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帝妃合谋(1 / 1)

“陛下可听说过夌文这个人?”

郁献音动了动身子,夏日暑热,二人身上又只穿着一件寝衣,单薄的一层料子接触在一起,彼此都能感受到对方的体温。

冬日时玄祁手总是冰凉,如今身上也不算很热。

贴著很舒服。

“夌文?东虞的尚书?”玄祁大约是也想到了什么,眉目微敛,像是在思索。

“是他,夏侯寻用兵如神,此次我们又落了下风,必得剑走偏锋,才有一线生机。”

之所以说是剑走偏锋,是因为郁献音对历史上的夏侯寻印象极为不错。

但奈何如今立场不同。

她只能用这种“计谋”来退兵。

“你是想说,夏侯寻的弱点在他身后?”

玄祁缓缓抬起了眸,两人对视的瞬间,心跳?频了。

这一刻,他们想到了一处。

“夌文此人,就是灵城本地的,曾经深受皇恩,位极一时,可自从夏侯寻入朝后,便反客为主,使得以夌文为首的灵城派心有不甘。”

郁献音抽丝剥茧的将那两人矛盾的源头捋清楚。

玄祁听的认真,手指无意识的摩挲了两下。

“东虞皇帝或许是想让这两人打擂台,但是夏侯寻却把夌文压的抬不起头来。”说著郁献音微顿,浓睫颤了颤,心思流转,又继续道。

“我曾听翁翁提起过,那夌文生性狡诈,桀骜不驯,从前他的地位高于夏侯寻,如今夏侯寻升任太傅,总领对外作战的兵权。

而夌文手下的东虞西部军队,和灵城分散而治,这就说明这两人不和,甚至夌文,对东虞皇帝也心有不满。

陛下你试想一下,若是你亲征,和那夏侯寻交战之际,夌文有所动作,夏侯寻必定分身乏术!”

至于什么动作。

那就要看怎么操作了。

晃动的烛火倒映在玄祁眼底,霎那间被揉碎,像极了漆黑夜幕中闪烁著的点点星子。

明亮而深邃。

他握住了她的手,不轻不重的捏了捏,“音音所言极是,据朕所知,那夌文有一女入宫为妃,深受宠爱。

若是此时有人告知夌文,夏侯寻此战若胜,那今后的东虞朝堂便是一家独大,再无他夌文的容身之地,他会怎么做?”

这也是郁献音想说的。

只是……

“陛下,此次我们要的是万无一失,所以,最好是能以陛下的名义,告知夌文。

若是他能在夏侯寻身后掣肘,那今后北周就是他的盟友,不但不会主动攻打东虞,还会帮助他压制夏侯寻,助他步步高升。

等到他的女儿生了皇子,而他权高位重,来日的路,岂不一片光明灿烂!”

只要利益足够大,人性就禁不起考验。

玄祁是帝王,而帝王多疑,他很清楚夌文若真背刺夏侯寻,那夏侯寻这一战,不管是胜还是败,东虞皇帝心里都会生出不满。

“知我者谓我心忧,此话再次得证,音音便是朕的军师。”

年轻的天子半倚斜靠着盯着她瞧,斜襟的寝衣松松垮垮,露出了大半胸膛。

郁献音手指微动,掌心出了汗,“本就是我的过失,我现在只是在弥补,陛下不怪罪就好。”

少女眼眸微垂,满头青丝披散在身后,烛光下如凝脂白玉的小脸泛著一层柔光。

水蓝色的素缎薄绸寝衣包裹着玲珑身躯,鸦羽般的眼睫轻颤,当真是清水出芙蓉。

玄祁知道,她在自责。

她也不是不会筹谋算计,从他在粥棚见她时起,他便观察出了,她似乎对生命有着天然的敬畏。

哪怕对方只是一个乞丐。

玄祁无声的叹了口气,有时候他既希望她能一如既往,又希望她可以变的心狠一些。

他手上用力,将人拉近,让她半倚在他胸前。

他的手,抚上了少女的长发,最后落在她的侧脸,轻轻摩挲。

“若你真有罪,那朕作为发号施令的人,岂非更加罪无可恕。”

郁献音没吭声。

玄祁像是在转移注意力,忽然又问道,“你似乎对那夏侯寻颇有了解,你觉得此人如何?”

郁献音,“不读天下诗文,不敢风评天子君子,我所知也只是从旁人的只言片语中探得的。”

这回答,玄祁也不意外。

怀中人的过往,他了如指掌,她自然不可能和那夏侯寻认识。

“那你说,若是这次夌文被说动,断了前线粮草,或是让他的女儿吹枕边风,使得东虞皇帝起了疑心,存心试探,甚至下诏召回大军,那夏侯寻会选择怎么做?”

