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贵妃醉酒(1 / 1)

他握着她的手,拇指指腹在她跳动的脉搏处轻轻刮蹭著。

冰凉的触感,像是毒蛇吐出的蛇信子。

哪怕外表看起来再五彩斑斓诱人,可内里却是藏着剧毒的。

就像是这个时代一样。

大争之世,权利迷人眼,可争权夺利之下,却淌著尸山血海。

郁献音忍住想要挣脱的冲动,看向眼前的天子:“臣妾求助了,陛下就会帮臣妾吗?”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朕不会?”

玄祁凝视着她,瞳仁漆黑,嵌在那张苍白艳冶的脸上,像是三春盛景,灼灼其华,引人入胜。

郁献音浓睫轻颤,许久没有回话。

玄祁好像也不在意,把玩着她的手,“这些日子,前朝政务繁忙,朕冷落了音音,音音对朕似乎也生疏了许多,都忘了朕之前说的话。

在朕面前,你不必自称臣妾。”

他好似还和之前她刚入宫那会儿一般,像是这此间种种,都不曾发生过。

“昨日之事,实乃他人构陷,狱中那二人已经翻供,真相大白,音音受委屈了。

朕,不会放过害你之人。”

真相真的大白了吗?

郁献音知道仇嫣然和楚流薇都不无辜,哪怕楚流薇只是被人给利用了,可她害人的心思是真的。

还有,只凭这两人根本做不到这些。

背后还有人。

甚至玄钰能在玄祁下令封口的情况下,那么快的得到消息,那这皇宫之中肯定有他的人。

玄祁未必就不知道。

就像他不会不知道她和家中来往一样,可他却从不说明。

回想自入宫以来所发生的种种,郁献音愈发觉的自己只是他手心的一颗棋子。

她怎么还敢信他?

“陛下自然是最公正的,刚好臣妾这边也有新的发现。”

郁献音把李文莹腹中胎儿有异一事,说了出来。

连同温熙和带来的一页脉案一起。

“那位张太医背后,恐怕也有人指使,陛下觉的那人是谁?

是否和指使臣妾宫中太监的是一个人?”

玄祁拿着那页脉案,静静听着。

郁献音深知论心计谋算,她恐怕不会是眼前人的对手。

可他既然选择她做棋子,那就证明她身上有他需要的。

既然如此,她不妨再和他做一笔交易。

毕竟这世间,真心瞬息万变,唯有利益关系才是最牢固的。

“这次赏花宴,是皇后娘娘举办的,李才人却在宴会上小产,有人证和物证直指向臣妾。

若非臣妾早有防备,恐怕真要让人得逞。

可当臣妾以为自己才是黄雀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还在他人所设的局中。

巫蛊之罪外加谋害皇嗣,这是要逼死臣妾。”

郁献音在红旗下成长,又在这个时代生活了十几年。

她做不到视人性命如草芥,更不敢去杀人。

可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

“一次赏花宴,算计了陛下所有妃嫔,在这后宫,人人都各怀心思。

楚婕妤想害李才人的孩子,让臣妾做替死鬼,却不知她也是仇采女的替死鬼。”

说著,郁献音深吸了口气,“听闻,皇子公主已经无碍了,臣妾无数次都在想,那天皇子公主病的是不是太过?合了些?”

“你在怀疑皇后,还是潘才人?”玄祁放下了手中的脉案。

眼前少女情绪不对,脖颈间的玉扳指微微晃动,滑出了衣衫。

那是他在床榻缠绵间,亲手用红线串起为她戴上的。

是个死结。

玄祁不合时宜的想着,心底却忍不住猜疑,她此刻的情绪,究竟是因为委屈,还是…担心。

“陛下觉的臣妾不该怀疑吗?”

“你有证据吗?”玄祁声音有几分凉薄,那双丹凤眼直直望着她。

郁献音一瞬间哽住,突然很想质问对方,你对罗家的怀疑就有证据了吗?

