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天过后,郁羡每日午膳都会到温梨院里吃。
闻风见状,内心?味杂陈,对温梨的情感很是复杂。
一方面他觉得温梨得到了郁羡的胃,下一步,是不是就该得了郁羡的心?
毕竟话本里常写着。
要想得到一个男人的心,最好的方法就是征服他的胃。
推己及人,闻风这几日吃著温梨做的饭菜,输得是真服气。
郁羡不好意思吃白食,所以每次过去都会给温梨带礼物。
有时候是一本绝版的菜谱。
有时候是东海淘来的夜明珠。
有时候是奇珍异宝。
……
郁羡送的礼物,端看他带了什么下来。
但温梨发现,郁羡竟然爱吃蜜糖。
这个发现让她吃了一惊,冷静下来又吃了一惊。
你能想象,一个连盛帝见了都要客客气气的少阳君。
私下里竟然个贪嘴爱吃糖的少年。
温梨得出这个结论,是因为有一次府邸的侍女不小心打翻了郁羡的墨汁,染黑了他的佛经。
那佛经是郁羡最爱看的,他时常捧著,一看就是好半天。
佛经晦涩难懂,哪有话本来得好看?
温梨当然也是少女慕艾的年纪,屋内都不知道藏了多少上京有名的话本。
其中,她最喜欢的就是书香铜臭的话本。
可是这人性子任性,话本更新也全凭他心情。
后来,有一次吃饭的时候,她幽幽地叹了口气。
郁羡见状,难得放下了筷子,沉澈的嗓音有些温柔。
“怎么了?身子可有不适?”
温梨摇了摇头,将自己最近看话本,追到一半未果的事情告诉他。
少女手托著粉腮,琉璃般的乌眸透著期待。
“若是能知道后面的故事就好了。”
郁羡眉眼微怔,倏尔夹起一块糖醋鱼放进她碗里,嗓音干净清透,带着一丝水汽滋润过的沙哑。
“先吃饭,晚上我去问问。”
温梨闻言,乌眸微讶,嗓音忍不住激动道。
“你认识书香铜臭?”
郁羡沉默了一瞬,“不认识。”
温梨眸底的光黯淡了不少,“那你怎么问?”
郁羡犹豫了一瞬,修长的指尖揉了揉她的云发,似乎笑了一下。
“哥哥自然有办法。”
温梨面色红了一瞬,音色软糯道。
“哥哥?”
郁羡:“不是你同别人说,我是你的兄长?”
温梨:“你生气了?”
郁羡沉默地望着温梨,小姑娘有些心虚,嗓音轻轻解释道。
“……他们总是嘲笑我,我只有一人,说不过他们。”
温梨是个孤女,哪怕顶着温家嫡孙女的名头,但温家旁支众多,和她年纪相仿的也不少。
温家的教养极好,温梨小小年纪就被称为上京第一贵女。
其他人自然不服气。
言语间多有冒犯,但温梨谨记温家家训。
【不和傻子论长短,不和蠢货辩输赢。】
然而,这次温松他们真的太过分了。
【不过是仗着温老夫妇还在,日后若是两位老人家离世了,看她怎么办?】
温梨自幼父母双?,没有兄弟姐妹。
唯一的亲人,就是温老夫妇了。
温松这话,不可谓不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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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梨气急败坏,一时情急间竟脱口而出。
“谁说我没有兄长,少阳君就是我的哥哥。”
温松闻言先是一愣,随后哈哈大笑,眉眼间尽是嘲讽。
“温梨你可真是好大的脸,少阳君是你兄长,你怎么不说他是我爹呢?”
温梨又羞又气,进退两难之间,突然一道嗓音从自己头顶响起,如皑雪压青松,沉澈动听。
“我记得,没有生过似你这般不争气的儿子。”
暮色穿过院里的树木,在郁羡的侧脸上洒落光斑,少年立如芝兰玉树,眉眼似清凌凌的月色,令人心动又不敢亵渎。
他语气平静得,仿佛只是在阐述一件事实。
温松却吓得腿都软了。
整个上京,谁不知道郁羡的厉害。
哪怕他不出手,自己这般大言不惭的话若是传了出去,引发圣怒,只怕是阖家都要拿命来赔。
温松越想越心惊,眼角余光看到旁边的少女,突然计上心头,慌不择言地说道。
“是温梨,是她先说您是她哥哥的。”
“我不过是气话,依样画葫芦罢了!”
温松的算盘打得响,自家不过是旁支,无权无势,但温老就不同了。
毕竟是德高望重的老臣,郁羡总要顾忌一二。
但温松怎么也没想到,郁羡垂眸,嘴角笑意温和。
“是谁告诉你,我不是她哥哥的?”
“又是谁告诉你,我愿意当你爹的?”
温松闻言,吓得跪了下来,不敢相信地看向温梨。
她说的,竟然都是真的?
郁羡竟认了她当妹妹?
温松有苦难言,只能一味地磕头认错。
郁羡半分眼风也没给他,嗓音像淬了寒冰。
“既是喜欢画葫芦,便跪着画满一千个再起来罢。”
郁羡话音刚落,望雾立马上前,摁住了他的肩膀。
温松苦不堪言,这倒春寒的天气,跪在湿润的石板上,画满一千个葫芦,自己这腿还不废了?
但他知道,若是他敢忤逆少阳君,只怕下场远不止如此。
温松重重磕了个头,嗓音苦涩道。
“谢君上手下留情。”
郁羡懒得搭理他,只催促温梨道。
“还不走,菜都冷了。”
温梨原本以为,那日郁羡的话不过是应急之下随口一说。
他肯替她解围,已是万分难得。
但眼下看来,郁羡似乎是真心想认下她这个妹妹?
温梨犹豫着问道:“君上此话当真,不是糊弄我的吧?”
郁羡看着少女灵动的乌眸,倒是真的生出了一丝犹豫。
“要不,还是……”
温梨自幼一个人惯了,突然多出了个哥哥。
还是像郁羡这般能干的人。
可把她高兴坏了。
到嘴的鸭子,不,哥哥怎么能让他平白飞走呢?
她有些激动,连忙握著郁羡的手,也不管人家愿意不愿意。
仰眸望着郁羡,嘴角不可抑制地翘了翘,音色软糯道。
“哥哥~”
“郁羡哥哥~”
“我们说好了,不许反悔好不好?”
少年闻言,素来沉寂的心莫名漏了一拍,如高山皑雪融化,穿过阳光肆意洒落,温暖又自若。
良久,他听见自己嗓音极轻地回应道。
“好。”
“不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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