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羽舒正弯腰挑酸奶，忽然听见身后传来玻璃瓶碰撞的脆响。

"小心！" 纪苏航的声音混著雪松的气息擦过耳畔。他长臂一伸，稳稳接住从货架滑落的橘子汽水，指尖与她的手背轻轻相触。陈羽舒触电般缩回手，耳尖泛起薄红，做贼似的左顾右盼。

"注意影响，这可是学校。" 她攥紧酸奶瓶，转身时发梢扫过他胸前的校徽。

纪苏航垂眸望着她低垂的睫毛，既无奈又好笑，原本想摸摸对方绒毛的手也改变方向，换成了帮她整理衣摆。

既然不能肢体接触，那他碰碰衣角总不过分吧？

果然，这下陈羽舒没说什么，只是给了他一个可爱的小眼神叫他自己体会，他心里清楚的很，面上却假装糊涂。

像早春遇见的初开栀子，芬芳已落满衣袖，但花期偏偏停在触碰前的晚风里。他如何忍得住。

"两位要不要也来点烤肠？" 老板举著夹子探出头，油锅里的香肠滋滋作响。

尤思淼兔子似的立刻凑过去："师傅，给我再来两根，多刷蜂蜜！" 周宇涵默默把手里的矿泉水放回冰柜，转而拿了瓶冰镇酸梅汤。

陈羽舒生生把到嘴边的话咽回去，再次被三水打断，这回她可没惯着，直接一个勾脖，仗着身高优势碾压尤思淼，另一只手寻到她咯吱窝处飞快挠她的痒痒肉。

陈羽舒，“让你总打断我，必须治治你，错没！”

“哈哈哈嘿嘿哈哈哈哈，错了，我错了，好姗姗！”尤思淼笑得差点涕泪横流。

“这次饶过你，再有下次，”陈羽舒双手成爪，威胁般晃动着，“有你好果子吃。”

尤思淼左脚尖点地划出半圆，敞开的外套旋开波浪，双手拎着根本不存在的裙裾，行了个标准的屈膝礼。"哎呀呀～"她故意拖长尾音，波波头上翘起的呆毛随动作轻颤，"恭请我们尊贵的陈大小姐先行——"

陈羽舒毫不客气地伸腿，优雅地扭了两下，素手搭在三水肩头，称赞：“妥帖！”

两个男生一前一后看着女生耍宝，纪苏航就不用说了，浓郁的情感喧宾夺主的盖过他岩岩若孤松的容颜。

站在最后面的周宇涵，此刻，眼神竟也多了几分同纪苏航一般的韵味，只是十分微妙，浅到连本尊也只是心跳快了一刹，便被理智遮住。

*

远处篮球场传来球鞋摩擦地面的尖锐声响，那子豪单手转着篮球靠在铁丝网边，小麦色皮肤在阳光下泛著汗珠。

球场被一群群女生围住，几乎每个人手里都拿着毛?和水，目光聚焦于那个凯旋而归的23号黑皮体育生身影，每当23号进了球，便赢得满堂欢呼喝彩。

“啊啊啊啊！那子豪！你是最鼶的！”

“加油！23号。”

“......”

之所以女生们这么疯狂，一方面在于那子豪出色的皮囊，另一方面则在于自身的成就。

一周前，他作为队长带领着学校校队赢得了全国高中生篮球比赛第一名，并在两天后获得国家一级运动员证，也算得上少年得志。

连各大报纸都接连报道。头条新闻刺目："篮球联赛冠军争夺战 —— 一中那子豪率队逆转夺冠"；以及，“一中高一学生那子豪获国家一级运动员证，爆料已签约M国国家队”等等诸如此类。

那子豪又投进一个三分球，拿下这一场的胜利，他绕着球场跑了一圈纷纷与队友们击掌，绕到运动员座位席从教练手里拿过功能水，仰头随意向场外扫去，意外地看见那抹熟悉倩影。他眼睛一亮，可下一瞬，眉头骤然紧蹙，眸子危险的眯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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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地外，纪苏航似有所感，隔着人群、栅栏看到那人，压迫感油然而生。

教练挥舞战术板，"子豪，记者在更衣室等著专访。"

他充耳不闻地扯开运动服上衣，古铜色胸膛上还贴著肌效贴，“让他们等著。”围观的女生们几乎同时迸发出激烈的惊呼。

与球场上的热辣滚烫截然不同，这边简直称得上岁月静好了。

四人围坐在操场边的梧桐树下，尤思淼咬著烤肠突然发问："哎，你们说要是体育班那俩真打起来，会是什么场面？" 她用树枝在沙地上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小人。

"根据《治安管理处罚法》第二十六条，结伙斗殴可处五日以上十日以下拘留。" 周宇涵推了推眼镜，镜片在阳光下闪过光泽。

周宇涵到底是把这句话说出来了，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

尤思淼蹭的叉著腰，作势要把烤肠继续塞进他嘴里，被陈羽舒笑着拦下了。

瞧着被自己气到的尤思淼，周宇涵不动声色的嘴角抽动一下。

纪苏航靠在树干上，不动声色的帮陈羽舒挡着烈日。

"下午有化学实验课。" 他突然开口，"我们搭档好么？"

陈羽舒正往嘴里送布丁，闻言差点呛到。

早知他占有欲这么强，当初就不该那么早袒露心声，真该拖到毕业的。她有点懊悔。但一想他们是两情相悦，官宣是迟早的事，便也看开了许多。

陈羽舒托著腮目光炯炯盯着身前替自己遮阳的男生，抿唇微笑同意了。

尤思淼立刻拍着她的背起哄："纪大少这是公然抢人啊！"

话音未落，那子豪不知何时出现在梧桐树下，运动服领口大敞着，露出结实的锁骨，额前汗水顺着棱角分明的下颌滑落。

“羽舒学姐！”

纪苏航毫不意外的转过身。

梧桐叶影切割著正午的炽白，纪苏航的衬衫被风鼓起又落下，纽扣折射出一道冷光。

三米开外，那子豪双手自然垂下，古铜色胸膛随喘息轻微起伏，汗珠滚过喉结上淡青的血管，在锁骨窝积成晃动的光斑。

鸟鸣突然尖锐起来。

纪苏航稍许侧头露出清峻的轮廓，阳光穿透他冷白皮上淡青的血管，在眼尾拖出锋利的阴影，他单手插兜，声音冷淡：“有事吗？学弟。”

那子豪忽然向前半步，190cm的身高恰好将站在一旁的陈羽舒笼罩在自己的阴影里。

他回道：“不找你。”

两道视线在空中绞杀。

寒泉与熔岩在经线对折处相抵，地壳在少年眼睫间蓄势皲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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