说到底不过是不愿意罢了!

“你这么看着朕,是在不满?”

“臣妾不敢。”

郁献音使劲想要抽出手,可却被拽的更紧。

拽的她发疼。

冷不防被用力?进他怀里,春装单薄,她的鼻头撞在他的胸膛上。

“说起来,狱中那二人能那么快翻供,还要多亏了一个人。”

玄祁捏着她后颈的软肉,与她额头相抵。

郁献音心跳的飞快,她当然知道他口中的人指的是谁。

“按理说朕当感谢他才对,可惜他也犯了错。

音音说朕公正,那你说朕该如何处置他,才能既安抚了宗亲,又不辜负音音这句评价?”

郁献音垂下眼帘不语,眼下刚登基不久,外有强敌,内有宗亲,她不信,他真的会在这种时候处置了罗廷昭。

“大司马这次怕是要倒下了,大司马之子今日跪求于朕,宗亲连连上奏,大司马的血书不断送来,朕实在左右为难。

原本若没有此事,还有斡旋的余地,可如今……朕只能把罗廷昭交给大司马之子处置,以泄不满。

不过朕有叮嘱过,不会真的闹出人命。”

大司马之子?

玄钰。

郁献音心中陡然一惊,不让人死却饱受折磨的方式有很多。

她不信,那些人会对罗廷昭手下留情。

“陛下,罗尚书带兵还未归来,这消息若传到他耳中,陛下就不怕他心生埋怨?

他手里可还有五六万兵马。”

眼前人看似在为他着想,可玄祁知道,她这是急了。

关心则乱。

“权力,是最能给人幻想的东西,拿着五六万兵马,音音不会以为朕会怕了他吧?”

郁献音头脑快速转动,“可西梁大胜,东虞难保不会在此时趁虚而入,大司马已倒下,一旦东虞来犯,陛下打算派谁上战场?”

这是实话。

毕竟玄礼张驰尚在西北。

朝堂上能为将帅者青黄不接,不是像贾忠那般年老的,就是毫无领军经验的年轻人。

玄祁望着她,手在她侧脸上轻轻摩挲,似是赞叹,又似是嘲笑,“朕的音音果然聪颖,不过朕已经收到了大将军的折子,为著大司马之事,大将军请求朕准许他回洛阳。

你说,朕要不要答应了他。”

玄祁其实很清楚,玄礼这时候想回来,一是为了家一把火摁死罗家,二是怕大司马之位被他给了别人。

郁献音也知道这一点。

所以历史上这时候玄祁并没有答应让玄礼回来。

但…现在呢?

她发现根据已知的历史,已经不足以揣测透玄祁的心思了。

可若是罗廷昭真的死了,那么下一个一统天下之人会是谁?

“陛下……”

“好了,朕忽然想起,还有折子没有批完,晚上再过来陪你。”

玄祁故意打断了郁献音的话,松开人后起身便要走。

看着那道玄色背影,郁献音心中想了很多。

但好像又什么都没想。

此时此刻她唯一能确定的是,罗廷昭…不能出事。

至少不能是为了她。

她不要一辈子都得记着他的恩情。

“陛下。”少女追了上去,跪在了天子面前。

玄祁顿住脚步,背对着人,手微微抖了下。

“陛下,臣妾有一件珍贵之物,要献给陛下。

此物和纸张一起,作用翻倍,可助陛下收拢天下读书人的心,推动新政进程。”

话音落下,星参立刻看向玄祁,而后清理现场。

虽然,本来也就没有外人。

殿门吱呀一声,关上。

光打在玄祁脸上,只见他收紧的手忽然松开了。

少女跪在他的影子里,低着头。

他得到了想要的,还是她心甘情愿献出来的。

“你想要什么?”

郁献音没有抬头,“臣妾,希望陛下能严惩潘才人,还有…放了这次,帮臣妾的恩人。”

恩人?