玄祁很清楚,如今东虞的形势一片大好。

夏侯寻应该是做足了准备,要打赢此战。

若真因为大后方拖累而?亏一篑,是个人都会恼火。

郁献音也想到了这一点,参考已知历史上所发生之事,和现如今的听闻,那位夏侯太傅,怕也不是个好惹的。

“圣人说,兵者,凶器也,可孙子却说,兵者,国之大事。

死生之地,存?之道,那夏侯寻征战,为的是一国存?,所以他不会轻言放弃。

皇帝征召,或许他会不顾,但没了粮草,这仗他想打也打不下去。”

郁献音说著,握住侧脸上的大手,起身去看他。

“再者,若让他知道夌文暗中和敌国有勾连,东虞朝堂怕是会掀起一波内乱,他自己且自顾不暇。”

郁献音不喜欢夌文。

玄祁也讨厌这样的臣子。

“那就让他们斗吧,这是东虞皇帝该烦恼之事,朕现在只犹豫该派谁去“说服”夌文。”

郁献音等的就是这句话。

不是冲动,不是逞能。

她只是有些害怕,倘若因为这次自己的错,致使玄祁真的被敌军俘虏,那北周将要大乱。

东虞和西梁更会趁机吞噬。

玄祁还算是个好皇帝。

她希望他能活的久一些。

当然,不那么大公无私一点想,她其实也另有目的。

她不想一辈子被困于后宫,陷入女子之间无穷无尽的争斗之中。

潜意识里,也害怕极了会像丽太妃和蒋媛媛那样,“身不由己”的结束这一生。

她曾无数次想过,如果能回到现代就好了。

可是如果回去的代价是必须死?,那她宁愿就在这里活着。

她没有直面死?的勇气,到现在都没有。

甚至因为目睹他人的死,她更畏惧别人的一句话就能掌控她的生死。

这个时代是人吃人的,可她不想做被吃掉的那个。

心底隐约有个念头在扎根发芽。

她看向玄祁,主动握住了他的手,“让我去吧,陛下。

我愿意为了你,为了北周,去东虞当这个说客。”

玄祁闻言眉心下意识皱起,可很快她又给了他实在拒绝不了的理由。

“陛下,你听我说完,首先,我深知此行的目的,灵城家乡话我也会一些。

其次,天下皆知,我是陛下盛宠的贵妃,我去见夌文,才更能让他放心。”

此行,必定得私底下秘密进行。

明面上,不可能会有大批士兵护卫左右。

谁能保证不会有意外发生?

所以刚刚玄祁想拒绝她的提议。

但是转瞬间理智回笼后,他又犹豫了。

“你是朕的贵妃,若是出了什么事,朕这辈子都不会安宁的。”

郁献音听出了玄祁话里没有彻底拒绝她的意思。

那就意味着他是认可让她去的。

哪怕他心里也清楚此行有风险。

她其实不在意他的权衡利弊,她只想让他看到她更大的价值。

一个有用的人,很容易被替代。

但一个极其有用的人,能被替代的可能性就大大降低了。

“陛下,不是只有男子可以为国家舍生忘死,况且我不只是北周一个普通的子民,我还是天子的女人。

陛下守护家国,我守护陛下。”

郁献音从来不知道自己可以如此虚伪。

但玄祁对她,又有几分真心呢?

左不过是相互合作,互利互惠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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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许沉默过后,玄祁反握住了她的手,“让星参陪你一起去。”

他捏的有些用力。

“对外只说是你随朕一起亲征,待出了洛阳,朕会给你一批人马,护你秘噸前往东虞。”

对于这个结果,郁献音惊讶了一瞬,但也接受良好。

“陛下思虑周全,此行你我必胜。”

此刻烛火闪烁在两人眼中,他们是共谋,在算计著万千人的性命,决定着三国今后走向。

外面静,屋里更静,精美的铜炉里香烟袅袅。

有一刹那,玄祁清晰的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

砰——

砰砰——

“夜深了,该就寝了!”

