤起,重物落地之声接连不断,还有他熟悉的……鲜血喷射的声音。
近在耳畔,伴随着气流穿过峡谷的那种声音,热乎乎的**自口中溢出,他睁着眼睛仰面倒下,到死仍然不相信武功高强的自己连敌人的动作都没看见就被一刀割破了喉咙。
那根本不是人。
“妖、妖妖妖妖……妖奶奶饶命啊!”县令软倒在地上,瑟瑟发抖,妖了半天喊出一个让纪瑄囧死的“妖奶奶”。
纪瑄心里骂:妖你妹!一个两个都喊老娘妖怪!我靠靠靠!
“滚!”她冷冷道。
衙差们如蒙大赦,扶着县令慌慌张张的跑了,纪瑄瞥了眼仍傻乎乎看着她的青年,继续假装妖怪:“再不滚老娘吃了你!”
“爹……娘……”青年喃喃,忽然回神,顿时目眦尽裂,发狂了一半冲向纪瑄,“我跟你拼了——”
纪瑄干脆利落的打晕他,自言自语:“爹娘?”她忽然想起县令对侍卫长解释的时候貌似提起过“林主簿家住桃坞村”,“这下麻烦了。”纪瑄想了想,先一把火把现场的尸体烧了干净,然后掐青年的人中把他弄醒,青年悠悠醒来,纪瑄赶在他跟自己拼命之前迅速解释道,“你爹娘没事!不过你要是敢把刚才看到的说出去……”纪瑄一拳把他脑袋旁边的土地轰了个坑。
青年:“……”
他就是里正在县衙当主簿的儿子,林善文。
亲眼见到爹娘和乡亲们好好活着没被妖怪吃掉后,林善文大大松了口气,然后开始询问里正到底发生了什么,一个眼神都不敢往纪瑄那里送,纪瑄每次看他都能发现他的背影是僵硬的,江诚不乐意,“善文兄的确一表人才。”
纪瑄皱眉,她倒不是怕林善文乱说什么,只是她真心喜欢桃坞村,希望长长久久的和村民一起生活下去,自然不希望任何意外发生。
有村民的地方就是桃坞村,所以外来的敌人并不可怕,麻烦的是村民们知道太多把她当成异类,那时候她和江诚还有江小楼就不得不离开了。
想想桃坞村村民的人品,纪瑄稍稍放心,走到里正跟前:“这里不能留了,最好能连夜离开此处,只是不知道我们能往哪里去?”
至于江诚……她真不是故意无视的。
里正道:“去处是有的,只是路途稍远,我们这么多人怕是出不了郑国地界就被官兵给截下来
了。”
在一旁听了许久的田玉玲着急道:“我想回家找我丈夫。”
纪瑄脱口而出:“他肯定死了。”
众人:“……”
田玉玲:“呜呜……”
纪瑄尴尬,今天烦心事太多,她难免暴躁,求救似的看了眼江诚,江诚叹息,现在才想到本公子啊。
“田大夫,您看……”江诚把问题踢给田大夫。
田大夫也叹气:“你们忙,玉娘交给老夫。”
“那成。”纪瑄讪讪道,“你们先收拾着,别耽搁太久了,我有些事要办。”
江诚急忙道:“我和你一起。”
江小楼迷迷糊糊的扑向纪瑄,纪瑄刚刚才杀过人,虽说身上没沾血,但还是不希望没洗澡就抱江小楼,急忙给躲开了,谁知道就这么个动作让本来就害怕不安的江小楼被伤害了,抽着鼻子扑自家爹爹怀里找安慰去了。
江诚怀里抱着个小声抽泣的小的,看着边上一副“我真是太失败了”“好想哭”的大的,一个脑袋两个大,真心希望某人的那什么女儿家的问题赶紧离开。
和里正说了声后,三人离开村庙,等四周安静下来后,江诚才腾出一只手笑着把垂头丧气的纪瑄揽到怀里,对儿子道:“楼儿,叫纪姑姑。”
纪瑄一脸期待的望着同在江爹怀里缩着的江小楼,表情满含歉意,但自觉委屈极了的小孩儿只是哼哼两声,小奶猫似的呜咽道:“才不要~纪姑姑不喜欢楼儿。”
纪瑄:“胡说!明明是你不喜欢我了!”
江小楼:“呜呜爹爹纪姑姑凶楼儿。”
纪瑄忽然把江小楼抢过来,两只手插在他胳肢窝下伸直了胳膊和他对视,江小楼吓呆了,眼角带
泪,傻乎乎的盯着她,纪瑄道:“是我不好,惹你不高兴了,这样吧,纪姑姑带你玩儿好玩儿的,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江小楼思考了两秒钟,抽下鼻子,点点头:“好哒。”
纪瑄还是特别嫌弃自己没洗澡,不过未免江小楼幼小的心灵再次被自己伤害,她忍耐着把小孩儿抱怀里,同情的瞥了眼江诚:“又要委屈你了。”
江诚没来得及问为什么就被纪瑄给塞空间里了。
江小楼:“哇~”小孩儿精神奕奕,睡意全无,左右找了找没看到他爹的影子,抱着纪瑄的脖子亲昵的蹭蹭,软绵绵的问,“纪姑姑,你把爹爹藏哪儿了?”
纪瑄嘻嘻笑:“楼儿闭上眼睛数到十爹爹就出来啦!”
天真的江小楼信以为真,乖乖闭上眼睛,蹦豆子似的认认真真的开始数数:“1、2、3、4……”
然后被纪瑄火速塞空间里,狡猾的纪姑娘握拳奸笑:“搞定!”接着目光凶狠的望着远处,“轮到你了。”
陈公公是伺候皇帝的老人了,自从昨个儿皇妃娘娘被妖……刺客所杀,他几乎都没合过眼,伺候着皇帝睡下后,他才敢小憩一会儿,天不亮就醒来,照例到皇帝寝宫外头等着皇帝起身。
六月的天已经有些热意了,他刚刚起身的时候还稍稍出了些汗,但走到皇帝寝宫外头,却被一股冷飕飕的寒意刺激的打了个寒颤,小宫女们瑟瑟发抖,侍卫们脸色也不好,呼出来的居然是白色的雾气。
陈公公心里咯噔一下,在外头轻轻唤了声“皇上”,过了一会儿没人理,他忐忑不安的推门而入,寝宫里却更冷的,冷的让陈公公有种回到了寒冬腊月的错觉。
隔得远远的,他看到了龙**隆起的一团,但这并没有让他松气,反而让他的身体和心脏一样颤抖起来,因为他看到了一双脚,一双从被子里露出来,结着冰的脚。
“皇、皇上?”他哆哆嗦嗦的走过去,不住颤抖的双手抓住被子的一角,心下一狠,用力掀开了被子。
龙**,只有一具被冻成了冰块的无头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