玄祁?了?嘴角,手抖的更厉害。

他摸了摸袖子,发现糖吃完了,“音音太过贪心,朕只让你二选其一。”

气氛沉默了一瞬。

半晌后,他听见身后传来少女的声音,像是很坚定。

“臣妾,选后者。”

……

夜幕降临之际。

几道圣旨连连发出。

宫外,罗廷昭无罪释放。

宫内。

皇后失责,罚禁足半年,后宫一切事务交由贵妃处理。

楚婕妤陷害贵妃,连降四级,贬为御女,罚禁足一年。

仇采女谋害皇嗣,诬陷妃嫔,贬为庶人,打入冷宫,赐鸩酒一杯。

李才人无能,没有保护好龙胎,降一级为宝林。

潘才人为母不慈,贬为宝林。

段宝林偏听偏信,煽动流言,诬陷贵妃,将为最低等的采女。

又一次后宫大震荡。

皇后被禁足,相当于如今后宫事务皆由贵妃做主。

被冷落了两个多月的关雎宫再次热闹了起来。

人世间的悲喜从不相通。

景阳宫里。

楚流薇眼看着仇嫣然挣扎着然后被拖走,心中是又恨又痛快。

偏殿里,李文莹听着仇嫣然的哭喊声渐行渐远,眼角滚落一滴又滴的泪。

她后悔了!

陛下一定厌弃了她。

“陛下,臣妾鬼迷了心窍,饶了臣妾一命吧!”

去冷宫会经过庆安宫。

仇嫣然撕心裂肺的声音吓的段清月浑身一抖。

“春岁,你说那些人为什么不堵住她的嘴?”

段清月听的心慌。

更怕什么时候自己也会落的那个下场。

“主子,听说是陛下特地嘱咐的,可能…是在威慑六宫。

仇庶人,可是陛下后宫里第一个被赐死的妃嫔。”

听到死这个字,段清月就不安。

她以后再也不敢胡来了。

万一丢了命,她的澈儿不就没了亲娘。

念著宝贝儿子,段清月冷不丁又想起了潘雪茹来。

“春岁,你说陛下为什么会说潘…宝林,为母不慈?

我瞧着她可疼大皇子了。”

其实潘雪茹被贬,段清月心里是高兴的。

谁让对方的儿子是长子呢!

“这…奴婢也不知道,但陛下不可能无缘无故的降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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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清月点了点她那不大聪明的脑袋,“你说的对,所以咱们以后还是远着点儿甘泉宫吧,这连自己儿子都不疼的人,肯定比仇嫣然那个毒妇更狠心。”

“主子说的对。”春岁附和道。

虽然没被禁足,但段清月也不打算出去了。

反正皇后被禁足了。

……

转眼,两日过去。

大军回城。

朝堂上,一半大臣请奏,严惩罗定冶。

一身黑色长袍朝服的天子高坐龙椅。

旒冕下一双凤眸看着殿下跪着的罗定冶,好似一头被百兽围剿的苍狼,藏起了利爪。

老狼教出来的小狼,同样?戾。

玄祁垂下眸,索性让这些人吵个够。

这两日,因为印刷术一事,他此前的难题迎刃而解。

可很快又有下一个难题等着他。

探子来报,东虞的确在整顿兵马,想要趁虚而入。

在这个关节点上,准许玄礼回来,倒是能让张驰趁机接管西北。

可玄礼若真的回来,那罗定冶就不能重罚。

但也不能不罚。

殿上不知何时安静了下来。

“吵完了?要不要接着吵?”

天子威压,令群臣不敢抬头。

玄祁长眉淡漠,扫过殿下众人,声音听不出喜怒,却更让人心惊胆颤。

“朕刚登基,就打了败仗,还败的这样惨烈。

众爱卿,可真给朕长脸!”