他看向她,狭长凌厉的凤眼幽深一片。

征战在即,他不愿去想男女情爱,他只要确定她是他的贵妃,与她生同衾死同穴就够了。

将所有心跳化作浓烈的情欲,玄祁转身将人压在身下,咬住了那两瓣香软的唇。

“唔…”

这个吻来的猛烈又漫长。

郁献音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他牵引着落在他的胸膛上。

玄祁的寝衣带子不知何时已然松开。

掌心毫无遮挡的肉感,带着微凉的清淡香气,无孔不入。

她手指微缩,想要撤回,却被他强硬的带着与他无限亲噸。

像是沉寂多年的火山一夕之间迸发,火焰喷薄,汩汩熔浆灼痛雪白的月光。

须臾片刻后,他将她拦腰抱起。

帷账散落。

榻上,一树梨花压海棠。

郁献音被吻到脱力,脚趾紧绷。

低头一眼,看见他埋在她心口轻轻吮吸,还有闲情抬眸瞧她的反应。

见她瞧过来,便越发放纵,风流。

女乃色变声颤,玉体横陈,漫眼而横波入鬓。

………………①………………

“陛下……”

“唤我,文若。”

郁献音被磨蹭的难受不已。

玄祁也没等太久……………②………………

喘息声和轻吟声噷织。

门外。

星参和书画对视了眼,又同时移开目光,站成了两尊门神。

……

拂晓时分。

云销雨霁。

玄祁抱着人洗漱完又躺回了床榻上。

望着臂弯已经睡过去的娇人,他却毫无困意。

“星参。”

“奴在。”

?水那会儿,星参进来后就没再出去。

听到声音他立刻回应。

“进来,朕要更衣。”

“陛下,现在时辰还早,才刚过寅时。”

虽然嘴上这么说著,但星参还是走了进来。

内室里,男女欢爱的气息还未散尽,一室绮靡。

“辰时大军便要出发,贵妃与朕也去,宫里总得有个人照看,前朝也得再安排一番。”

玄祁松开温香软玉,刚要抽出胳膊,臂弯里的人儿轻轻皱了皱眉。

他动作一顿,手下意识在她背后拍了拍。

星参看着这一幕,赶紧低头,一声不敢出。

天子亲征,带上贵妃。

若是给宗亲知道,又该上奏议论了。

“你动静小点儿。”玄祁忽然道。

星参:……

他没说话啊!

合著是呼吸声惊扰了贵妃娘娘?!

“你先出去,去外面,朕去外面更衣。”

“是。”

折腾了一番,等离开关雎宫时,都已是半个时辰后了。

下达完任命玄真郁嘉郁迟陈群刘靖各司其职,镇守洛阳的旨意后,玄祁把郭垂容也放了出来。

相当于是提前解禁。

毕竟后宫不能没有人照看,前朝…也算是安抚郭奉芝的心。

忙活了一通,外面天光已大亮。

时间差不多了。

玄祁捏了捏眉心,接过星参递过的一颗糖。

“去关雎宫,她大概还没醒,朕也忘了叮嘱人?醒她。”

“陛下这是心疼贵妃娘娘昨夜劳累!”

玄祁闻言,扫了星参一眼,将糖塞入口中,“朕让你准备的东西,一起带上。”

“是。”

那是一身劲装,?寸恰合贵妃。

“陛下的盔甲,也带着过去换吗?”

“时间紧迫,带过去和贵妃一起换。”

玄祁咬碎了糖起身。

星辰和小徒弟月商一人捧著一托盘,跟在身后。

今日的皇宫很安静。

或者说是肃穆。

所以当几个衣着华丽,匆匆赶来的妃嫔出现时,是那么的不合时宜。

“臣妾请陛下安。”*4

来的几人以郭垂容为首,潘雪茹和段清月分列其后,李文莹独自站在最后。

刚好把玄祁堵在了关雎宫门口。

星参默默无语,甚至还察觉到有几道目光落在了他手中的托盘上。

这身朱红色的劲装,的确显眼。

“你们到这儿来做什么?”

玄祁没有看其他人,而是望向郭垂容。

郭垂容不敢抬头,手紧紧攥著,脸色隐约憔悴了许多,敷著一层脂粉掩盖,“回陛下,臣妾得知陛下要御驾亲征,特来送行。

其他几位妹妹,想必也是如此。”

郭垂容此话一出口,身后的潘雪茹不著痕迹的用余光轻扫了她一眼。

李文莹期期艾艾,小产后更加弱柳扶风,此刻已经站不动,摇摇欲坠,正眼眶通红的痴望着玄祁。

即便是站在最后,也不妨碍她最显眼。

玄祁自然不会察觉不到。

“行了,都起来吧!”

“谢陛下。”*4

四人一同起身,潘雪茹睨了一眼一旁的段清月。

段清月缩了缩肩膀,但想到自家儿子,还是大著胆子开了口。

“陛下亲征,臣妾会在宫里日夜为陛下祈福,还有澈儿……他也很担心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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