一瞬间,没人说话了。

罗定冶余光轻扫,主动开了口,“启禀陛下,此次我军战败,实是中了西梁之奸计。

并非我北周国力不强,请陛下不必过于忧心。”

隔着平静的旒冕,玄祁目光再次落下罗定冶身上。

咚的一声,一沓竹简砸在了罗定冶面前。

上面的血字,清晰可见。

“这是大司马参奏你延误军机的表文,血书,上面写了,是你屯兵不前,使得前军毫无救援。

对此,你可有辩驳?”

罗定冶头垂的更低:“禀陛下,臣的确没去救援。”

此话一出,那些宗亲立刻支楞了起来。

“陛下,此次战败,并非是败给了敌军,而是败于友军之手啊!

恳请陛下杀罗定冶,以慰三军!”

一呼百应。

宗亲们颇有一副威逼之意。

而站出来为罗定冶说情的寥寥无几。

玄祁半张脸在光影下,忽明忽暗。“罗爱卿,可还有话要说?

难不成你真像他们所说的那样,是故意不去救援,想让大司马落败的?”

“臣不敢。”罗定冶微微抬起了头,只是眼睛依旧不敢直视天子。

“臣与贾忠将军曾多次劝告大司马,石阳之地依江傍湖,易进难退,实是设伏之险地。

陆良能围困十万兵马,就能围困十五万兵马,臣若依大司马之令,领兵前去,此时恐怕已全军覆没。”

这话是真的,但其中有没有私心,谁又知道呢!

那些宗亲也只是想排除异己,让罗定冶死而已。

一个玄真,换一个罗定冶。

是划算。

可还有一个玄礼呢。

玄祁摩挲着手指,深知此时罗定冶绝不能倒下。

“陛下,罗尚书这根本是在狡辩。”

“是吗?可朕觉的他说的不无道理。”

宗亲方齐齐愣住,还没来得及再开口,就听见天子又道。

“虽然有道理,但毕竟不遵军令是真的,也不能不罚。”

话说一半,包括罗定冶在内所有人的心都不自觉提了起来。

“就罚,暂免尚书职位,回去闭门思过。”

就这……

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罗定冶已经低头叩首谢恩了。

“罪臣叩谢陛下隆恩。”

深深一拜后,他起身拾起了面前写着血书的竹简。

目光落在那行血字上,微微一顿。

而后利落的卷起散开的竹简,捧在手中,恭敬上前。

再拜。

“罪臣,愿大司马早日痊愈。”

“陛下……”有人回过神来,还想说什么。

可天子一言既出,岂能朝令夕改。

玄祁给了星参一个眼神。

星辰上前,接过了罗定冶手中的竹简。

“退朝!”

……

回到罗府后。

三个儿子都在等消息,罗定冶露出一抹笑容,上前捏了捏幼子的脸颊。

“都别搁这儿杵著,去书房。”

“爹,你居然还笑的出来!”

罗廷昭一身暗纹长袍,袖口的梅花若隐若现。

罗定冶睨了他一眼,低头看着十岁的罗廷笙。

“子羽这些时日在家,可有好好读书习武?

千万别学你二哥,你二哥是有才干,可是呢,锋芒毕露,为情所困,历练不足。

软肋更是一眼可见,将之骤然放在旋涡之中,必然会成为众矢之的。”

罗廷笙闻言,和罗廷昭如出一辙的含情目转了转,乖巧回应。

“儿子记住了,大风起于青萍之末,厚积才能薄发。

永远不要低估微末之处的修行,也永远不能将软肋示于人前。”

“孺子可教!”罗定冶乐呵呵,带着三个儿子往书房走去。

“爹,陛下这次怎么说?”

书房里,罗廷煜倒了几杯茶,先递给罗定冶,后才是两个弟弟。

“还能怎么说,无非是大惩小戒,让宗亲们出了这口气。”

罗定冶低头喝了热茶,差点被烫到。

一旁的罗廷昭罕见沉默。

倒是小小的罗廷笙先开了口,“这便是爹爹所说的,天底下只有含冤的臣子,没有含冤的天子吗?”

小小少年抬起头。

他已经从二哥口中听说了宫里的事,当今天子不管是对自己的大臣,还是对自己的女人,都很凉薄。

“子羽还想说什么?”

罗定冶一直很鼓励儿子独立思考。

即便是错了,也能及时纠正。

“爹爹,儿子在想,陛下为何如此依顺宗亲?

这次他可以依顺宗亲,为了让宗亲出气,委屈爹爹,下次未必就不会殃及我们罗家满门。”

罗定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看向了沉默的罗廷昭。

“子让,你来给子羽解惑,说说陛下为什么会依顺宗亲。”

自从狱中回来,就一直在处于担忧之中的罗廷昭,在父亲回来后,松了口气。

但还有宫里。

他始终都想不明白,天子为什么会忽然放他归家。

“三弟,你还是小瞧了当今陛下,先帝不也忌惮宗亲吗?”

罗廷笙一点就通,闻言恍然大悟,“是因为兵权吗?”

罗廷昭点头,“北周以战立国,武皇帝横扫中原,靠的就是宗亲们的子弟兵。

如今天下局势未定,战事又频发,天子当然要安抚军心。”

“说的不错,正是这个道理。”罗定冶嘴唇微微扬起,吹了吹热茶,低头又抿了一口。

只是还没咽下去,就又听到不省心的二儿子道。

“其实说来说去,若爹有朝一日能兵权自主,那即便是天子,也不敢再随意处置…”

“又开始了。”匆忙打断了罗廷昭的话,口中茶水明明温度适应,罗定冶却还是觉的烫嘴。

“真该找个人好好管管你,这次的事你觉得你能安然无恙是因为陛下仁慈吗?”

“爹,你莫不是知道些什么?”罗廷昭急忙追问道。

“我什么也不知道,你自己去想吧!”

刚刚那句脱口而出的话,到底是在心里留了个影。

然后过了没两天,罗定冶便特地唤来了大儿子大儿媳。

商议著,要再为罗廷昭议亲。

“爹,这事儿,是不是该先和子让通个气?”

罗廷煜有些犹豫。

陈婉柔却满口应下,“此事,就交给儿媳去办吧,我娘家那边有个妹妹,年岁比子让小一些,容貌清丽。”

“容貌是其次。”罗定冶直接拍板就这么定了,“尽快约个时间,最好是能订下来。”

“是,儿媳马上写信给娘家那边。”

陈婉柔动作很快。

说来也怪,单只是议亲,就闹出了不小的动静。

以至于宫里的人都听到了风声。

……

五月十七这日,郁献音刚听到这消息。

彼时天都已经黑了。

想想明日便是他们正式相看的日子,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只是有那么一瞬间心还是像被什么刺了一下。

但很快,她又在心里告诉自己,他和她早就已经没有关系了。

不管他喜欢谁,要娶谁,都和她无关。

历史上的罗廷昭,不也是有妻有妾吗?

“娘娘……”

“我没事,更衣吧。”

关雎宫是有一汪温泉池的,泡著温泉喝着葡萄酒,是最近郁献音最爱做的事。

玄祁依旧很忙。

干脆都不进后宫了。

那天说要来陪她,最后也没来。

这更让郁献音觉的,对方就是无利不起早。

但转念一想,这样也好。

“娘娘,酒壶奴婢放在这儿了,需要奴婢伺候您搓背吗?”书琴将放著酒壶的托盘搁置在了温泉池边上。

“不用,我想自己待一会儿,你回去休息吧。”

肉桂色的纱衣半遮半掩,浸湿后紧贴著肌肤。

长发随意挽起,有几缕松松垂下。

温泉水堪堪到胸口处,浮动间亲吻著一片温香软玉。

水汽氤氲中,郁献音半靠在池边,一杯又一杯酒下肚。

清池露气凝,芳草半掩门,

纤腰柔肌映,玉洁香肌魂。

浴液轻轻润,檀香醉人魂。

玄祁拿着纸笔进来时,看到的便是如此香艳的一幕。

他的贵妃,像是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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